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人神论爱，庾信遭疑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用餐过后完毕的茯苓看着还是一脸没有缓过神来的庾亮，抬了一下眉毛：“二公子不用一些吗？”

    “我……我不饿。”庾亮因为震惊而有些凌乱的回答很显然取悦了茯苓。

    少女笑了一下道：“水麒总说开玩笑有助于修道，我并不这么认为。他嫌我太严肃，但很显然狴犴从不这么认为，狴犴觉得我会很多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

    “小姐现在感到好一点了吗？”庾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开始试图稍微正常一点跟茯苓说话。

    茯苓看着眼前空掉的碗，轻轻叹了口气：“口腹之欲是满足了，但是有欲/望的感觉很糟糕。”

    庾亮不敢对这句话做什么评价，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茯苓为了让他放松一点，扯开了话题：“你和大公子也真是奇怪，像你们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是应当早早结婚，为家族延续后代的吗？庾信我能理解，朝廷的事忙，虽然他提升大理寺卿不久，但是早年在大理寺下属历练。也是你们庾家长子常有的情况，所以一般都是次子早婚。而你们兄弟却将这样的重任推给庾冰。三公子也真是个好脾气，十八岁就早早成婚了，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陛下每次谈起，都十分羡慕你的三个侄儿。”

    “亮不才，家父在亮十八岁那年确实选取过荀家的小姐婚配，只是亮以为婚姻之事门当户对倒是次要，重点在选择一个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至于冰，他一向温柔谦和，成年时，家父照例是在荀家的小姐中挑选了年龄相当的，他也就欣然奉命。说来，是亮不孝了。”庾亮回答者茯苓的话，依旧谦恭谨慎。

    “倒是个有意思的想法，门户不重要？”茯苓托起下巴：“如果你选择的是寒门女子，你会被逐出家门的，你知道吗？”

    “亮知道，但是并不以此为耻。”庾亮握紧了拳。

    “那二公子以为何为心意相通？”茯苓站起身，再次走到窗边：“我与权相纠缠九世，落到今日，也是因为与他心意相通。我们是敌人，所以太过知晓对方的长处和缺点。要不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挟制住他。”

    “要成婚的心意相通当然是建立在互相爱慕的基础上。”庾亮看向那个少女的背影，在青色的天光映射下，勾勒出如画般淡淡的轮廓。

    “这我倒从没想过。权相不管是白泽还是谢子桓的时候，都说过爱我。九世以来，他与我为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爱着我，而我不爱他。”茯苓的手扶上窗棂：“二公子以为如此这般，算是爱吗？”

    “亮斗胆，请问小姐认为什么是爱？”庾亮从没有想过魔星与贤者的斗争，持续了九世，原因竟然只是因为魔星爱着贤者而不得。

    “爱便是泽被万民，以天下平和为己任。我是修道之人，并无私爱。私爱有欲，便至沉沦。”

    庾亮看着茯苓说话时，身上淡淡散发出的神性，拳握的更紧了：“可是，天下的万民活着，之所以会快乐，便是因为有爱。”

    “所以也会痛苦。”茯苓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话时，头有些微微的疼痛，心口也像被什么堵塞了一样。因为爱可以让你快乐，也可以让你毁灭，于是干脆舍弃这所有的一切。

    她感到一阵眩晕，虽然手扶着窗子，但还是踉跄了一下，庾亮迅速的上前扶着她，担心道：“小姐，没事吧？”

    茯苓靠着他，感到属于人的体温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和谢子桓的一样温热，但是却没有张扬跋扈的气息，仿佛静静流动的河川。

    缓缓的伸出手，看着自己的视力一会儿模糊又一会儿清晰，为何会如此？她到底忘记了什么？这和她曾经身为人类的记忆有关吗？她舍弃了全部属于人的爱和欲，选择了修道之路，现在，随着灵力的崩塌，这些都在缓缓的归来吗？

    “我没事。”茯苓暗哑着声音，然后慢慢推开扶持自己的庾亮：“或许你是对的，二公子。心意相通很重要，权相是个可敬的对手。但是，修道之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所以注定了不能选择他。只有杀了他，才是唯一的办法。”

    “对于小姐来说，修道是为了天下万民。如果嫁给权相便能解救天下万民，小姐为何不选择这样更柔和的方式呢？是因为不爱吗？”庾亮终于大着胆子，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茯苓暗自调息后，站直了身子，她看着庾亮，漆黑的眸子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目光，但是庾亮并没有闪避，反而迎向她。

    最后，茯苓突然伸出了手，抚上了他的面颊，这让庾亮微微一惊，但是并没有退缩。只是听着她幽幽道：“你和权相还真是意外的相似。那时候，明明知道他是魔星，应该杀了他，还是放过他了。我告诉自己是因为仁慈，但我知道不仅仅如此。我离开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表情指控我，说我爱上了别人。”

    那指尖柔软的触感让庾亮微微屏息，但是这种迷离只是一瞬的。她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中又是一片冷凝，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神。她没等庾亮说话，便转身进了内屋，只是扔下一句：“我累了，二公子。”

    谢子桓在婚礼之后的第三天允许了九尾靠近。青衣的文士跪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眸子欣慰道：“少主，属下始终相信，您会召见我的。”

    “我真是被气疯了。”谢子桓的声音带着某种冷然的笑意：“可是想想败给师傅有什么好丢人的。更何况不过是感受不到气息而已。她现在不过是个早已经消失在天朝的人，那个被千刀万剐的道士，早就该让人知道，相信贤者落难的说法会有什么后果。五年，足够我将天朝的每一寸土地翻过来了。”

    “道士？”九尾有些疑惑：“自册封皇后之后，还未曾有过剐刑被执行。”

    谢子桓眯起眸子：“没有？明明是我亲自向庾信下达的命令，为何会没有？”

    “您忘记了吗？您之前明明签署了赦令，为了您的大婚吉利，除了谋逆与杀人偿命之外，并不执行因其他原因造成的死刑。”九尾看着谢子桓，他从不会如此轻慢朝堂上的事，那份卷宗明明有他的签名，为何会完全不记得的样子。

    谢子桓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光：“是那个时候，自我任权相以来，只有那份卷宗未曾看完。叫人找庾信来，我要见他。”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