第十九卷·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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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你疯啦——”小妹急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龟头那挥剑的右手,这样看着倒更像是小妹抱住了龟头!
龟头立即胀红了脸,不是为着小妹那紧贴着自己后颈的胸脯有多酥软,而是——他感觉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气息,那个给自己侧脸留下一道刀疤的女子,这个刀疤,注定是要陪伴自己一生了,就如那女子在自己心底住了大半辈子,脑海中那依旧清晰的印象,以后也注定是要阴魂不散的了。那种种回忆,带给龟头的却不是丝丝温暖泌人心扉,而是沉重无比的自责与愧疚。
而且,循着小妹这声喝斥,龟头忽然回想起了某个人,某些事,就在自己脑海里头一闪而过,但龟头却捕捉得很清楚:
外头电闪雷鸣的不安躁动,映衬着龟头那俊朗侧脸的光亮也是一闪一闪的,咋看之下却可怖至极,龟头伴着红衣女子那一句凄厉哀嚎——“你疯啦——”毫无知觉的一刀砍下……
胖女人趁着龟头发愣的当儿,早已经失惊无神的窜出了屋子,往外头张大爷家跑去了,张大爷家虽也同样是这等泥瓦房子,简陋无比,却宽大得很,里边饲养的鸡鸭一大群,在这磅礴大雨里头四处乱窜着,也不知是喜悦还是惶恐,“咕咕嘎嘎”叫唤个不停。
“张大爷——张大爷——快给我开门啊——”胖女人惊慌失措的捶打着张大爷家那红漆木门,扯开了嗓子叫唤个不停。
“陈大妈,我这不都在外头嘛,咋啦?”
胖女人赶紧回过头去,看见张大爷正拿着扫帚领着几个人一同风风火火的冒雨回来,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般神气无比。
张大爷走近了后,张口便问:“啥事这么惊慌啊?这光天化日的。”
“这……不就是那个唤作‘龟头’的死疯子嘛,他刚才还拿起剑来要取我性命哩,真是疯了!”胖女人说完还“呸”的吐出一口飞沫,“还说是大侠,我看他言谈举止都疯疯癫癫的,八成是被那些水鬼给咒傻了,多半还跟小妹那贱种有些关联,您爷大人有大量,就赶紧主持个公道将他俩都给押去喂水鬼算了吧。”眼神悲怨的苦苦哀求着。
但张大爷却将头一扭,心中甚有不满:“小妹怎么说也还是我张镇长的人,怎么可以给水鬼……不成,这事绝对不成!”连连摆手拒绝,忽然又托腮思索:“倒是那龟头……”
“恩,他先前也胆敢对我们浅水镇镇民大声叫嚣,还不给大人您面子,我看啊,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是仗着自己城里人,瞧不起咱浅水镇全体百姓了。”身后的一个官绅上前附和道。
张大爷手掌一击,“这事就这么定了,今晚咱一块行动,子时,就这门口,你们都得给我准时到位!”说着还伸腿去踩了踩这自家门前的一块地头。
大伙听罢都点了点头,连声答应,之后便各自回家去了。唯独这胖女人,“张大爷,那……我铁定是回不了家的了,不如今晚就……”
