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密像漩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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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是下了晚自习,回家之后才见到爸爸的。

    “这是艾叶蜜,”爸爸乐呵呵地向我介绍他身旁的女子,“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

    那女子比较高挑,眼睛小小的,但还是显得很好看,不是那种小眼美人的风情万种,而是我也说不清的一种感觉,她的脸有点尖,皮肤略微带了点性感的铜色,浑身洋溢着妙龄女子的神秘感。

    “这个……就是你给我带来的礼物?”我望着那个叫做艾叶蜜的女子看了很久,不知道她真实的年龄,我又不敢冒然去看她的元身,因为这样会释放我的灵力,会让别人发觉,即使这个女子可能是爸爸的朋友(或许还是女朋友),我也不会大胆显示身份。

    “是啊,”他的笑容没有先前那么灿烂,但他还是尽量保持温和的微笑,对我说道,“这个女人,以后就是你妈妈了。”

    从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我在心里这样默想着。

    “你好,白苏,我也和羽翼一样,喊你小荵算了,”艾叶蜜很大方,像我伸出她的右手,手指很纤长,上边还没有戒指,她和气地对我说着,“以后我们就一起生活了,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那就自己想办法吧,反正为难的是你爸。”

    我诧异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但一看爸爸,发现他又恢复了那乐呵呵的笑,看来他是真的很高兴。

    “你们彼此第一印象都不错嘛,”他语毕勾住了艾叶蜜的肩膀,亲昵地对她说,“阿苦,明天我们去选结婚礼服。”

    “好啊,”她从他的手臂里温柔地挣扎出来,向我走来,说道,“小荵你喜欢吃什么?以后的早餐我负责了。”

    我顿时眼冒金光,兴奋地看着她:“什么都好,我很期待吃妈妈做的早餐。”

    “嗯,那还是做煎蛋吧,反正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买材料。”她听了,很干脆地说道。

    煎蛋就煎蛋吧,虽然吃了好几年,但我好像还没吃腻。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温书,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小荵,是爸爸。”

    “进来啦。”

    然后他开门,阖门,坐到我的床边来,摊开手掌,里边是我自行车的钥匙。

    “你不是钥匙弄掉了吗?这是买锁的时候留下的备用钥匙。”他说道。

    我接过钥匙,把它揣到书包里,回应道:“谢谢爸爸。”

    “明天放学的时候再在附近配一把,做备用。”

    “好。”我答应着。

    然后他坐在那里,踌躇了一阵,问道:“小荵,你觉得阿苦怎么样?”

    “阿苦这叫法真不怎么样,”我喃喃道,“爸爸你怎么喜欢给人取些莫名其妙的喊法?”

    “我哪有?”

    “怎么没有,比如小荵和阿苦。”

    “这是有缘由的,你叫做白苏,这是一种药草的名字,它又被称作‘荵’。”

    “这我知道,那阿苦呢?你这么喊妈妈,她不生气?”

    “她不是小气的女人,而且艾叶入药,本来就很苦,”他回答道,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我说,“我不是问你这个绰号怎么样,我是为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感觉还不错,我是信得过你的眼光的。”

    “那就好啊。”

    “她知道我的身份吗?”

    “当然不知道。”

    “你不打算告诉她?”

    他摇摇头:“你曾经和狼族在一起,她是不喜欢狼族的。”

    “也有过节?”

    “有过节。”

    我想起爸爸也跟我说过,他和狼族也是有过节的,然后若有所思,说:“难怪你们能走到一起了,和狼族有过节也算是共同点之一。”

    “咳咳,”他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她和我们一样,也是有永恒青春的。”

    “哦,你的同类?”

    “不算是。”

    “哦。”我也不想再问其它的,只是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困了。”

    “那晚安,早点睡。”

    “嗯,晚安。”

    然后他起身出门,走到门边的时候,又转过头对我说:“要我帮你关灯吗?”

