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帝王戏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殿内一片寂静，只听见荣妃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众妃只萧亦陌有意揭过此事，也只安静地看着，皆不言语。这时一声唱诺声打破了殿中的平静。只听得殿外传来一声“滟淑媛到！”随后在众人神色不一的注视中，一袭淡紫罗衫的宫姒舞缓缓步入殿中。

    细看，淡紫的罗衫裙摆上上点缀着朵朵细小的紫罗兰，腰间同色的软烟罗上用白色丝线勾出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这是锦汐进宫以来第一次仔细看宫姒舞。宫中的争斗让宫姒舞多了几分妩媚和成熟，也使得她更加明艳照人。

    宫姒舞走至殿中微微屈膝行礼，“姒舞见过皇上，皇上万福。”继而又道：“见过皇后，娘千禧。”锦汐微微挑眉，这宫姒舞可真是大胆，自己刚来时行的可是跪礼，可她却只行常礼，且身配牡丹软烟罗，就不怕惹来皇上不喜，冒犯了皇后。

    果然萧亦陌眉毛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满，淡淡道了声平身，便不再看她，丝毫不被浅笑倩兮的佳人所打动。锦汐看向皇后，正好捕捉到皇后眼中消逝的恼意，而宫姒舞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仍旧笑意盈盈。视线从宫姒舞身上移开，看向众妃，竟都是一脸羡慕又嫉妒的表情，只有兰昭仪，神色毫无波动，没有被眼前的美色所惑。

    继而又听得萧亦陌道“皇后，造谣一事就由你去彻查，至于香秀，念在伺候荣妃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逐出宫去吧！”看着跪在地上依旧哭泣的荣妃道，“荣妃明知香秀有武艺在身，知情不报，还纵容香秀夜探乾元，就贬为，昭媛吧！另，撤除协理六宫之职。”沉思了片刻，萧亦陌才说出昭媛二字。

    荣妃身子一顿，满脸哀痛，嘶声唤了声：“皇上！”萧亦陌只看了荣妃一眼，便又看向锦汐，“算时间也该用膳了，今日就在爱妃宫中用午膳如何？”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邪笑，让周围的人都看花了眼。锦汐见了心中亦是突兀，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是一副俯视众生的高傲模样，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笑。

    眼前一花，便从指端传来温暖的触感，鼻间龙涎香逐渐浓烈，原来，闪神间，萧亦陌已至身边，且握住了锦汐的手。收起心中的那一丝不自然，无视身后那些凌厉的目光，微笑着回握抓着自己的大手，突然间使力，而后并着萧亦陌，在身后众人的恭送声中离去。

    在众人眼里，那相携离去的两人，双手紧扣，刺痛了多人的眼，也揪痛了多人的心。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状似恩爱的两人身后，朝着宸华宫的方向而去，在两人身旁伺候的陈德和墨染也早早离开赶去布置午膳。

    紧扣的双手，越扣越紧。锦汐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和眼前之人斗气相争，但两人都抱着试探的意图，明知不该，却也不愿放开。暗暗调动体内深厚的内力，与手心传来的异样的温暖相碰，两人皆是一怔。原来两人自牵着手后，都在比拼着内力。

    萧亦陌闻着充斥在鼻间的淡淡梅香，感受着两人内力相碰的震惊，手中的劲道不由得放松，锦汐趁机将手抽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背上的红痕，将手掩入袖中。看着隐约现出一角的宸华宫，淡淡笑道：“皇上今日让臣妾等看的戏真是精彩。”

    萧亦陌自觉虽然武功算不上上乘，但常人亦是不能轻易近身，且自己一身武学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内力，可与锦汐相比，两人竟是不相伯仲。一个女子，年纪轻轻竟能拥有如此修为，是在是令人惊叹。尽管先前便知锦汐武功高强，但自己亲自试探后，心中的震惊更甚。

    双手背后，将心中的震惊压下，淡淡的笑容张扬着戏谑与邪魅，一身帝王袍服显现的尊贵与气质完全遮不住那份张扬。“那爱妃可喜欢这出戏？”一脸笑意配上这充满诱惑的声音，一种与众不同的宠溺之态完全显现出来。

    锦汐随着萧亦陌的步子继续朝前，菱唇轻启：“皇上所赐，臣妾怎敢不喜欢。”淡淡的声音传入前者耳中，引来一声轻笑，接而回复锦汐的是又是戏谑的话语：“朕怎么就看不出来爱妃也会有不敢的事呢？”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宸华宫门口，陈德墨染两人正在门外候着。见两人回来，皆躬身行礼。萧亦陌手一扬，便率先步进宫内。越朝里一步，心海便翻腾的更甚。锦汐入宫将近两个月，自己来着宸华宫的次数寥寥无几。犹记得几天前踏进这宸华宫，锦汐对那个人的关心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心中的思绪不断转变，最终在锦汐一声：“传膳吧！”的声音中归于平静。