“不行!你的任务可是相当重要哪,你还得回家好好待着,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事我们还得里应外合才成啊。”张大爷一口就咬定了陈大妈是要在家里待着听令,陈大妈自然是不敢跟张大爷斗嘴皮子的,虽说心底千万个不情愿,却也只好忍在心底,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
不远处的那匹马儿忽然“嬷嬷”嘶喊两声,似乎是在嘲笑这落魄妇孺似的。雨打蕉叶,滴答作响。这世间佳境自然是多不胜数的,但胖女人却听不进去分毫,何况她还是一个从没上过书塾念书的农家妇女。
不周山,殷都。
大头鬼拖着自己那一副血琳琳的躯体,正躲藏在殷都底下的一个地洞里头,盘坐疗养那被刑邪一手造成的重创,边望着跟前奄奄一息的人类躯体。
“咯咯……”躯体那被大头鬼给撕裂开来的部分忽然发出阵阵怪声,就又朝着伤痕中央慢慢衍生融合了过去。
大头鬼陷入了重重的沉思当中:“看来,他一定是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禁术,一介凡人,居然还习得如此高深的法术,就连我这尸界领主都达不到的恢复速度,他竟然一下子……”想着想着大头鬼又将那尖长的鬼爪往这不停发出怪音的躯体身上割去,瞬间就又划出了一道巨大裂缝,姬夜那被划穿的胸膛皮肉外翻着,鲜血迅速往外涌了出来。那“咯咯”声便又马上停止了。
“这孩子,好像是叫——”大头鬼竭尽全力的去想,想要将这具尸体的名字给想起来,自己之前是附身在他体内的,就在这孩子被打昏过去,躺在那楼兰地下牢狱(曾为大头鬼的藏身巢穴,后被楼兰百姓开挖并修建为地下牢狱,专供囚禁犯人之用)之时,大头鬼是借着他那紧贴着地面的伤口钻进他体内的,自此便完全占据了他的身体,掌控了他的一举一动,即使他的意识还在强力抵抗,却是怎么也阻挠不了自己对他身体的操纵的。还有那个中原将军,大头鬼天性喜好杀戮破坏,自然要给那中原将军一条活路出去楼兰里边大开杀戒的,所以便故意留下了钥匙,剩下的,可就要看那将军自己的造化了。
心想着,尸体那“咯咯”声便再次响起,新开的伤口跟那些旧伤又慢慢开始粘合了起来。
“噢——想起来了,这小兔崽子名叫‘姬夜’……”大头鬼忽然一拍自己那白骨赫赫的脑壳,身体本无外皮遮护的,一团嫩肉和着几滴鲜血随即就溅洒了下地,在地上颤动一番之后,马上就又朝着自己这边慢慢蠕动回来,很快便又与大头鬼那血肉模糊的身体融合了起来。
大头鬼疑惑不解的盯着姬夜看个不停,不自觉的抬起鬼爪在自己侧脸划了几下,一不小心就又勾下了一块烂肉。那鬼爪与血肉之躯最大的区别便在于——鬼爪自手腕而下均有外皮包裹,但那外皮看着却是粗糙无比,深沟万壑的,像是挨上了好多道刀砍一般,且那指掌都比一般人的要大出两三倍,指甲也是尖长尖长的,整体通黑,看起来跟魔界那些魔兽的爪子基本一致,咋看之下又似乎是同出一辙的。
无聊透顶地伸过鬼爪想要再给姬夜添上几道新伤口,视线在姬夜身上扫视了好几遍,把他全身都看个够之后便将目标锁定在了他的眼睛部位,心想:这凡界怪物,干脆把他眼珠子给挖出来瞧瞧吧,看他眼珠子被自己握在手心的时候还能够怎么恢复。想着便朝那姬夜左眼伸去了鬼爪,再往下一勾。却见姬夜紧闭的双眼一阵狂乱跳动,忽的睁了开来!
车师,殿内。
一听到大月儿轻咳两声,小永就赶紧将刺绣放下,小跑至大月儿床前,循着床沿坐下,关切询问:“妹妹,醒啦,感觉怎样?”
