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痛哭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朝阳，你还记得哥哥跟你说过的诗会吗？”越然靠在桌子的边上，随手拿起我清早起来摆在桌子上的桃花，自从我了结了自己的所有的桃花，我就喜欢上了桃花，连带着扇子上，锦被上，锦帕上，连带浴桶上都有这样的桃花纹样。

    “别动我的桃花，动坏了，可怎生是好。”我看都不看一眼，随意的用茶杯的盖子抚着茶叶的沫子，上好的云山红，总是由澈云地直接给我送来了梨落苑。

    我自从那一日心灰意懒，便随着他们回到了苍穹，前一个月，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东西也不吃，只是呆呆的坐着，像一个木偶一样。

    但是，人总归是又弱点的。就比如我轻微的洁癖，一日，越然亲自喂我喝参茶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杯子的茶水全部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凉凉的斜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总归、老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郁结于心，难以排遣，坐着，也是难以排遣的。

    我起身，直接越过越然，让守在梨落苑的小雨给我灌了一桶热水，我洗了个澡，然后上街，没带一分钱。越然以为我看开了，在我的耳朵边上，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我也没有留神听，实在是整不出什么神采了来听他说话了。

    我来到接街上，随便找了个酒家，将自己往角落的空座位一放，便开始饮酒，许久未从吃过东西的我，日日靠着越然喂给我的参茶过活，如今，只是一杯，我便醉了，我从来都不能喝酒，从来都不能。

    喝醉了，就不是我了吧，我抱着愕然的越然，哭得酣畅淋漓，梨花带雨，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子。

    其实我心里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我只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结，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他爱我，我爱他，但是没办法，就是有一件事情突然阻隔在我们中间，而我就是不能原谅，事情也就这样了，这样难过，两方都难过。若是我聪明一点，若是我大度一点，假装不知道，假装我明白是我对不起他在先，我或许现在已经留在他身边，和他好好处理他的烂桃花，说不定，就是一个误会，其实本来就是一个误会，只是我不愿意去原谅。

    是我，选择了逃避；是我，固执的想要一份纯真的感情，不带一点污染的感情，可是，这世间，又有谁可以给了我。

    我的灵台忽然清明，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我到底爱不爱他。”我挣脱开越然的怀抱，正襟危坐的对他问道。

    他愣愣的说道，“大约，是不爱的吧。”

    我的世界观，一下子就坍塌了。

    越然接着不知死活的说道，“你若是真喜欢他，就不会失去任何一次和他释怀的机会，你会包容任何的误会，你会希望误会淡然的解开，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大约，他是在你难过的时候，悲哀的时候，绝望的时候，给过你爱和温暖，你以为，自己爱上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早已被越然的那句，大约是不爱的吧，轰的天地晕转，根本就么有听到他后来的解释，只是听着他一味的强调我不爱他。

    “那些，都不算数了吗，我思念过他的那些日子，都不算数了吗，我付出的都不算数了吗？我……”

    “朝阳，我一直觉得，你的心是冷漠的，因为你对自己所谓的最爱的人也是那样的冷漠，你可知道？这些都是你不爱他的证据，那些过往的甜蜜，不都在他伤害你的时候，被你一笔勾销，烟消云散了吗？你只是一直在思念着自己的思念，爱着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明明听环儿说起过，你是有爱人的时候，我依然决定爱你的原因，你是不是也是知道自己的心呢？”

    我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辗转千里，辗转万里，我只是为了逃脱，逃脱那一份我不知道如何处理的爱情，我总是觉得自己是爱的，但是他是不爱的吧，但是他对我一好，我又觉得他是爱我的，我就日日纠结在这种关系里，逃避着，千里、万里。

    “我总是想着，依着你的性子，总是有一天你会和他暂时分开的。我就等在这里，等着爱你，等着给你温暖，只愿你，也能像唤康怀翼那样，唤我一声越然。不是越然，是深情脉脉，欲往而不得那一声越然，可是我又怎么能看着你受苦，看着你，终有一日也为我伤神，也终于知道，你最爱的人，不是我。所以，我只是爱你，却从来不曾奢望。”

    可是，我不在意，越然，你的难受，你的痛苦，我统统不在意，因为你不是我心上的那个人，对不起，对不起。

    半夜，狂风大作，屋外飞沙走石，云层压得很低很低，黑色的云层从来描绘不出我想要的波澜壮阔。

    “怎么还不睡，快要下雨了，开着窗会受凉的。”越然忽然说道，自从酒馆回来，他就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坐在卧室的窗前看书，他斜斜地躺在我的床上，蹂躏我的床单。