    细看，原来几人已进得漪兰殿西偏殿。殿中的一张梨花木的厚重长桌上已摆好碗筷，只等着主人入座传膳。锦汐见萧亦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打扰，只吩咐毕英去传膳，而后陪坐在萧亦陌的下首，陈德墨染连忙立在一旁伺候。

    身着暗青色衣服的内监低头摆膳，膳食繁多，众人却手脚利索，没发出一点声音。锦汐感觉很是压抑，自入宫来每次用膳，虽然总有四五人在一旁伺候，但也是谈笑自然，不想今次这般气氛沉闷。权，果真是令人生畏啊！

    像是看出了锦汐的不自然，等众人摆好膳后，萧亦陌便摈退众人，只留陈德墨染在身边伺候，如此除了守在殿门的几个内监，殿内便只剩下锦汐四人。锦汐见此，自然不相信萧亦陌此举是为了自己，淡淡看了萧亦陌，陈德正在为他试吃，目光转向桌上，一盘盘精致丰富的膳食鳞次栉比的摆放着。

    “爱妃怎么不吃呢？莫非这些膳食都入不了爱妃的眼？”耳边传来戏谑的问话声。“若是如此，那御膳房里那些个奴才也太没用了，连这些个菜式都做不好，留着还有什么用。来人……”

    锦汐一惊，忙道：“皇上且莫动怒，并非这些膳食没做好，只是臣妾看着这膳食，九九八十一道，觉得太过奢华。想起未入宫时看见过的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吃不饱穿不暖，便觉得他们很是可怜。”话语凄凄，面容真诚，看不出一丝虚假，仿佛是真的在为那些难民感叹，但锦汐心中却很清楚，自己只是想借此牵扯出一些事情，来迫使他替自己解决一些来自后宫的危机。

    听到这话，萧亦陌拿着银筷的有时候一顿，脸上笑容也消失不见，继而默默用膳，不再言语。锦汐愕然一怔，他竟然什么话都不说！看向陈德，陈德亦看向自己轻轻摇头。见此，锦汐也不再言语，只低头用膳。一旁伺候的两人皆是心中忐忑，锦汐也不清楚自己说的话怎么就让他如此反应。殿中气氛怪异，但对一向能随遇而安的锦汐来说，亦没什么影响。只是偶尔发出的几声碗筷的碰撞声，让陈德墨染心中更是不安。

    一顿饭就在这样怪异的氛围中用完，陈德小心地吩咐人将膳食撤下，同一时间有宫女奉上漱口茶，而后又奉上一盏飘着淡淡茶香的热茶。萧亦陌挥挥手，示意陈德领众人退下后，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看向前方，却又焦距不定，不知是在看什么。

    “你说的朕何尝不知道，可知道又能怎样。就如你说的，这兰丰不是朕一个人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苦闷，一丝不甘，一丝无奈。锦汐深深地看着萧亦陌，这时的萧亦陌与平日里完全是判若两人。帝王的尊严不容侵犯，可如今他竟向自己承认兰丰不是他一个人的，锦汐不明白萧亦陌为何对自己说这些，也不去问，他既然说了就会继续说的，所以自己不必去问。

    果然，锦汐只听着不开口，萧亦陌又接着道：“朕虽为一国之主，但有很多事亦是无能为力的。朕一直想做个好君主，管理好我的子民，让百姓能安居乐业。可有人不希望这样，他们只希望自己的腰包能更鼓一点。”

    锦汐心中一沉，是啊，如今做官的，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又有多少呢？思及此，锦汐便想起自己的父亲，当朝大将军，掌天下兵马，在战士心中就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且与人为善，对朝廷尽忠职守，不以权谋私，作为他的女儿，锦汐无疑是骄傲的。

    但这些并不代表别人的看法，正如萧亦陌。“你是在为你的父亲骄傲吗？”看着锦汐平静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萧亦陌心中不由地一闷，出声问道：“你以为你父亲真就那么无私么？如果他真那么无私，军中就不会出现断粮的情况。如果他真那么无私，就不该握紧兵权不放手。如果他真那么无私，那。”看着锦汐逐渐变冷的面色，话语一顿，继而轻声道：“如果他真那么无私，你娘就不会到死时说恨他。”

    轻淡的声音犹如鸿毛缓缓飘落，视觉拉长，听觉更加敏锐。那声音入耳，仿佛平地惊雷在脑海里炸响。脑海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模糊，记忆回到两年半前。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