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离别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姐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环儿更加愕然。我可以理解她，她已经是好胆色了，没有问出，姐姐，你怎么知道。终究有一天我是会知道的。

    “环儿，这个不重要，你姑姑死了，我母亲死了，上辈子再有什么恩怨，也与我们无关了。但是，若是你觉得我一定要死，为了大局着想，我还是会死的，但是死之前，我也得发一会儿光和热不是。”说到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是让环儿躺在床上。

    我叫人来，收拾了屋子，然后看着元康忙活完了，对元康说道。“你的两个主子吗，我是一个也不见的，你多弄一些糕点和茶水来，我今天不想出门。”

    “这个……”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你们家二公子，要是问族长，少不了又是一顿骂，还不知道为什么。”

    等着元康将糕点拿了很多过来之后，就下去了，当然他还带着越然，我让他去问越然，实际上就是想让他给越然带个话，让他来一下。

    “越然，我一会儿要出去，约莫入夜才会回来，环儿来了，先让她代替我，你帮衬着。”越然不语，良久才问道，“你想去见谁？”

    “清远。”我淡然的说道。

    越然抿嘴，长久不说话。我当他是答应了，然后就循着机会离开了。

    我不是很记路，但是我还是很记得回家的路的，只有有清远的地方，我才觉得是我的家。我对这种天生的，对于回家的记忆，并不很是知道这事的原因，但是我并不没有深究，这个并不重要。

    到了营帐边上，我循着元涵做的记号，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清远的营帐，等我到了外面，元涵早已察觉，细细的冰凌，被我堪堪的挡下。

    元涵知道是我来了，就出了营帐，见我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我顺势进了营帐，清远彼时正坐在桌前，看着桌子上的明显的是绮筠阁的奏报，我就知道为什么元涵会在这里了。

    我轻轻的走进他的身边，他果然是粗神经，我身上的香味明显和元涵不同，他竟然没有发现，我心下一恨，但是瞬间我就被他无意识的蹙眉，弄的心头一软，我对他，始终狠不下心。

    我心里想着，忽然他握住我的手，并没有抬头，我心下一喜，他果真是认出了我。“元涵，你站了这许久，也都不曾坐过，手都凉了。”我心下一惊，竟然跳露了半拍，莫不是我听错了，他刚才叫的可是元涵，不是朝阳？

    我突然淡然的觑了一眼天色“我该走了。”我依然淡然的说道，这几年他陪在我身边的日子还及不上其他任何什么人，有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该看的开，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倒是我一直，一直没有……

    他诧然，抬眼看了我一眼，手嗖的从我的手上撤了下来。他的眼神牢牢黏在我的脸上，我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这么耐看了。

    “元涵是喜欢哥哥的，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只是元涵这个人受了太多的苦，你可要好好的待她，切不可让她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我幽幽的说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朝阳。”我顿下步子，看来这件事情还有后话。

    “说，我听着。”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喜欢竟然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总是有无数的东西阻隔在我们之间，让我们日日难受。总是有无数的无可奈何在我们中间，让我们分离，夜夜痛彻心扉。康怀翼是这样、秦朝翊是这样、顾长风是这样、顾越然也是这样，从来没想到，那个爱我至深，等了我那么多年的端木磊也是这样。

    “从川陵回来，我便接手了绮筠阁，那一夜，我思念你，酩酊大醉在情花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元涵……我知道你的性子，你的心里从来是容不下一丝的伤害的，你也接受不来，同侍一夫这样的荒唐事，我……”

    “好了，我从你支离破碎的语言里，总结出来了，你是怪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给过你，我不能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日日陪伴在夫君的身旁，所以你痛定思痛，觉得应该给自己找个暖床的，但是又不好名正言顺的找一个，所以就趁月黑风高的时候，将自己灌醉了，然后强行要了元涵，对不对？”我觉得我简直有些小说的天赋，只是这次要腹诽的人，是我自己。

    “不。”他沉吟半晌，说出这样一个单音节词来。

    “那是？”我假装疑惑，压下心中的怒火，好心好意的求教着。

    “我和元涵并没有行苟且之事，就算是在思念你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也依然没有。我……”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误会了你呗，是我因为嫉妒，所以听错了你刚才叫的名字是元涵而不是朝阳？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这么个名字。”我凉凉的说道。