    “你醒了？”我看着屋子里燃的合欢香，这香并不是和它的名字是一个路数的，它是驱蚊的，我仍能记得，他点燃的时候凉凉的说了一句，“此香原名合欢，是用在床第之间，好梦用的”，我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嗯。”他用含混不清的语气跟我说着话，或许是被雷声惊醒了吧。我回头的那一刹那，一道闪电劈下来，因为我回了头，所以没有看见。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发现他正沉沉的睡着，我一刹那，心神有些荡漾，刚才是谁在说话？是越然吗？我看他睡得沉，也就没有兴致观赏夜景了，轻轻地把窗关上了。

    我看着睡了一下午的越然，一直斜斜地躺在我的床上，也分不清到底是我喝醉了，还是他喝醉了。他把我弄回来之后，直接扔进了浴桶里，浴桶里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让我有些蒙乱的神经彻底清明，然后，然后我就清明了，越然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除了刚才那一声，轻轻的问话，和几不可闻的淡淡的“嗯”，我都要以为滴酒未沾的越然出什么事情了呢。

    我细细的将越然脱去靴子和袜子，然后脱去长衫，把枕头放在他头的下面，将锦被盖在了他的身上，披了一件披风，拿起油纸伞就出了门。等我到了上次下去上清谷的那个山崖，找到了一颗树，轻轻地敲了敲树三分之二处的地方，摘下三片叶子，开始撕叶子玩。

    过了好一会儿，雨还是没有下下来，但是风越来越紧了，吹得我的披风开始打旋，连带着我未从梳起的长发也开始飘起来，要是再不来人，我就得淋湿了。

    “云儿，为什么不出去？”玉城华看着外面长发和披风被吹得飘起来的女子，连带着她瘦弱的身形，似乎随时都会被吹走。她脸上淡然的表情，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让人不寒而栗。

    “城华，不要心疼这样的女子，让我的二哥哥心疼的至死的女子，就只会这样淡淡的看着人世间，仿佛这人世间从来都与她无关，她从来都不知道心疼别人。”云崇嘴角含着嘲讽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一听到玉秋铃响，就跑了上来，我从来不知道这专门为她而设的玉秋铃也这般的让你担心。”玉城华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那是因为，若不是而哥哥出了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玉秋铃想起来的，但是，更重要的事情他可以去找他，也可以去找师傅，所以哥哥只是小事情，不会太厉害。”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云崇心里还是不甘心，所以他在等，等着雨下起来，等着看着她淋湿在这颗树下狼狈的样子。

    “我怕你是看不到了。”玉城华心里想着，云崇终究是个小孩子，他和他的二哥哥一样，从来不想原谅他的大哥哥，若是一定要提起，就只说是“他”。说完，率先一步走出了隧道。

    狂风阵阵下，我心里想着，他现在还不出来的原因有三，一是在洗澡，还没洗完；二是没有听见，还要再等一阵；三是还在路上，所以还没有来。

    我静静地等在原地，然后转了一个圈，开始活动一下因为长久地站着，所以有些僵硬的身体。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我永远都记得，有一个女子在悬崖边上给她心爱的男子跳舞，我特别喜欢，拉着他一起去学跳舞，结果学了一身的街舞，我将街舞跳得是温柔婉转，无人能及。

    我有一个转身，手臂一曲，腿一抬，挑起了一曲神话，长长的披风，将我的身姿掩映，然后我一个回旋，它掉在了地上。我先下舞的就更爽快了，加上这漫天的大风，发丝飘飘，衣袖飘飘，我的心也和缓了很多，嘴角也噙上了笑容。

    忽然雨点飘下来，我一个三回旋，捡起了地上的披风，撑开了雨幕，还好我学的是冰泉内力，是玩水的老祖宗，不然我就会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对着悬崖大声的喊道“顾越然………………”声音在雨水中的穿透力非常的小，所以，我听不到回声，“对不起…………”我接着大喊，我从来没想过越然也是压在我心头上的一块砖，欠下的情债，何时能偿还。

    “真觉得欠哥哥的，就好好的爱他，否则，其他的都不要说。”冷冷的声线透过沉重的雨幕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一回头，发现玉城华和云崇早就站在入口处，看着衣服淋湿的程度，像是站了很久了。

