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峰回路转，又入低谷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庾琛也是爱乐之人，一时间有些激动道：“那姑娘能否教我？只要再弹一边，我便可记得。虽然不能弹奏娴熟，但也可日日于心演练。”说完后，才觉得有些不妥，又有些艰涩道：“是我唐突了，若是姑娘不便，就就当我没说吧。”

    “若是大公子能将刚刚曲子的节拍打出，我便写下琴谱，赠与大公子。可否？”麻姑见他沮丧的样子，便忍不住笑道，看着他立刻又变得兴奋的神情：“真的吗？麻姑可不要诓我。”嘴上说着，便不再理麻姑还有没有话要说，便闭着眼睛开始努力回忆，并且很快以手相击，拍出了一连串的节奏。

    当击掌声结束，紧接着又是一串手掌相击的声音，不过那是麻姑发出来的，带着赞许的掌声：“我在就听闻大公子的音韵之才冠绝天下，不在庾氏先祖庾翰之下。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我不敢与太祖比肩。”庾琛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语调中明显带着某种少年才有的得意：“麻姑可否赐我琴谱了？”

    “这是自然，请随我进来，我写给公子。”麻姑微微转身，示意庾亮跟上来。就在这一转身间，竹林拂过一阵清风，随着风势，轻薄的白纱被吹起，庾琛看到一张少女姣好的面容，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却没有任何情绪的存在，仿佛刚刚带着感情色彩的语调都是庾琛的一种幻觉。没有麻点，麻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样子。

    庾琛虽然年少，但也知道这类奇人都是隐逸不喜外露，便也没有追问，只是跟着她进了竹寮。那少女似乎并不介意刚刚被庾琛看到了面容，揭穿了自己的借口。只是从容的坐下，很快的将写好的一页纸交给庾琛：“大公子快回去吧，不然仆人要等急了。顺着门外唯一的小路一直向东，便可以回到小溪边上。”

    “姑娘真的是仙子吗？”庾琛看着手中的琴谱：“这琴谱看起来如同修道的经书，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在何处停留？”

    “大公子说笑了，仙子怎么会在这里弹琴。”麻姑将笔墨收起，又抱起琴来：“你从江南来，马上要进京了。先下天气炎热，自然是在竹林东面的小溪边上休憩。而这个琴谱……大公子，你既已记住了拍子，相信参透此谱，指日可待。”

    对于庾琛的来说，这次竹林的偶遇仿佛就是一场梦，只有那张微微发黄的琴谱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那少女的容颜因为时间的久远已经渐渐淡忘，可是，当庾信为他寄来《太虚经》的时候，他看着其中某一页熟悉的文字，蓦然老泪纵横。

    茯苓总是在说的初遇，不是他们作为贤者和大理寺卿的那一次，在皇宫内院，她站着，他跪着。而是在东岳竹林的那一次。那时候他是大公子，而她是麻姑，他们只是突然相遇在人间的知音。她为了这难得的知音泄露了不该泄露的天机，教会他弹《幽兰》，也让他亲手策划了威胁帝王的逼宫。那时候狴犴有些埋怨她泄露天机的话还在耳边，那时她毫不在意，而今，狴犴不在身边了，却句句成真。

    茯苓看着闭目流泪的庾琛，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错。若是我当年狠下心来，在权相还是个婴儿时就杀了他，那么也就没有今日的种种。罢了，你回去吧，我很快也会离开这里。我对皇甫王朝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当初在竹林外说的话我都有听到，我相信庾氏对皇甫王朝的忠心，如果没有我，或许你们真的会是最忠诚的辅佐者。”

    “夫人。”庾琛起身，正式行礼道：“老臣请求您切勿离开。”

    “为何？”茯苓看向跪在那里的老人：“我留下除了带给陛下更多的威胁还有别的意义吗？”

    “因为……老臣教子不严。”庾琛深深的俯身：“老臣此次前来，二子庾亮向老臣誓言，彻底完成宫变，夫人离宫后，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娶夫人为妻。”

    “这点，我相信凭你就能够阻止他，不是吗？”茯苓并不以为意：“或者我离开前让国师以天命的借口，请求陛下赐婚于，也不必你太过为难。”

    “小儿不孝正在这里，他知道老臣绝不可能同意，也知道您会以此迫使他成婚……所以，他暗中已和石瑛联合，沟通了所有原本权相手下的年轻将领，夫人一旦离开皇宫，陛下或老臣有任何阻碍他的举动，他都将不惜一切发动政变。老臣此次上京……就被立刻软禁了。”

    “谢子修呢？”茯苓极为震惊的看着庾琛：“国家的军政大权，皆系权相所监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没有动静？”

    “獬豸大人自从您闭关后就守在您的身边，国师又陪在陛下与皇后的身边。权相大人初任，在尚未熟悉其弟留下的工作时，毫无防备作为曾经盟友的小儿，以致被突袭。若是想调谢子孝将军的军队来救，也并非不可。但是可以想见，到时京中必有一场鏖战。事发突然，庾亮一向恭顺，庾信居然也纵容他如此。就连老臣也……失算了。”

    “庾亮他疯了！”茯苓放下琴，站起身来：“他敢放你来见我，这些话也就是他要对我说的，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娶我，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老臣恳请夫人不要离宫。您一日不离宫，一日就还是谢家的儿媳，小儿再如何猖狂，也不敢在权相尚未下葬之时，做出夺重臣遗孀之事。老臣必会回环调停，以解夫人之围。”

    “权相的尸骨并没有找到，那不过是为了给谢家体面的衣冠冢。庾亮若真是豁出去了，区区一个衣冠冢阻止不了他的。看来，王朝之祸正是我，而并非魔星，庾琛。”茯苓看着跪在那里的老人，走过去，像曾经一样将他拉起来：“就连你最乖巧听话的儿子都被我逼得要挟兵谋反了。我甚至可以看到陛下，权相曾经犯过的错误再次重演，他为了保证能得到我，不至于失去，我猜他会不断的攫取权力，最终甚至……”

    “夫人！若是小儿如此，老臣必当手刃不孝子，再自尽以求先帝宽恕。”庾琛几乎是又要跪下了。但是茯苓却还是抓着他，没有让他动：“但我只是失了仙道而已，并没有丢了脑子。你不要太过激动，庾琛。更何况，若不是因为我有点特殊的原因，我倒是愿意再嫁你的儿子，看看他有什么本事翻过天去。在新婚那天，就由我替你教训儿子，也不枉我们的情谊。可是庾琛，我必须离开，因为再呆下去，就瞒不住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