    “朝阳，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刻薄。”他终于是放下手里的本子，怔怔的对我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的刻薄。”我哂笑着说道。从前看小说的时候，总以为一个男子爱上一个女子的时候，都会千里万里的跟着她，在她摔倒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并且对她矢志不移，甚至爱着她的一切，包括她偶尔的任性和刻薄。

    “你可有为自己辩驳过？”我支楞起耳朵，不好意思，我刚才火气太大了，竟然没听进去他的任何一句话，是我自己的错，现在，我诚心诚意的听着，听着他为自己的辩驳。

    “朝阳，我喜欢元涵。”他从牙缝里挤出这样几个字。

    我突然像被五雷轰顶，一下子愣在了了原处，“你是说，你喜欢的是元涵？”我竟然愣愣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看着他，死死的看着他，突然我笑出了声，然后离开了营帐。一路上踉踉跄跄，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营帐的，然后我找到一片小树林，就坐在树下，许久许久，直到顾长风找到我。

    我的灵台一半是混乱的，另一半是非常清明的。我并没有晕倒，只是浑身无力。我看着顾长风坐在我的床边，但是我的眼睛凝不成焦距，我不知道自己正在看什么地方，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样子。

    “自你走了之后，越然就遣散了监视你的人，他还问环儿是不是还想跟着你，环儿拒绝了。他一直在你的房间里等你回去。直到天黑了，他才来找我，跟我说，你可能是出事了，我们就分开去找你。”

    我没有答话，原来是我将事情想简单了，越然他什么都懂，倒是我像一个小女孩子一样，在这个世界，穷折腾。

    “我想睡觉。”我低低的说出，跟着大夫最大的好处就是，你想睡觉的时候，他会为你配一味药，而不是将你打昏。

    这一路上，我都昏昏沉沉的，总是会有人在我面前转来转去，转的我蹙起了眉头，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灯光烛火爆出了一个花闪，我就是被这个花闪吵醒的，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竟会被这样小的声音惊醒。我起身，发现四下无人。我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强烈的晕眩感消失之后，我去窗边看了一会飘零的落叶，眼神终于能转动了，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桌子边上。

    桌子上的茶水早已经凉了很久了，我想了一会儿，终究是放下了茶杯。我在房间里活动了活动手脚，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现在应该是晚饭时间了罢，只是现在我并没有什么饿的感觉。

    “小姐？”有个人低低的唤我。

    我回头一看，“小雨，你们家公子呢？”来人正是越然的随身侍童。

    “自从我们从外面回来，公子和大公子就去族里商量事宜了，已经去了一天了，还没有回来。我也不敢轻易的进出姑娘的房间，姑娘一定是渴了吧。”我竟是睡了好几天了。

    “嗯。”

    “公子的房间有我为姑娘准备的热茶水，我这就为姑娘去准备热水沐浴。”我转向越然的房间，走到顾长风的房间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但是我只是愣了一下，没有看向那个房间，终究是去了越然的房间。

    一杯热茶水下肚，通体都觉得舒畅，所有的细胞都被我激活了，然后我整整喝完了三壶的茶水，终于将自己的思维召唤回来了。

    等我洗完澡，小雨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了，摆在了餐桌上。我坐在餐桌边上，看着满桌子的菜，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三只碗，有些无可奈何地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不饿吗？”越然轻巧的对我说道。

    我竟然走神太久，没有的发现越然和顾长风已经回来了。

    “嘿嘿，你们回来了。”我裂开嘴傻笑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精神还不是很清明的样子。

    “朝阳，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顾长风首先坐下来，越然接着就坐下来。

    “这个过一会儿再说吧，我可不想吃不下饭。”

    “但是，若是你不想听，怕是越然也吃不下饭了。”顾长风幽幽的说道，我看了一眼越然有些好笑的眼神。

    “好吧，那就先说出来坏消息，让大家开心一下吧。”我豁达的说道。

    “呵呵，哥哥执意要娶你，长老会同意了。”我看着越然说出这句话是时候，眼神里的苦涩还有落寞，我突然想到，我毕竟不是孤单的。

    “这个消息确实有够坏的，好消息是什么？不够好就不用说了。”我淡淡的说道，完全看不出来被人逼婚的样子。我从来都是这样，低眉敛目，心里波涛汹涌，不该发生的，我一分也不会让它流出来。

    “这我还是听玄方说的。”说着，他夹起一个水晶饺子放进我碗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格外爱吃。糯米做的透明的特别有嚼劲的厚厚的外皮，里面是上好的内馅。

    “你，自杀以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身体颤了三颤。

    “血水都倒了，从那一日开始，那个谣言就破除了，那个让你血祭的谣言……”

