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偶忆往昔，各方蠢动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那场皇甫珏劝阻不了的斗争已在某种静默中拉开了帷幕。即使朝堂上还没有任何动静，但是从小生活在宫廷里的天启帝已然嗅到了关于阴谋酝酿的味道。

    可是就在他有功夫关心这些细节之前，一份来自赫勒的国书分散了他的注意。那是赫勒皇后，也是曾经的公主——皇甫琳琅的书信。派去赫勒报喜的使节带回了皇甫琳琅的喜悦，这位皇后打算在炎夏过去后，就立刻启程，前来探望自己这位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侄儿。

    “琳琅公主要回来，权相不感到心虚吗？”抱着小太子皇甫琮的茯苓，在阳光下一副悠然的样子，眉眼之间也带了几丝柔和。

    “我为什么要感到心虚？”翻着卷宗的谢子桓做下了一个批注，然后放下笔抬头看着茯苓道：“把太子交给奶娘吧，你已经抱着他好久了，天气这么热，你要累了。”

    “我不累。”茯苓看着眼前的婴儿，曾经这个叫做谢子桓的男人也是这么小的，乖巧的躺在她的怀中。只是她当年抱着他的时候……差一点杀了他罢了。

    “因为庾信的病，庾家要派人上京了。”谢子桓并没有勉强，只是低下头继续看另一份奏折：“来的人是庾亮。”

    “那不是正好，你说过，有机会让我看看庾信的弟弟们有多好看。这次正好有机会了。”熟睡中的皇甫琮醒了，似乎有些饿了，眼里开始含着泪水，一副要哭的样子。茯苓有些笨拙的将他赶快交给奶娘带下去吃奶，以防他真的大哭出来。面上对进来朝堂上最让人担心的庾信的病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

    看着奶娘离去的身影，茯苓突然笑了一下道：“太子可是比你当年难带多了，小时候的你很听话，是喝米汤长大的。那个时候……水麒会把汤熬好，才三岁的素问就知道捧着它塞进狴犴的手里，看着他僵硬的喂你吃……”

    茯苓说道一半，便卡住不再说了。她背对着谢子桓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曾经的往事。和谢子桓有关的一切都是噩梦，却在这样的不经意间发现，曾经也有过美好的罅隙。这就是令人厌恶的，人类软弱的感情吗？

    长久的沉默与尴尬被谢子桓打破了，他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有些轻松：“没想到，狴犴还会喂孩子呢。在我心中他并不是会擅长此道的男人。”

    “他……并不擅长。但是，你很好喂。所以你们配合的还不错。”茯苓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小这件事在如今看来的荒谬。

    谢子桓突然停住了笔，然后道：“大哥也要进京？”

    “谢子修吗？”茯苓转过身走到他身边，迎着他质疑的目光，耸耸肩道：“这件事确非我所为，是梅妃昨日向陛下求的恩典。你也知道，梅妃刚刚进宫才两个月就有了身孕，陛下必须要让面子上过的去。昨日梅妃向他请求见见自己曾经的恩人——山阴侯。陛下没有理由不答应。更何况那位侯爷也是你的大哥，不是吗？”

    “当初要我一手摧毁谢家的人站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真是让我有些想要发笑。”谢子桓坐在那里，抬头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茯苓：“你习惯了为了朝堂的平衡而摆弄这些士族权贵，不是吗？之前你一直做的很好。”

    “现在也一样。为了你我的战争不影响到天朝的子民，我必须适当的做出一些调整。曾经的谢家如日中天，我那样做无可厚非。”茯苓并不以为意：“现在的谢家不在我的掌控之中，那么扶立你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你要帮大哥夺回族长之位吗？”谢子桓饶有兴致，仿佛并不曾被威胁。

    “不是夺回。”茯苓意味深长道：“那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吗？只是归还而已。”

    “我不是靠谢家才取得今天的地位的。”谢子桓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之于我不过是鸡肋。”

    “我知道。你靠的是那个已经升仙的贤者还有……你本身的努力。”茯苓看着在桌子上如小山似的卷宗：“你似乎总是在处理这些东西。”

    说完，她看着谢子桓略微有些惊讶的眼神，又是一个莞尔：“怎么，没想到我会夸赞你？我从不因为对立而就否定一切，权相。你很努力，在作为权相这件事上，你比你的父亲更出色。但这并不能减少我对你的仇恨。因为……是你让我变成了一个会恨的人。”

    “我宁愿你恨我。”谢子桓将面前的卷宗合上，走到少女的面前，伸手揽过她。茯苓并没有抗拒，只是任他揽入怀中：“你恨我，好过永远看不到我。”

    “我始终在看着你，我曾发誓，如果你此生只是一个贤明的权相，我便放下必杀你的誓言，哪怕并无法成仙，也绝不后悔。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白泽。可是，你却囚禁师姐，陷害狴犴，枉杀平南王。你将我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我必与你此生了结，这宿命的纠缠。”茯苓突然伸出手，抚上那明艳的面容：“我不会对你有一丝爱意，死……也不会。”

    “那就恨我吧。”谢子桓放开了她：“恨我，亲手杀死我，好过让我如同那么多爱你却默默的死去的人。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师傅。”

    庾亮进京，从表面上看来是为了突然生病的庾信。一向身体强健的大理寺卿庾信一个月前生了一种怪病。御医三番两次的查了，只说是劳累过度，再加之大理寺住刑讯，太过阴寒所致。

    这病只是四肢乏力，没有力气。一开始还能坚持着到大理寺办公，到后来却连门也出不了了，庾亮赶来的时候，庾信只能卧床休息了。大理寺少卿石瑛暂时代理庾信的职责。当庾亮匆匆赶到大哥的病床前时，石瑛正在捧着卷宗念给闭目的庾信听。

    “亮。”石瑛看到被总管带进来的庾亮，停下了口中的念诵，向好友打招呼。庾石两家交好，石瑛与庾亮年纪相仿，是总角之交。

    “瑛。”庾亮很显然为大哥的病着急，匆匆点头致意后，在大哥的床前坐下。庾信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弟弟的焦急，伸手拍拍他的肩道：“没事，先镇静下来，二弟。”

    “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您已经卧床不起了，叫我如何镇定的下来？”庾亮看着自家大哥，语气中带着一点埋怨：“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您却不好好休息。瑛也是的，这么纵着您。”

    “这病是有价值的。”庾信的嘴角扯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