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夏森独白二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想到她，我何其幸运啊。我也如何也想不到，八年后她会在那座山上开枪自杀，那座山，听说是他们俩以前经常约会的地方，有着美好的回忆。

    本萱曾经问我，“彬莹，这样的他，你不会不习惯？”

    我回应她，为什么不习惯，不习惯我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因为我的任性，属于我的美妙婚礼没有了，我的正常爱人没有了，我需要这样的惩罚，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知足。

    至于婚礼的筹办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在去古镇之前他就开始计划了，怪不得那天晚上跟我求婚。有时候我说他傻，不傻怎么总爱着我一个，不傻怎么在对我绝望的时候还要去电影院完成我最大的愿望，不傻怎么还记得我。

    我应当好好珍惜，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像他一样对我这般好。

    肚子里的孩子三个多月了，医生也说胎儿完全稳定了下来，偶尔可以到外面多走走，多点运动怀着孩子晚上不会那么累。

    这天，我拿出地图翻看，心里一直在想，普达他们在哪里呢。

    他在一旁看着我，直盯着我的脸，像要看出什么，我挥手打乱他的视线，他拿过我的地图，指着地图的右下角，那是巴西。

    夕泽好像明白我的意思，我刹时激动起来，追问道，“你是说普达原印他们在这里？”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马上跳了起来，扔下地图，找到了管家，跟他说了这事，管家看了我一眼，考虑这话的真实性，才点头说，“那我找些人帮您查一查。”

    过了不久，管家带来了好消息，普达和原印真的在巴西，他们选择了在那留学。这是一个多么难猜的国度啊，我捧着夕泽的脸，重重地给他亲了亲，他笑得更欢了。

    只是事实让我痛苦了很久，普达和原印并不是被夕泽逼走的，而是夕泽替普达找了亲生父母，所以他们才一起过去。

    管家跟我说，“普达少爷长得跟二少爷挺像的。”

    “嗯，他一直都把他当作亲弟弟的。”

    管家会意地笑了笑，把他们的号码给了我，接通后，原印一个劲地说夕泽太给力了，哥哥的父母在巴西那么远也能让他找到，他们的话中总有掩饰不了的感激，我慢慢就觉得我曾经做的都是错的，看着这样的夕泽，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司机把我载回到原来的那个家，想着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便把我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重要的都带走，看着书桌上的钱罐，我也已好久没有理会它了，伸手把它拿起，沉甸甸的，不由得一愣，连忙端到眼前看了看，居然满了！

    普达和原印不会进我的房间，那么就只剩一个人——夕泽！

    他不像会随身携带硬币的人，偏偏出乎意料，有几次我碰到他放进去，久而久之，居然满了……

    打下最下面的抽屉，里面也放着几个储蓄罐，都是他给买来的，拿起一个，居然也是满的。

    我想着跌坐在在床、上，心里想着他为什么每来一次都会放一个硬币，不过一直想不通。

    把硬币倒在床、上一个个地数。

    1425个。

    他来这里的天数几乎能凑成四年，这该是一个多么令人震憾的数字，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发现！曾经，他匆匆地来了又走，却不忘这些坚持。

    这个人，果然，骨子里有着一股偏执。

    有时我又觉得这种偏执有点可怕，凡是我用的物品，他都不自觉的下意识地摆回第一次摆放的位置。

    比如我刚梳完头随意放下的梳子，走进卫生间出来后，梳子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我每一样东西这么多年来都有着一个固定的位置，虽然他对某些东西也有点偏执，但他就唯独对我的一切特别偏执。

    在公司里发生电梯坠落事件后，他有时候会变得神经紧张，我又恢复了不能离开他身边的日子，真让人哭笑不得。

    还记得那一天，他紧紧地抱着我很久很久，又是哭又是笑。我跟他说，抱着你的时候，我竟觉得我真的醉了，眼里全是美好的。

    三个月后。

    我没有去参加毕业典礼，他不让我离开，借口是我现在怀着身子要好好保护。虽然毕业照对我的意义很重大，但是我更想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他被倾注了太多期待了，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于是乖乖地呆在家里。

    怀孕九月，我在医院生下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7斤重，眼睛眉头都像他，只有下巴像我，笑起来特别可爱。

    虽然宝宝已经出生一天了，他还是脸色苍白，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原因是我产前痛得死生活来，他怕得哭着抱着我，浑身颤抖，一声一声地对旁边的医生吼着，“我们不生了！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当时的医生一脸黑线，这准爸爸的情绪太激动了，让他们好生难办，表情上写着这孕妇生孩子都这样啊。

    当时的我没办法劝他，痛得脸部都扭曲变形了。

    我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我怕我撑不过来，我害怕我再也见不着他了，在剧痛中流着泪紧紧的一刻也不愿意把目光从他身上离开，他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有变过，永远都是最好看最重要的人，认识他是我这一生干得最对的事，唯一不反悔的事就是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

    他像是看懂了我眼里的不舍，整个人疯狂了起来，要把我抱走，管家被医生催进来把他拉开，实在不行，又叫进了几个保镖，五六人了还是不能把他约束住，最后才决定给他打镇定剂。