    “为什么？”我的心咯噔一下，果然是需要我血祭吗？

    “等你们离开苍穹以后，沧海狂风大作，海浪滔天，然后……”

    “苍穹下沉了？”我插嘴道，嘴里含含糊糊的咬着一个水晶饺子。

    “你怎么知道？！”越然腾身而起，连顾长风都放下了筷子，看着我。

    我并不知道这一句话，带给他们的是多大的震撼，我只是自己想的。当年我是怀孕生子之后才离开的三月岛，我生孩子的时候一定流了很多的血，我想这才是三月岛下沉的原因吧，我不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三月岛下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风浪，这是超出我的物理观念的。

    “你觉得自己昏迷了几天？”

    “嗯？”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问的真是怪，我确实是想过的，“大约五六天？”我又咬开了一个水晶饺子。

    “你只睡了一天而已。”越然淡淡的回答道。

    “为什么呢？”我咬着饺子含混的答道。

    “你为什么不惊讶？”顾长风没怎么吃饭，但是显见心情是很好的。

    我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肚子好饱哦，“没什么好惊讶的，你要像我一样，一瞬间杀了五十个人，你要是像我一样，被岳明辉整着玩，这些事都不是事。”

    “是玄玉和巫医族的玄字辈做法，才把我们召回来的。”

    “因为苍穹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了，我们无法原路返回来。”越然插嘴道。

    “这也是好消息？”我疑惑不解的看着这两个人。

    “你不需要血祭了，这还不是好消息吗？”顾长风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长了。

    “不，你会知道有时候，死亡不过是一种解脱。”我假装深沉的说道。

    这一顿饭吃的他们是心惊胆战，我也是。对我来说，好消息是，我不会再被哥哥抓走了，坏消息是，我也回不到自己的那个地方了。

    我一直没有敢告诉哥哥，我怀了一个孩子，还生了下来。不管以后我怎样养护自己的身体，这一切都是瞒不了人的，我不知道爷爷会不会也让我和她们一样，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我不爱的人，若是被发现了，不说这次联姻会不会成功，单单是爷爷就不会原谅我。这件事情困扰了我太久了太久了。

    现在，现在。

    我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思想生活，我完全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我非常想留在这里。只是我忽略了一件事情，从来，我都不是在自由之中，离开了爷爷、家庭的压力，在这里我还有君权的压力。人若在枷锁中，则无往不在枷锁中，无可挣脱。

    我们两个人，我和越然两个人在梨落河边上搭了个帐子，两个人在这里看星星。

    “你哥哥，什么时候迎娶我呢？”我喝着越然带来的梨花醉，甜甜的果味，微微的酒精的味道，真是好闻，还有散发着淡淡的酒香的越然。

    “你想嫁给哥哥吗？”越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个，由得了我做主吗？如果是问问我的意见，我总会说，我是不愿意的。毕竟，我比你们大了太多，太多。”我微微有些醉意了。

    “胡说什么呀，你只比我大半岁，倒是比哥哥小很多的。”越然轻笑道。

    “你哥哥，有妻子了吗？”这么大了，总归是有个妻子了，也不奇怪的。

    “不，哥哥若是有妻子了，是不会娶你的。我们苍穹一个男子只有一位妻子，不过可以解散婚姻，重新寻找妻子或者是丈夫。”越然自豪的说道。

    我哂笑一声，君主制不破，一切都是空谈。

    “朝阳，我看见一句你写的话，你说，时间流逝，容颜老去，一切的爱和疯狂都是虚妄。你如今依然这样想吗？”越然小心的试探的问道，他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没有抓到。

    “不，遇到了爱的人，虚妄也是爱和疯狂；遇到了不喜欢的人，所有的都是虚妄。”我是写过这两句话的，是什么时候呢？我好像不记得了。

    她，真的知道！那么，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朝阳，你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苍穹沉没了？！”越然急切地问道。

    “我见到过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一座岛下沉，会不引起一丝海上浪水的变化，而且这座岛，竟然飘到了这里来了，你说他是漂了千里还是万里呢？”我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明明喝的是果汁呀，为什么头这样晕，而且越然还问东问西的，好烦人呀。

    她，难道我的猜想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朝阳，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越然终于问到关键的地方了，“朝阳，朝阳……”可是我晕了过去了。

    第二天，越然还是准备再试试的，但是要先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的，虽然朝阳醒着的时候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定要通过说话来判断的。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