“恩?”大月儿只是迎了一声,却没见睁眼,之后便继续熟睡了。小永忍不住哀婉一声叹息,听父亲所言,女皇是第二天醒来的,自己是第四个,可是大月儿这一睡都好多天啦,也不见醒,小永忍不住就越发担心了起来,真怕她从此后……
“我说——我,已,经,跟,你,签,订,契,约,啦——”小妹正视着大月儿,一字一句的咬文嚼字起来,大月儿这回倒听得清楚了。咯声一笑:“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咯?”边调皮的一把揪住小妹耳朵,嬉笑着下令道:“小白,替主人将那只蝴蝶给抓过来,本主人玩腻你啦,想跟花蝴蝶玩儿了。”
“遵命!”小妹一声从命,瞬即一个闪身,眨眼便将远在几十米外的一只蝴蝶给抓到了大月儿面前,大月儿欢喜的接过那只蝴蝶,爱抚不停:“嘻嘻,小蝴蝶呀小蝴蝶,这小白不善温柔,你就别跟他较劲哦。”
“怎……怎么会……”大月儿怔怔的望着眼前坐于荔枝树梢之上的小妹跟大月儿,那是自己么?不可能的,可又怎会跟自己长得如此相像?大月儿感觉头部好疼,她叫唤了很多次,但眼前的小妹跟大月儿却仿佛根本就看不见她似的,继续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着,可是——小妹是小永姐姐的,小妹怎么会跟大月儿……大月儿又怎么会……
大月儿想要前去阻止,飞身过去却跟那一个大月儿穿体而过。
眼看着小妹跟那大月儿就要吻上了,大月儿急的就要哭出声来:“快给我停下来——”无比尖锐的凄厉呐喊……
“大月儿,大月儿……”朦胧中仿佛听到了小永的呼唤,大月儿想要抬手过来揉揉双眼,却发觉身体动惮不得,一阵酥麻之感自手心席卷而来,迅速蔓延全身。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好沉重,似乎是被什么给缝了起来一般,怎么也睁开不来,大月儿想要开口应声,却发现连嘴巴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醒了么?”是女皇那老太婆的声音,大月儿对女皇是有那么一点厌恶的,厌恶到不愿当面尊称她一声“女皇”,顶多也只会在心底唤她几声“老太婆”。
小永姐姐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没有,只是依旧那般叫唤,也不知她是在做着什么梦……”言语间夹带着哭音。
对不起,姐姐……
大月儿依旧微闭着双眼,仿佛一个熟睡中的孩子,眼角却无声的酝酿着一滴晶莹泪珠,随即悄然滑落。
楼兰,浅水镇。
胖女人此刻真是每走一步,心魂儿就咯噔跳动一下了,生怕前边那屋子里头,龟头那变态狂魔会突然挥舞佩剑追砍出来似的。
门没关,胖女人贴着墙壁偷听,原本巧遇雨天便早早暗淡了下来的天色,此时更趋黑夜了。
“你是我爹爹吧?”是小妹伴有哭音的质问。
紧接着便是一场望不到边的沉默。
龟头将佩剑重新插回腰间剑鞘里,往地上一坐,这屋子里头就只有一张凳子,龟头是想给小妹坐的,先前也叫了很多次要让她坐,怎料小妹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妹都这样坐了好十几年了,也习以为常了,那椅子便是为着这门外偷听的胖女人而做的,像小妹这般“身份低下”之人,是没资格坐上去的,坐了还得挨那张大爷手下官绅的硬木板子。
龟头眨巴几下厚嘴唇,却还是不敢相认,“不是,怎么可能呢,你大叔哪有这种福气啊,而且……我女人早在十多年前就背叛了我……”
小妹却不依不饶的要追根问底:“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你女儿!”
“那是我一时说漏了嘴,我这人嘴巴暼不牢实的,一发起怒着急起来就都说漏了嘴。”龟头说着还装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连声傻笑。
小妹轻呼了一口气,起身朝着火灶边上走去,经过矮木桌之时,借着大月色,还不忘给龟头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再走到火灶边上蹲下来,伸手拍了拍那上面布满的灰尘,二话不说便躺了下去,就这么躺睡在了那被柴火熏黑了的土地板上:“我累了,先睡啦。”说完就翻过身去不想再看龟头半眼。其实她知道,龟头是在骗她,他只是不敢与她相认,龟头那么差劲的演技,傻子都看得出来了。
“真不是个男人!”小妹细细嘀咕一声,闭眼假装睡去了。
龟头就这么望着她,觉得真奇了,这旁边还有一张床啊,怎么就跑那火灶上睡了呢?那可是煮饭做菜的地方啊。趁她刚刚睡下,应该还没睡着的,便想张口唤她来这边的床上歇息便是,可刚张开的嘴,却怎么也吐不出半颗字眼来。愣是半天也没敢唤她,回头看看身边这张矮木床上折叠整齐的干净被褥,伸手卷取过来,抱到那侧身躺卧的小妹跟前,蹲了下去便偷偷摸摸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小妹忽然感到一阵心酸,泪水就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自从龟头来了之后,她就总是没来由的落泪,心想这龟头真该死了。
“要死啦,那是我的被褥!”胖女人一见龟头拿给小妹盖的是自己的被褥,气就不打一处来,急急忙忙的闯了进去将小妹身上披着的被褥一把拉扯回来,紧紧抱住,满脸厌恶的愤恨道:“给这脏兮兮的小贱种盖我的棉被,真是瞎了眼!”