    终于，一声响声的婴儿哭声让所有人整个精神放松了下来，无一不深深地呼了口气，把准爸爸扶到病床边。

    虽然产前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孩子从我体内滑出去的那一刻，我还是失去了意识。

    后来发生什么我完全不知道，醒的时候发现手掌被他紧紧握住，他的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血丝满布。

    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沙哑地问他，“孩子呢？”

    他使劲地对我摇头，他居然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管家把孩子抱了进来，管家说我晕过去后，先生就一直在守着，没有去看小少爷，便宜了他，最先抱起少爷。

    泽听管家这样说，眼里果然闪过懊悔，我不免笑了起来，真孩子气。

    第一次抱孩子的时候，他轻轻地试了试，发现小孩的身子骨软软的，他也整个人显得紧张起来，身体绷得直直的，看着他这怪异的样子，我捂着嘴偷笑，这哪像一个温习了大半年如何照顾小孩的男人。

    他是一个尽职的爸爸，为了不让我累着，自己一个人在我身边没日没夜地照顾我们的小家伙，也谢绝了帮佣的帮忙，开始经常整天挂着黑眼圈的日子。

    擦干小孩的pi股，轻抹些涮身粉，打开尿布，轻抬起熟睡中宝宝的小腿，熟练地为他穿上尿布。

    宝宝哭了，他就轻柔地抱起来好脾气地哄着，实在哄不停，再去看表，发现离刚才喝奶已经三个小时了，就知道他是饿了，马上抱到我面前，让我喂奶。

    果然，好几个月的孕妇必备没有白读，照顾起孩子一套一套的，不慌不忙，这倒像他本性，要是哪一天他被一个小pi孩弄得满身大汗，那才让人跌破眼镜。

    后来，发现宝宝跟他比较亲近，我悔了，不应该让他抢去照顾宝宝的所有机会的，弄得宝宝现在见着我就表情淡然，见着他就满脸笑开了花。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决定宝宝的名字，宝宝正式上户口，取名白瑞益。

    方鸿徐昊他们说这孩子的名字也老实老气点了吧，问，谁起的？

    最后他被无情地棒打了出去。

    管家佣人们在一旁偷笑，他们先生历时一个月，翻了整本现在汉语词典才想出的名字哪容得他俩批评是吧？

    他宠孩子也着实宠得厉害，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夸张的爸爸。

    我看其他爸爸，都怕带孩子，所以经常用其他工作的借口到外面去不回家。他倒好，以孩子为借口，天天不愿意去公司，把孩子照顾得得皇太子一样，又胖又白嫩。

    小瑞益喜欢他爸爸抱，整天挂在爸爸的脖子上，他还小，牙齿还没长，可是泽每回吃饭，都喂一点我们吃的东西给他，经常吓得我一呆一呆的，也不知道这样究竟可不可以，可是偏偏他怀中的小人儿吃得欢。

    小瑞益会走路了，我们让他自己一个房间，他也没有不习惯，只是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就跑来敲我们的门，叫爸爸。我有时被他爸爸折腾得厉害，腰都直不起来，还被小的那个拢人清梦，就恨不得把白夕泽这个罪魁祸首踢下床去。

    我也很郁闷，产后一直没能很快瘦下来，每次我胃口不好的时候，想趁机减肥，他就拿好吃的在我面前引诱我，一个人在那大吃大喝，每次我都忍不住跟他抢。每当这样，我都能看到他的眼睛大放异彩，我又上当了。

    所以说，这样我怎么瘦得下来？

    现在的我也不再是一直闲着的了，偶尔帮他看文件，把重要的筛选出来让他签字，他像大老爷似的爱理不理，我一瞪他，他就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然后默默乖乖工作。

    我怎么感觉我比他还忙了？连陈万源助理都说，我越来越像一个女强人了，也越来越令人信服了。每次听他们这样说，我都心慌慌的，是不是他现在变得弱小，我要变得强大才可以呢？

    事实告诉我其实大可不必，别看他现在都这样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可是他处理事情的冷静并没有失去，这是天生的，他有这种才能，所以白氏集团在他出事之后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生任何异样，经历了王董事的事情后，更是趋向平静，白氏依旧在高速发展着。

    两年后，普达和原印一起回来一段日子，普达变得成熟稳重了，在巴西留学两年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也找到了女朋友，原印还是老样子，爱玩着，不愿意安定下来，喜欢跟着哥哥混。

    瑞益第一次看到舅舅和阿姨高兴得不得了，迈着胖胖的小腿冲过去让他们抱，使劲亲，过了不久，普达就被亲得满脸口水，我哭笑不得。

    泽倒吃起醋了，二话不说是把儿子抱回来，把他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原印想抱也不愿意让他抱，真是小气。

    普达走后不久，夏森回来了，我是在新闻里得到了他的消息，新闻里报导他的公司上市了，还附有他的简介，原来一年前，他和小富商的女儿杨筝施结婚了，并继承了岳父的公司，公司在他的领导下公司迅速扩展，直到今日的上市。