    “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关。”

    “嗯,那你好好睡。”于是他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舒了一口气,我这英俊的美少年爸爸,终于找老婆了啊。

    这时候我又忽然想起蔚然的妈妈正在闹离婚,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讨厌的蔚然家庭破裂,我的美好家庭正在新建,虽然多了个不知道我身份的妈妈会有些麻烦,但我对她印象真还不错。

    我关了灯,安安心心地进入梦乡。

    次日早晨吃饭的时候,发现煎蛋上边有一朵百合花,百合花在我家庭院里种了很多,可是百合花期一般在六至七月,现在还是春天,莫非这是温室培植的?

    “这个啊,”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在饭桌旁笑容灿烂地解释,“这是手工制品。”

    我不可思议地把那花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阵,还嗅了嗅,只闻到了纸的气味,也感觉到了它的茎好像是橡胶制品。

    我啧啧赞叹:“太完美了,这是潼城特产?”

    “算是吧,”她吃着自己碗里的鸡蛋,说道,“我在潼城做这个算是有名的。”

    “这是你做的?”我惊讶地望着她。

    “嗯~”因为她嘴里包着鸡蛋,所以不好说话,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哇,妈妈的手艺太好了!”

    “谢谢夸奖,反正我们昨天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你,今天早上就做个花给你。”这时她已经吞下了嘴里的食物,开始口齿清晰地向我解释。

    她吃饭的样子不怎么文雅,大口吃饭,包在嘴里嚼着,但我却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好看,有种野性美,而且我感觉她人有些大大咧咧的,很不错,我是很喜欢有这样的女人加入家庭的。

    我飞快地吃完煎蛋,抓起我的小包,飞奔出去,找了个出租车去学校,在车上,我想到今天中午又可以骑自己的自行车了,就有些高兴。

    但是到了学校,我就不那么高兴了。

    因为蔚然回来了,她家里办事效率怎么那么高,离婚怎么那么草率,怎么能这么早就把她放回来了?她又开始目中无人地一有空就挽着仓木,下课的时候仓木如果向我这里望一眼,她都会生气,然后瞪着仓木,再瞪向我。

    一早上我都不怎么爽,我感觉仓木也是。

    我不知道他对他的未婚妻感觉究竟如何,但我明确地知道,仓木是不讨厌她的,但喜欢好像也说不上,仓木只是很害怕她,害怕她冰冷的眼睛,害怕她目中无人的脾气,就算喜欢,也会因为她的性格而退避三舍。

    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就是放学我要自己孤零零骑车回家咯。

    我在路边一元钱配钥匙的小摊子上再次遇见了仓木,当时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我走进的是一个较为冷僻的巷子,周围也没什么人,本来只有我和皮肤黝黑眯缝着眼睛的配钥匙大叔,然而那时仓木却和蔚然手挽手走来,准确的说,是蔚然狠狠地挽着他的胳膊走来,蔚然还是那样,裙子外边套校服外套,脖子上挂着祖母绿,脚上穿着木屐。

    虽然她裙子换了颜色,木屐也换了个样式不同的,但总体的装扮形式一点也没变。

    “白苏!”仓木用他那只自由的手向我打招呼。

    “嗨~”我小声地回应,不去看蔚然的眼睛。

    “配钥匙?”

    “嗯,”我回答道,“你没骑车吗?”

    “蔚然说她想走路。”

    我听了,小声叽咕一句:“你耳根子真软。”

    可惜还是被蔚然听到了,她用那冷冰冰地声音回我一句:“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嘴真硬?”

    我看看她,摇摇头。

    “蔚然……”仓木的脸上又露出那尴尬地笑,他劝了劝看起来有些生气的蔚然,说着,“别这样……”

    蔚然不再说什么,拽着仓木就走了,木屐啪嗒啪嗒的。

    我看着配钥匙的大叔,无聊地等待着。

    “请问,”身后忽然传来好听的女声,“晨光街怎么走?”

    那配钥匙的大叔瞬间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身后的人,我也转过头去,看了看。

    瞬间惊呆了。

    这么美丽的人,真是罕见,在古代,虽然我见过一些所谓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觉得他们不过如此,可我眼前这个人,美丽得大概只能把她当做神来膜拜,美丽得我完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如果把什么“柳腰桃面”“艳压群芳”放在她身上,都显得俗气了。

    她有着东方人的轮廓,但是头发是金黄色,卷卷的,很自然。手上戴着一双手套,像上个世纪的欧洲美人。

    我呆呆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张脸怎么有点眼熟呢?可能我是在哪里见过的。是古画上?不,没有哪个画家能描摹出这样绝色的女子。是梦里?这个可能性应该大一些。

    “君……如诗?”配钥匙大叔忽然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你?”

