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姐，你在天堂一路走好……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二天，叶果还未睡醒就接到父亲的电话：“二囡，你快回来，家里出大事了！”

    叶果猛地从床上坐起，急问：“爸，出什么事了？”父亲说话的鼻音很重，语气也很不正常，叶果仿佛还听到有女人在哭的微弱声音。

    父亲不愿意透露太多，哽咽苍然道：“回来就知道，快回来，不要回家，到县人民医院！”

    叶果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沉沉地，知道家里肯定出大事了，她开始害怕，害怕得有点慌有点乱。

    古锋刚好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看她头发零乱，应该还没有洗脸和涮牙就在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不解地问：“你干嘛？要去哪里吗？”

    “我家里出事了，我要回去！”叶果简单地涮了牙，用手掬水简单地洗了脸。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古锋愣了一瞬，见叶果已经抓起东西奔出门了，急叫：“那你吃了早餐再走啊！”

    叶果边急走边大声说：“不了，你自己吃吧，吃完你也回去，我就先不管你了！”

    古锋追了出来，抢过她手中的东西提着：“什么事这么急，不会有大事吧？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叶果很感动：“还是别了吧，你妈要是知道，非把我剁了不可，再说你跟我回去也没用。”

    “那也一起走，反正我家也在县里。”古锋不由分说，关了宿舍的门就提着叶果的东西往外走。

    叶果一路忐忑，设想了N多个不好的结果，可她都不敢再打电话问清楚，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到县人民医院，叶果刚从出租出里面钻出来就被二舅给拉住，二舅神色寥寂，好像哭过的样子，他把叶果带到医院后面僻静的平房里。

    叶果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太平间！

    叶果在远远的地方就站住，一路上不断冒出来安慰自己的无数美好假设在这一刻统统被无情地击毁，谁死了？

    爸爸？妈妈？姐姐？还是哥？

    爸爸不可能，早上就是爸爸给她打的电话。

    妈妈？她看到妈妈正抱着二舅妈哭得呼天抢地……

    难道是姐姐？为什么没有看到姐姐，姐姐在哪？

    哥呢？为什么也没有看到哥？他们在哪里？

    这一刻，叶果的心仿佛有无数台绞肉机在绞着，疼得心脏一揪一揪地，她感觉好难受，呼吸困难，手脚发颤。‘哼哼呜呜’的哭声传入她的耳中，像夜间的幽灵在哭泣，她好怕，好怕接受现实的那一瞬间。

    一众亲戚都抬头望着她，像是个个都在等她，他们的表情让叶果更加害怕……

    叶果傻笑，肯定不是姐姐跟哥，说不定是家族哪个老人家死了，对，肯定是，姐跟哥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可二舅说出的话却把叶果的心给击碎了：“叶果啊，是你姐姐，她昨晚夜里走了，……”二舅话未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

    叶果差点瘫软在地，古锋心中也是一震，忙将她扶住，叶果挣扎起来抓住二舅，拼命摇晃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姐姐为什么会死？”

    二舅还没有回答，叶果失了理智地将他推开，回身奔入了太平间。

    姐姐的尸体平放在床上，盖了条白布，叶果掀开白布，姐姐一脸痛苦，脸上已经没有了生者的气息，苍白扭曲得很吓人。

    叶果摸着姐姐的脸，抱着姐姐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亲戚进来要把哭得瘫软的叶果拉了出去，叶果死活拽着床不肯走。

    殡仪馆的车来了，叶果抱着母亲亲眼看着姐姐的尸体被人抬上殡仪馆的车。父亲已经不再哭了，瘦小的身体着一身沾满污渍的粗衣布裤，像个孤独无助的老人；母亲只是抽泣，喉咙已经哑了，再也哭不出声音了。

    叶果和几个亲戚跟着殡仪馆的车去，因为叶蕾是小辈，她的骨灰只能比她小的人抱回来，她还没有儿女，当然没人能把她的骨灰盒抱回来，死后连坟墓都不能建。

    叶果是女的，本来按家乡的习俗是不能跟男的一同去的，可她怎舍得姐姐死后连骨灰都回不了家！

    姐姐的尸体被人推进去，出来的时候就剩几抔碎粉装在骨灰盒里。

    叶果抱着那骨灰盒，哭得无声……

    亲戚建议在进村的山上挖个坑把姐姐的骨灰盒给埋了，因为家乡的习俗人在外面死了是不能进村的，爸是个老实人，虽然不舍得，但还是抹着眼泪答应了。

    叶果抱紧姐的骨灰盒，痛心疾首地哭叫道：“爸，姐都死了，难道你忍心看着姐死后都无家可归吗？什么破规矩，是我姐死了又不是别人家的人死了，我把我姐带回家关别人屁事！”

    叶果在自家的荔枝园最高最向阳的地方挖了个深深的坑，把姐姐的骨灰盒给埋进去，这儿是叶果和姐姐的乐园，小时候姐姐在给荔园锄草的时候，叶果就会调皮地围着姐姐转，然后折根树枝远远地戳着姐的腰，逗姐姐痒痒跟姐玩。

    姐姐一定会喜欢这儿的！

    叶果挑起一丝苦涩的笑，就算心头有再多疼痛，但死者已矣，她必须背负起姐的责任，爸妈需要她！

    流下最后一滴泪！

    姐，你在天堂一路走好……

    当晚叶果才知道，姐姐走的不只她一个人，姐刚怀孕一个多月，一尸两命。哥开车把人撞死了，姐姐得知这个消息，受了刺激肚子疼痛，到私人医院检查才知道是宫外孕，姐姐交不出几千块钱的手术费，医院不给治病，回到家里，因孕胎挤破输卵管管壁，小动脉断裂引起盆腔内大量出血，最后还没被人送到人民医院就休克死亡了。

    姐姐的事情办完，就有自家亲戚劝叶果爸：“叶蕾现在没了，吴子斌也就不可能在咱们家长久呆着，我看我们就不要管他了，他不是还有娘家的人吗？不是我们没良心，他现在是撞死了一个人，起码要赔偿个几十万，就算我们有心要救他，我们也没这笔钱呀，不是吗？你看，他入赘来之后也没为咱们家做什么，倒是老是跟叶蕾吵吵闹闹的，咱们也没必要为他背这几十万的债吧！”

    叶果爸一声不吭，只是抽着廉价的烟，一根一根地抽着，地上全都是烟头。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