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别离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梦到了母皇和父后，可是他们都不理我，不要我……连哥哥也不要我了……”月遥情缩在他怀里，声音还带着恐惧与颤抖，这些天她总是做这样的梦。

    月夜泽轻拍着她的背：“别怕，那只是梦，哥哥不会不要你的。”

    月遥情点点头，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那哥哥以后还会来陪我吗，像以前那样？”

    “会的。”这样的她让他担心，如何放心的下，“那么遥情也要答应哥哥，以后不要一个人睡，让几个宫女陪着你。”月遥情摇头，月夜泽又道，“那至少点着灯吧，这样一个人也不会怕了。”月遥情这才点头。

    摸到他赤着的脚丫已经凉了，月夜泽抱上了床，替她盖好被子：“遥情该睡了，哥哥讲故事给你听。”

    故事讲完了，月遥情往里挪了挪：“哥哥，陪遥情一起睡吧。”月夜泽看着她渴求的眼神，默默脱了衣服，躺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里。月遥情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闭了眼，安睡了。

    远远看见一个淡蓝的身影手执一把银剑，如云般掠过水面，对着湖面一挥一刺间，湖水纷纷炸开。那蓝衣的清冽少年身形快如闪电，眼眸明如星辰，手中的银剑亮光烁烁。一剑挥出，原本直立在荷塘的荷花一朵朵漂浮在水上。他身形轻动，左手便拾了一朵，回到岸上，走向站在假山旁的八岁女童。

    “哥哥好厉害。”月遥情拍手道，这三年月夜泽的武功日益精进，在她眼里已是出神入化。

    月夜泽微笑着将手中的荷花递给她：“遥情，给你。”

    “谢谢哥哥。”月遥情欢喜地看着花，低头闻了闻，一股清香入鼻，又微皱了眉，怜惜的说，“这样摘了怪可惜的，它们活不长了。”

    “下次哥哥会注意的。”月夜泽把剑交给一旁的侍从，拉着她在亭子里坐下，“怎么今日不用上课？”

    “今天太傅出题考我，我都过了，太傅就放了我半天的假。”

    月夜泽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将糕点移到她面前。月遥情挑了一块她最喜欢的红豆糕塞入嘴里，含糊道：“哥哥才聪明呢，太傅常夸起哥哥。”月夜泽听了只是笑笑。

    “对了，”月遥情对站在一旁静立的京邑使了一个眼色，京邑便拿出一把木制的短剑递给她。“哥哥，我也向京邑讨教了几招。”说罢她拿着木剑便在亭外挥舞起来。只是一套很简单的剑招，她舞得很卖力，不一会儿额上就有了细细的汗珠。

    阳光照在她身上，有种夺目般的光彩。不像是舞剑，倒像是在跳一段华丽的舞蹈，但木剑划开的空气隐隐带了一股激流，竟有傲然天下的气势。这便是帝王之威吧。月夜泽一时看呆，眼里只有她娇小的身影，直到月遥情满头大汗跑进亭子他才回过神。

    月遥情仰着小脸：“哥哥，怎么样？”

    “不错，”月夜泽帮她擦着汗，一边问，“遥情也很想习武吗？”见她点头便道，“那我去向皇奶奶说一声。”

    “真的？”月遥情一脸欣喜，双眼闪着动人的神采。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恩？”月夜泽倒了一杯凉茶给她，“不过，你为何要学武？”

    “因为我要学好功夫，保护好哥哥和皇奶奶，保护好我国的臣民。”她笑脸垮了，有些忧虑地说，“我听宫女在角落偷偷谈起现在的月氏国很乱，她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们有的死有的伤，这样的国家如何安民？”

    月夜泽有些微愕，这些话竟从八岁的她口中说出。随即眼里闪过一道暗芒，看来这些宫人的嘴还不够紧，竟让她听到这些闲言碎语，要好好教教才是。

    月遥情继续说着：“太傅说，治国要先使百姓安乐，那样国家才能长久。哥哥你说我是未来的女皇，那么我就应该保护好这个国家和百姓不是吗？更何况这里还有哥哥和皇奶奶在，我一定不能让大家难过。”

    “遥情，你终于长大了。”月夜泽微微笑着，表情严肃起来，“他们是你的子民，你有这个责任，不过你不需要保护哥哥，应该是哥哥来保护你。哥哥会帮你守住着国家，拥有这天下。”少年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咳咳咳。”床上的人一阵咳嗽，北天青结果宫女手中的药：“太上皇，该吃药了。”