“啪!”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不是龟头挨了胖女人一个大巴掌,而是龟头扇了胖女人一个狠狠的耳光。为着小妹,龟头是第二次违背那“不对女子动粗”的毒誓了。
小妹心里却又是一阵剧痛,父亲打娘亲,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外头蟋蟀嘈杂,但这一巴掌却响得彻耳,一声拨痛了小妹心弦,小妹当即一个翻身起来,就冲龟头骂道:“你神经病呀,你说你到底还像个男人吗?都抛弃我十几年了,你都不要我拉,为什么还要回来烦我们嘛——”
小妹说着说着,泪水便也哗啦啦的夺眶而出了,泪流满面的瞪着龟头,那噙滿了泪光的眼神哀怨无比。披头散发的小妹死命瞪着蓬头乱发的龟头,仿佛一只冤魂遇着一个不幸之人,前来索命。
龟头被小妹这么一骂,黯然神伤,沉默的低下头去,视线望向那头的一张矮木桌子。胖女人则被龟头这突然而降的一巴掌给打得惊愕大半天,怔怔的望着龟头,边抬手按摸着那被龟头打得火辣火辣的侧脸,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都是那张大爷的错,叫她来,叫她来吧,龟头没抓成,反倒被他一下子又扇了一耳光,这回好了,自己已经被他欺负两次了!头一次是皮鞭,这一次是耳光,要不你张大爷也来试试?!!胖女人在心底一直咒骂起了张大爷,当然,她也骂龟头跟小妹这一对狗男女,在心底咒骂他们狼狈通奸不得好死。
不过为了今夜子时,大伙计划的顺利进行,陈大妈也还是要忍的,世上所有肩负重任者都是这般伟大的。胖女人一咬牙,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将那怀中紧抱的被褥朝着小妹散发遮掩的头部用力扔了过去,想要将这遭受龟头两次欺负的气一并发泄到这小妹身上,如今龟头在前,自然是没有其他迁怒的法子的,也就只有接着这扔被褥的功夫多用点力气了。那被褥一下子就将小妹头部给盖住了,小妹忙伸手去掀开来。
“好吧,这被褥给你盖吧,那床你们俩可以一起睡了,我自个儿睡这火灶去。”胖女人说着就上前一把推开了灵魂,恼怒道:“让开,这里老娘要睡!”看来这胖女人是以为龟头跟小妹是真的勾搭上了,便想着借他们今夜寻欢作乐之时,杀他们个毫无防备,片甲不留!
小妹也不好违抗,赶紧起身让睡。叫龟头自个儿睡地板去,自己就朝那草席平铺的矮床走了过去,往上一躺,侧身背对龟头,这床原本是可以睡俩人的,可小妹马上又伸出手脚去占据了另外一边的空位:“你自个儿躺地上就好,这床我只给娘亲睡!”
“……”龟头还想再多说什么,但听到外头两声犬吠之后,只好沉默着转身关了木门,回来吹熄了油灯,借着从木栅窗子透射进来的屡屡银霜大月光,将佩剑往边上一搁,就躺地上去了。
大月上柳梢头,雨打瓦蕉叶,还伴随有浅水镇深夜里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在这荒山野林的小镇里头,这些自然夜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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