    他果然成功了，我心中唯一的愧欠也渐渐放下。

    过久不久，管家说要带少爷回法国一趟，处理白先生的，连泽也点头答应了。我非常惊讶，平常他连家门都不太愿意出，这次居然同意同国？

    我立即点头答应。

    他去了两天就回来了，说坐飞机不好玩，再也不坐飞机了。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后来才发现他真的从此以后不再出差。

    后来的五年里，我又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取名白嘉善，儿子取名白瑞德。儿子是最小的，当初生完女儿本来不想再生的，也一直避孕，谁知一切出乎意料……

    他还是五年前的那个他，再也没有恢复回那个冰冷睿智沉稳的白夕泽。不过我们的孩子让他改变了很多，虽然话还是少，但耐心足，为了孩子，他也开始主动跟人交流，精神洁癖的程度也有所降低，孩子身上弄得再脏他也好好照顾着。

    很多认识他的人都跟我说，看他这样子挺幸福的，这样的生活多少人都恨不过来，起码你和孩子都在，他天天都是快活的，以前，你时不时都不在他身边，他都是患得患失的。

    我笑了笑，这倒是真的。

    三个孩子都住在一个婴儿房，方便照顾。瑞德还小，但是懂事，晚上很少哭闹，也爱跟哥哥姐姐玩。

    那天，瑞德被嘉善恶搞，给他穿上了女孩的裙子，白皙嫩红的皮肤精明透亮的眼睛，倒还有几分女儿态，我不由得乐了半天，家里的佣人也直夸嘉善好样的。

    泽倒怕瑞德的哥哥姐姐不懂事，到时伤害还不会走路的瑞德，建议让瑞德跟我们睡，刚实施的第一天晚上就失败了，瑞德一个劲地哭，两手乱挥，直到见着他的哥哥姐姐才笑起来，我们一脸无奈，这孩子真是！

    我俩也不差啊，还嫌弃了！

    老大早就可以去上幼儿园了，家里现在孩子多，他是老大老是带头闹、事，让我头痛，不得不把他放到幼儿去。

    可是他喜欢粘着爸爸，每被我抱去幼儿园一次，都哭得天花乱坠的，泽每次都心疼得想从我手中夺回孩子，但更怕我的脸色，因此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但是老大记着仇，一个星期不愿意跟我说话，我当恶人了。

    还是他爸爸哄着他才愿意和我和好的。我很庆幸，我的孩子是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成长的，而他完全做好一个爸爸的角色，让我内心的阴暗惭愧明亮起来。

    孩子们都喜欢他，喜欢跟在他的身边，喜欢他们亲爱的爸爸抱着，喜欢他们的爸爸为他们讲故事，给他们讲新奇的玩意儿。女儿长得像我，更是娇气，天天霸占着他老爸，跟弟弟争宠，有时孩子还为此打架，只有他们的老爸在一旁笑嘿嘿地看着，见闹够了，才把他们都哄好。

    我的地位因此一落千丈，他常常只关注孩子吃得够不够，怕孩子摔倒怕孩子吃不饱，我胃口不好，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他也没有发现，有时候觉得没人把目光放到我身上，失落感就会袭来，也会觉得委屈。

    这样情况让我的情绪有时不稳定，医生说这是产后抑郁症，我一愣，真的是什么病都有啊。

    我以为有了宝宝，他对我的依赖也不会有了，直到一个星期后我出去，路上出了点事故，我才真正地认清事实。

    司机开车恍神，发生了追尾，还好司机反应快，损伤不严重，我也只是擦伤了腿。

    事故并不严重，只是处理车祸的交警交待笼统，打电话直接说，请问是白先生吗，我是交警大队的，你太太在京环高速发生车祸，麻烦你过来处理一下，务必要快。

    他听到交警的电话匆匆赶来，我在高速公路上一转头就看到了满脸泪光的他，他见到我二话不说就把我抱住，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肩的，我的心中一阵一阵刺痛。

    “宝贝，你怎么可以吓我。”他用颤抖哭哑着声音跟我说。

    我当时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又哭着跟我说，“我还想快快把孩子养大，然后好好陪你，刚才交警跟我说发生了车祸，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还没有问你假如你到了那边我可不可以跟着，我不舍得孩子，但我更不舍得你一个人到那边孤单。”

    他自发病以来，从来没有说过那么长的一句话。试问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呢，我也还没问他为什么每次来那个家一次就会储一个硬币，是不是怕我将来穷了没钱吃饭？我还没有问他，你现在幸福吗？

    见我跟着也哭了，满脸泪水的他继续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刚才在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假如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无论怎样假设，假如没有了你，我都不能接受……我想，你怎么就不带上我呢，是不是嫌弃我烦了……你别嫌我烦，我会乖乖的，一直乖乖的，乖乖听你话，真的不会再吼你，再也不会对你冷着脸，不再逼你也不会再限、制你，再也不……。”

    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他对我，和我对他一样，谁都离不开谁。

    我们，过程波折曲线起伏，并不是不重要，只是我们幸运地回到了开头。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