    “你看吧，你绝对看不到她被淋湿的样子。”城华一歪头对着云崇说。

    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我愣愣的看着城华，这个侧脸，这个外头的姿势，真是美极了。云崇皱着眉头看着我，看着我痴痴地望着城华。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原来是城华，玉公子呀，这么久不见了，我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先回去吧。”城华朝我微微一笑，我顿时展开了笑颜，还是城华最温柔，永远都不会皱眉，永远都会站在我这边，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

    云崇就这样的穿着淋湿的衣服，也不顾我递上去的伞，毫无顾忌的闯进我的闺房，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等我到了时候，我吩咐小雨去他们俩去烧洗澡水了，我则去打扫了房间，准备让这两个人今晚就住在这里。

    我将环儿的房间，和环儿旁边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我是想着云崇一定不愿意住在他哥哥住过的房间的，所以，顾长风呢过的房间仍然没有动过，包括那大红的装饰，我也从没有去看过，是不是还在那里。

    城华因为跟着云崇进去了，所以我没有时间劝他换下衣服来，我想着这里除了顾长风的衣服就是小雨的衣服了，总不至于让他们穿着小雨的衣服吧，我便想着去顾长风房间里那几件。自从环儿走了，这些事情只有我自己亲手来了，不过好在我也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主。

    我犹豫着，还是推开了门。那大红色的大红色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还好，我轻轻抚着胸口，打开衣橱，拿了一件顾长风不经常穿的天青色的衣服和纯白色的衣服，正想转身离开。

    “怎么，看不见那正红色的纱幔，你，有些失望了？”顾长风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我吓了一跳，刚才我正专注的看着这屋子，竟没有注意到早有人躺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磕磕绊绊的问道。

    “你的眼睛不能看闪电，刚才我看将要下雨，便急急的奔来了。”

    “什么？”

    “你是想问，那出声的提醒？不，不是我，是越然。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但是他时刻陪伴在你身边，终归是比我要幸运的多。”他苦笑着说道，但是烛光很昏暗，我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是看着他的身影模模糊糊，恍恍惚惚的出现在我面前。

    “不，我是想问，为什么我的眼睛不能看闪电？”我扬声问道。

    “自然是因为你日益精进的武功，你日益加强筋的身体，一切都是以你的眼睛为代价的。顾长风谨慎的说道。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个典故，终究没有细问。

    “今晚不要住下来，赶紧回城堡去吧，你的三弟弟会住在这里，见了面，难堪了，就不好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为什么，但是，你一定要知道，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便没有血缘的关系，但是，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我转身就走，顾长风一把抓住我。“为什么，你对他们就比对我亲厚，从来父母也是这样，虽然我拥有了这个国家无上的权利，但是好像我什么失都去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拥有什么，就知道什么东西不会被你拥有。”我心里凉薄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为了什么其他的而疏远他，只是不想他再有一丝的心软，我终究是不属于他的。

    我随手一晃，散开了他的胳膊，走出门去，关上了门，我知道，他是不会再留在里面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是有着扯不断地纠缠的。

    “小姐，水已经烧好了，城华公子已经进去了，但是三公子……”小雨在门外将我拦下。

    “把这两件衣服搭在屏风上吧，左边放天青色的，给云崇，另一个放在右边，方便给城华。我进去看看。”我总是觉得城华会喜欢白色多一点。

    然后，我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见云崇坐在我的床边，才痴痴的望着床上的人。我走近了，突然，呼吸一窒。床上的越然脸色越来越苍白，比我走的时候苍白的更加深了许多。

    “云崇，这……”我有些颤抖的问道。

    “毒发了。”他淡淡的说道。

    “怎么会？”我惊讶的说道，这里会有谁……？“你不是怀疑你哥哥吧。”

    “这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毒，跟着师父学医的，都是对毒物深有研究的，能让哥哥中毒的，必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能，解吗？”

    “是，明草的毒。”

    “什么？”我惊呼道，明草，明草。这是……是冷煜凡，不会错的，这个世界上，若还是有人会用这种毒，只有冷煜凡。

    我急急奔出去，拉着小雨站在云崇面前。“你给他试试脉搏。”

    云崇一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后果真给小雨把起了脉，然后摇了摇头说，“他没事。”我一个踉跄，中这种毒的，明明是怀翼呀，怎么会……？

    “可有解毒的办法？用我的心头血……”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是神仙吗？你的心头血对哥哥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突然对我吼道。

    我自是因为自己的血开启了苍穹的机关开始，自己就是神仙了，自己的血就是万能的了，为此，我还得意了还一段时间，到了关键时刻，连越然都救不醒。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