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失明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还有就是，他身边竟然有人的耳目，而自己却不知道背后的主谋，这太可怕了！

    慕容长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注视着不远处那袅袅溢出的龙涎香！

    “陛下，姜姑娘她中了鸩毒原本是无法解除的，况且臣来的时候她早已断气，可陛下知道为何臣能将她救回吗？”姬殊望着慕容长安有些沉重。

    姬殊出神入化的医术慕容长安是知晓的，可他这么说想必是有别的原因，他累极了！不愿意多费唇舌，“你说！”他脸色带着澹澹的神色。

    “姜姑娘中了鸩毒，原本毒素是侵入五脏肺腑，可臣却在姜姑娘体重发现了另一种剧毒，万蚁噬心丹，两种剧毒相抵，以致姜姑娘肺腑无损，臣用还魂丹保住一口气息，可陛下想知道姜姑娘回天有命的真正原因么？”

    慕容长安听了姬殊这一番言辞，知道姬殊话中有话，心也随之被揪起！

    姬殊看慕容长安一副急于求解的样子，稳了稳心神道：“姜姑娘腹中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姬殊一说完，忐忑地看了看慕容长安的脸色。

    “可是当真？”慕容长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殊，倾城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一个月，是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是！”姬殊点点头。

    慕容长安脸上布满了笑意，是为人父的得意，他已经二十六了，才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看来上天是不会薄待他，还是他与九儿的孩子！

    “陛下，姜姑娘中了剧毒，之所以能保住性命是有一大半的毒素都过到了腹中胎儿身上！陛下，您的皇子保不住了！”姬殊看到慕容长安如此欣喜的模样，简直有些不忍心将这个残酷的结果告诉眼前的君王，也是他的挚友！

    “什么？”慕容长安骇然地瞪大眼睛，骨节咯咯作响。

    “姜姑娘腹中的死胎会随着残留在体内的剧毒化为脓水流出，臣再开几副排毒的药，姜姑娘喝了便无事了！只是她双目会受到毒素的影响。

    “什么？”慕容长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姬殊一开一合的唇，颓然跌坐在榻上，他的九儿，他的孩子，幸福只是匆匆地来临，然后迅速地离去。不做丝毫的停留，命运待他如此绝情！

    他给她下了毒，却机缘巧合地救了她的命，她孕育了他的孩子却是用来剜心的利剑，慕容长安简直无法承受这些伤痛，惨白着脸，只是看着眼前跳跃的烛火，前朝后宫，纷繁复杂，如此让人不得安宁！

    “她是九儿！”半晌慕容长安颓然道。

    “臣知道！”姬殊听了仿佛并没有多大的疑惑。

    “你早就知道了？”慕容长安看姬殊如此淡定倒是生出几分疑惑。

    “是，她的性子，臣一见便有几分怀疑是九公主，还有！”姬殊话到此处顿了顿，“齐云灏对她的态度！齐王看似淡薄实则垂涎天下已久，魏国一事，他便是其中主谋！”说到这里姬殊眸子中出现几分恨恨的神色。

    “齐云灏倾慕九公主已久，还是九公主未婚的夫婿，臣猜想齐云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陛下你打算如何处理呢？”自从魏国一行，天性凉薄的齐云灏毒姜仪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姬殊就可以确定姜仪就是九公主。可是慕容长安先后夺了司徒子吾，齐云灏未婚的妻子，已经被两国所敌视，若是齐云灏与司徒子吾联合起来，慕容长安的处境堪舆。

    “她身上的毒是朕下的！还有，她就是前些日子从晋国迎回来的齐姜夫人！”慕容长安看了看姬殊。

    “陛下还是不肯相信人？”姬殊听了倒是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倾城不过是慕容长安身边的人，却没想到就是从司徒子吾手中抢来的红颜祸水，这慕容长安再一次践踏了司徒子吾的颜面，自古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慕容长安可是做了两次！他也没想到慕容长安会对自己挚爱的人下毒，还是万蚁噬心丹这种狠辣的毒药。

    “朕不是不肯，是不敢！”高处不胜寒，他哪里敢贸然地去相信别人，可被姬殊这么一说慕容长安脸上倒呈现出几分愧疚的神色。

    “九儿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慕容长安突然想起，倾城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是不认识的，这不是他九儿的性格，若他记得自己，怕是要立刻拿刀杀了自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全部是一个圈套，她根本就不是九儿，一个完美的谎言，越想到这些，慕容长安越是觉得心烦意乱！

    倘若倾城不是九儿他又该如何自处，也不排除她就是司徒子吾设下的一颗完美棋子，用来对付自己和齐云灏的棋子，这样司徒子吾便可以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姬殊闻言，再次仔细地把了把倾城的脉，确实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不像是药物所致，只是心跳有些紊乱，大概是毒素未除的原因。

    “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姬殊如实答道。姬殊此话一出慕容长安更是不安了，难道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假的？但他一定要弄清楚。