    君如诗?

    我想起来了,在畔疆的时候,我和她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那时候我寄居在殷的居所,曾经见过她,她是殷钟情的女子,只可惜,殷一直没有得到她,她好像还和上穹的瑾叔叔有关系,瑾叔叔曾经为了她专门跑到畔疆来。

    可是她并没有在意那个中年大叔,而是看了看我,她皱了皱眉头,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但这时那大叔忽然从腿上摸出一把尖刀,朝她刺去,这忽然发生的事情,大概也让她也来不及继续想下去。

    我着急地看向她,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救。

    可她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只是站在那儿,面无惧色,虽然是面无表情,但那气质很温和,而我,在那短短的几秒内倒吸一口凉气。

    那刀还没有刺向它,就莫名其妙落地了,还竟然摔成了碎片,像玻璃一样。

    我愣了,不知道是刀的问题,还是君如诗这些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修炼,成仙了。

    “是阿助吧?”她看向那大叔,问道。

    大叔茫茫然盯着摔碎的刀发愣,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眼睛瞪得好大,抬头纹很明显,他毫无规律地喘着气。

    看这情景,我想我的钥匙现在是配不成了。

    她轻轻蹲下身,举手投足间都是自然的优雅。

    “我想,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的,”她温和地对那大叔说道,“是因为艾雪吗?”

    “是,因为她。”大叔的声音变得沙哑,我听出了这嗓音中的愤怒,他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几乎是狂吼,“是你,是你毁了艾雪,对不对?”

    “她果然没死,”她虽然这么说着,眼神里还是闪着惊讶,她继续问着,“艾雪她怎么了?”

    “怎么了?不是你干的么?”大叔接着恶狠狠地说着,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只有让语气显得凶巴巴,以此来让心里好过一点。

    “哦。”她起身,走开几步,没再对他说什么,而是走向我,看了看,说,“好久不见了。”

    “嗯?”我在她面前装傻。

    “上次见你,你看起来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现在长大些了。”

    她果真什么都记得啊,那时候我遵从殷的命令困住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记恨。

    “对了,晨光街怎么走?”

    我暗叹:我家不就在晨光街吗?

    “我们顺路,一起吧,”我忐忑地在配钥匙小摊上拿了我原来的钥匙,也不敢跟大叔说话,只是问君如诗,“你就这么走了?”

    “嗯。”她回应着。

    好吧,那我就带路。

    我推着车走到晨光街,想给爸爸打个电话说可能晚点到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君如诗在边上我总觉得不自在,就索性没有打,我不停地瞟她,希望她赶紧到目的地,这样我也就自然了。

    可是都快到我家了,她还没有找到目的地的意思。

    我有点慌了,正准备开口问,却听得她兴奋一呼:“这里我记得,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些改变啊。”

    “你以前住这里?”我虽然知道她是凡世来的,但没想到她竟然是锦都人。

    “嗯。”她兴奋地小跑起来,就像个孩子似的,我连忙跟在后边,一起小跑。

    没跑多久,我们就停下来了,眼前的建筑再熟悉不过,这不是我家吗?我看着她兴奋的表情,看着她幸福呼吸的样子,油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这里了,这是我以前的家,”她开心地说着,看看我,“白苏,要进来一起坐坐吗?”

    语毕,她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钥匙,往庭院的锁孔里插去,结果竟然打开了。

    我在心里无语地感叹:这么多年了,爸爸你都没换过钥匙的吗?还有,这君如诗,就是你曾经的那个朋友?

    我的天哪,这世上真是什么巧合都有!爸爸身边的人,一个二个都和狼族有过节,唉!

    刚上进门的楼梯,就听见妈妈的声音:“小荵,今天回来晚咯?是不是配钥匙的大叔老眼昏花,太不利索了?”