    “先放着吧，”月歆竹靠在床上，摆了摆手，问道，“如今外面情势如何？”

    “不太乐观。”

    听到北天青这么说，月歆竹叹了一声，如她所料月氏国在战场上连连失利，疆域一点点失去，局势还能好到哪里去？“月氏国难道就要毁在朕的手上了？”

    “太上皇，我们还有希望，月氏不会亡。”

    “她还是个孩子，不知月氏还能不能坚持到她成人的那天。”说到月遥情，月歆竹的心里一阵难受，每次见到那孩子总会想起月笙，所以才不愿多见她。她无法给她所需的亲情和一个安定的成长环境，心中也有歉疚。

    “只要公主一日在，月氏便不会亡，这七年都过来了，太上皇不必担心。”

    “是啊，都七年了……”话未说完，月歆竹又咳嗽起来。北天青端起药：“太上皇，喝药吧。”月歆竹一口气喝完，叹道：“只希望那孩子能平安长大罢。”

    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

    中秋已至，因月氏国信奉月神，故中秋这一日对月氏人民非常重要，他们在这一天要祭月祈福。

    城外战云连天，城内却是一片祥和。街道上挂满了一盏盏彩灯，人们把愿望写入莲花灯，然后把它放入水中，让它顺水而去。一眼望去，护城河上灯火明灭，无数莲花灯漂浮着，宛如天上的星河，与那轮明月争相辉映。

    九重宫门内的皇宫灯火一片，太上皇在御花园里大宴群臣。

    “天上明月，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月夜泽为了助兴，吟了一个上联。月遥情沉吟片刻便笑着道：“今宵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月歆竹嘉许地点点头，朝臣们也纷纷表示赞赏。

    众人觥筹交错之间，月遥情轻轻拉了拉月夜泽的衣角：“哥哥，大祭司身边坐着的是谁啊？”

    月夜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大祭司家的公子。”

    “哦。”月遥情好奇的看着，那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似是察觉了，真好看过来，两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月遥情愣了一下，只见那个少年俊美如玉，眉心中一点朱红，一丝妖娆，几分仙姿，像是天上的来的仙童。

    北悦尘也微怔了一下，对着月遥情微微扬唇浅笑点头，原来是永安公主。

    接下来便是重要的祭月祈神的仪式。

    忽然一位军官慌慌张张跑进御花园，他身上铠甲也未脱，上面满是粘稠的血迹。百官纷纷起立，脸上慌乱。

    “禀告太上皇，北厥对我国发动大规模突袭，与其接壤的边境将士们都奋力抵抗，但是仍有几支奇军不知从何处进入了我国，并打开了要道，现在其中一支先锋已经快到皇城外了！将军正在奋战杀敌，请太上皇先带着公主离宫！”

    月歆竹看了看跪在身前的军官，又看了看众人，神情平静冷声道：“朕不会走，朕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攻破皇城。天青，开始祭月典礼！”

    众人都冷静下来。月遥情不觉拉紧了月夜泽的手。

    官员都退下了，御驾前只剩下月夜泽兄妹、京邑和北天青父亲几人。

    “天青你去主持祭月，”月歆竹厉声道，“如果他们真要攻进来，那么你和长老们就借助月神的力量，朕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月氏不是好惹的！”

    “微臣明白。”北天青颔首。看来只能如此了，迫不得已是不会借助天神的力量的，因为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巨大：“悦尘我们先行准备。”

    “是，父亲。”北悦尘是北家历史上灵力最强的一个，肩负北家的众望。他经过月遥情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俯身一礼，“我的公主，月氏等着您的归来。”

    月歆竹又唤了月遥情上前：“遥情，”她抚摸着她的头，“你要暂时离开月氏一段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皇奶奶再接你回来。”

    月遥情点点头。

    “京邑，你保护公主离开。”

    京邑单膝跪地，将剑柄点在左肩上：“京邑领命。”

    惨淡的月光照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泛着冷光，凄清微凉。

    月遥情一直紧紧握着月夜泽的手，月夜泽没有说话，京邑跟在他们身后。很快到了一处偏僻的宫门，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守卫把守。宫门外停着一辆简便的马车。

    “哥哥……”月遥情停下脚步，不愿再走，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月夜泽揉了揉她的头发：“遥情，哥哥不能陪你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