    “陛下准备如何处理？”

    慕容长安垂下眸子，思考了片刻，“召开诸侯大会！朕要宴请四国君主！”他必须得见一见司徒子吾，将这团疑云拨开。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些日子你好生照顾她，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慕容长安心烦意乱，也不愿再叫她九儿。

    “是！”姬殊敛眉作揖。

    慕容长安发了帖子，邀请四国诸侯到皇都祈宁赴宴，而姬殊就留在宫中负责替倾城调理身体，倾城自从中毒后醒来，腹中死胎早已随着余毒流出了身体，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因为鸩毒伤了眼睛，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看什么都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圈。

    慕容长安没有解释，但倾城也知晓这件事绝不仅仅是绿荷一个人的主意，绿荷背后一定有人主使，可她如今再祈宁皇宫中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只能忍受。

    鸩毒是极其厉害的毒药，过了小半月的时间，倾城脸上还残余了淡淡的青色！此刻她坐在湖边，手中端了一钵鱼食，慢慢地抓了鱼食撒入湖中，湖中的锦鲤便争先恐后地来抢食，倾城淡淡地注视着湖面，眼眸却没有焦点。

    “姑姑，你看湖中的那条大鲤鱼多漂亮!默儿欢欣地从倾城身后探出头，看着湖中一尾硕大的锦鲤，这条锦鲤鲜红如血，浑身没有半点杂质。

    默儿一边拍手笑着，突然笑容僵住了，因为她想起倾城的眼睛看不见，更不会看见湖中的锦鲤，默儿闭了嘴，看着倾城纤弱的背影，“怎么了？”她方才还听见默儿银铃似的笑声，此刻默儿安静了倾城倒觉得很奇怪，“姑姑，默儿忘记了姑姑瞧不见！”言语中默儿已经满是深深的自责。

    “那又如何？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湖中有一尾大鲤鱼，默儿！你不要难过！我可以想象那鲤鱼的样子！”倾城已经知道默儿不说话的原因，出言安慰。

    “姑姑真的吗？”默儿看着倾城转过来的头，她的眸子漆黑如墨，像是幽亮的黑色宝石，但却没有聚焦。默儿更难过了，因为凭谁失去眼睛都会痛不欲生，可倾城却是一副很放松的模样。

    倾城眼睛攒出笑意，“自然！”旋即，她拈起一枚较大的鱼食微微侧耳，凝听片刻，手腕一运力，鱼食从指间弹出，迅疾地落入水中，砸在了一尾巨大的红鲤鱼身上，那鲤鱼吃痛，潜入了湖底。

    “我是不是打中了你说的那一尾红鲤鱼？”

    倾城看不见，此刻默儿却惊讶地用手捂住唇，吃惊不已，“姑姑，你的听力竟然这样厉害？简直是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做到的？”

    倾城被默儿问得哽住了，她总不能告诉默儿是自己做杀手时候训练出来的吧！倾城捏着一枚鱼食想了想，“嗯！我在晋国的时候，学琴，音律是对于听觉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即使是一片雪花落地的声音我也可以轻易地听见，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熟能生巧罢了！”倾城一边想一边说，脸却微微红了，她擅长欺骗人，此刻本该面不红心不跳的谎言说出来脸上却有些燥热，因为她在欺骗的是一个关心她的人，默儿！自从她到祈宁皇宫唯一让她觉得温暖的人，她的谎言只擅长于欺骗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

    “古时候有一个琴师叫做俞伯牙，世间唯有一个叫做钟子期的樵夫能听懂他琴声所要表达的情感，钟子期是俞伯牙的知音，不知道在下有没有做姜姑娘抚琴做姑娘知音的福分？”清越的男声在倾城身后响起，默儿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对着那白衣男子福了福，安静地退下。

    “姬殊公子玩笑了！”倾城侧耳一听，便知道身后的人是姬殊。

    她对于音律没有什么造诣，倒是会舞，天下盛传，齐国花颜殊的舞，天子慕容长安的琴，公子姬殊的赋天下三绝！能听懂慕容长安琴的人是姬殊，所以姬殊是慕容长安的知音，与她何干？

    姬殊没有接着话往下说，只是看了湖中那争先恐后的鱼儿半晌道：“诸侯会盟要开始了！”

    倾城的指尖颤了颤，随即恢复了平静，她平静地望着一平如镜的湖面，湖底却是暗潮汹涌，如同今日的局势，“那又如何？”

    她的一生鲜少平静，而她所享受到最平静的生活不过是这半个月，在貌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祈宁皇宫中，偏安一隅！

    “司徒子吾？”他道。

    倾城听到这个名字微微颔笑！不语！司徒子吾与她何干？

    “齐云灏？”

    嗖然，倾城手中一滑，整盆鱼食落入水中，掀起一片涟漪！

    司徒子吾已经成为过往，而他！却能撩拨起她的心弦！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