    爸爸真是什么都告诉她啊,连我配钥匙这件事都一并说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君如诗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等我走进门,已经看见妈妈和君如诗热烈拥抱在一起。

    “如诗,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呢!”妈妈紧紧地抱住她,满脸兴奋,一旁的爸爸也显得格外激动。

    “我又不是死了,怎么会见不到?”拥抱完后,君如诗端详了妈妈一阵,说道,“你比以前黑了点。”

    “如诗,你比原来还要白了。”爸爸顺便附和了一声。

    然后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看来,爸爸妈妈和君如诗关系都相当不错。

    “蜜儿,你和羽翼在一起了?”君如诗亲昵地看着两个人,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我们这周星期六结婚,你来参加婚礼吧?”爸爸热情地把君如诗拉到桌子边上,说,“来,一起吃个饭,虽然不怎么丰盛,但是是我和阿苦一起做的,味道一定令你怀念。”

    看得出来,君如诗看着满桌简单的菜,仍然很兴奋。

    “还有,那是我女儿,白苏,”爸爸招呼我过去,等我坐下了,就介绍给君如诗,“不是我和哪个女人生的,是养女。”

    “哦,我们见过的。”她回答着。

    “是路上恰好遇见了么?”妈妈完全不知道君如诗话里的深意,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葡萄酒,摆在桌上,“如诗,你喝酒吗?”

    “和以前一样,不喝的。”她笑着回应,手套仍然没有取下来,我觉得奇怪,这样吃饭不觉得麻烦吗?

    “唉,乖乖女的影子一直跟着你啊,”妈妈开了酒,给她和爸爸各斟一杯,然后又找了饮料给我和君如诗,“这些是为结婚准备的,现在先用一点。”

    君如诗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家里的摆设的都没怎么变呢,这些年羽翼你和蜜儿一直住这儿吗?”

    “我和小荵一起住这儿,阿苦是昨天才被我骗过来的。”

    “骗过来的?”

    “是啊,”妈妈在一旁随声附和道,“他说是来潼城办事,结果事情没办成,把我这个有夫之妇拐走了。”

    “有夫之妇?”君如诗显然有些吃惊,不过她惊讶的样子真好看,她没有多问,只是接着说道,“好在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啊。”

    “嗯嗯!”妈妈在一旁点头称是,“这场景就像以前一样,我,毒蛇羽翼,美丽的你,还有……”

    这时候她忽然不说话了,我看见君如诗脸上的笑容也很不自在地僵在那里,好像情感已经到了悲伤的境地,但是因为悲伤缓慢了神经,面部表情根本跟不上悲伤汹涌而来的速度。

    这时候室内的空气也显得沉闷压抑,大家都不说话,静悄悄的,好像谁一开口,就会打破完整的空气,让每个人更加无法呼吸起来。

    于是,还是不知情的我打破了沉默,说道:“现在有我,不就好了吗?”

    “是啊,我们有小荵,”爸爸也干笑了几声来附和。

    “嗯,”君如诗露出了礼貌而生疏的笑容,眸子里的神色也有些飘渺,好像是陷入和回忆,那双瞳孔好像看着远方,许久方说道,“那个小男孩本身就是属于自由的,他一定正在哪个地方逍遥自在吧。”

    她的声音淡淡的,夹杂着幸福和无奈。

    “是啊。”爸爸继续附和,今天他完全成为了一个为了保持良好气氛不停附和的人,但我还是从他抽搐纠结的微表情里看出了端倪,他的笑容只停留在嘴角,没有喜上眉梢,是故作的微笑。

    他是知道什么的,可是他没有给君如诗说。

    这个家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这个上千岁却仍然幼稚如少女的白龙身上,又有多少秘密,是我自己不知道的?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仓木的短信:蔚然又走了,解放啊!白苏,今天晚上一起走吧。

    我完全可以想象此刻带着上个世纪特大耳机,沉浸在音乐中的仓木的神情,那一定是一脸轻松啊~

    但他的短信还是很容易让人想歪诶,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像背着他未来的老婆偷情的一对可怜人呢?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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