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步步为营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整夜的电闪雷鸣，左绍棠坐在小公寓的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急雨，米萱最害怕这样的天气，此时她会在哪儿，能不能躲过这一夜，如果那里也是这样恶劣的天气，那么谁给她安慰。

    手边已经躺倒了无数的啤酒罐，他的精神萎顿，还想继续开酒，手上却没了力气，身体顺着墙滑倒，眼睛所及的地方，刚好是那只打到罢工的手机，握在手里，死死攥着。

    那一刻，是满心的绝望。

    醒了几次都是无尽的黑夜，他收紧身上的衬衫，蜷起身体，却无法得到一点儿温暖，不过那又怎么样，凉薄的夜，凉薄的人情，他此时凉薄的心，一切都那么对味儿。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眼睛，他抬手遮挡了一下，看向窗外，好个晴天，碧空如洗，通透的像块蓝宝石。

    起身，一阵眩晕，修长的手指按着额角，痛苦的摇摇头。

    左绍棠自嘲一笑，最落魄的时候，莫过于最失意。

    靠着双手的力量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浴室，一头钻到莲蓬下，冰凉的水冲刷着倦意，抬眼看向浴室的镜子，枯瘦的脸庞，黑青眼圈，胡茬儿泛滥。

    米萱看到，心里一定会难受的。

    在街边的早点铺喝了白粥，开车驶向别墅，手机该充电了，是该给米萱一个解释，不管当初他的本意是好是坏，一切应该全由米萱来定夺。

    他爱的自私，爱的懦弱，或许，他更不配提爱这个字。

    别墅门口委着一具小小的身体，他只是随意一瞥，立刻死死的踩下刹车，吱——尖利的摩擦声甩着长长的尾音。

    还来不及等车挺稳他便下了车，手刹，档位统统没管，车门也那样敞开着。

    米萱一脸疲倦瞟了这边一眼，缓缓站起身。

    “米萱——”

    左绍棠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收紧手臂，她的身体很凉，衣服全部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初春的天气，一夜的雨，她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难道不要命了。

    “我坐夜班飞机回来的，凌晨三点不知道该去哪儿，就在这里等你……涛哥开车送我到T城赶飞机，时间太紧，我的手机忘在家里了……我想打电话给你的，可是我怕我一离开，你刚好出来，就错过了……”

    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话语，怀中瑟瑟发抖的柔软身躯和肩头瞬间滚烫的感觉让左绍棠心痛如绞，抚着米萱凌乱的头发，声音几近哽咽。

    “嘘，嘘，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慰她，眼泪却湿润了她的发。

    “我想见你，一刻都不想耽误，我怕我再不来，心魔会让我怀疑你，我们会再次错过，我不敢赌了，也输不起。”

    如凝脂白玉般的娇小的脸庞挂满泪水，说的句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不用想便脱口而出，却依旧不能完全表达出她对他的爱和依赖。

    左绍棠只是将手臂收紧一分，再收紧一分，心里愈发悲痛。

    别墅的电动大门打开，红色的宝马车驶出来，看到那辆奥迪，视线才慢慢转向那对璧人，高大的身影微弓着，长臂紧紧缠绕在女人背上，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一分的空隙，真真是亲密无间。

    焦依娜眸光渐渐转暗，滴——

    那一声喇叭仿佛离他们甚远，竟然没让他们分一点儿神，连动都没动一下。

    滴滴滴……

    短而急促，这次，似乎唤醒了那对儿紧拥的璧人，左绍棠拉住米萱的手快速的上了奥迪车，一脚油门冲出别墅区。

    焦依娜不知哪里搭错了线，和他们较上劲儿了，也是一脚油门，同时拨打了别墅里的固定电话。

    “喂——”

    ……

    浴缸里放满温水，左绍棠抱着米萱进了浴缸，温暖着她凉透的身体，冰莹的玉体缓缓的从青白转为微红，温香柔软，他伏在米萱的肩头长吁口气。

    “你傻了，对面不是有家二十四小时粥铺，你去那里躲雨啊。”

    他微嗔责怪，心里却愈发心疼她，生怕和他错过哪怕一眼，所以甘愿在她最怕的电闪雷鸣的雨夜里，苦守在别墅大门口。

    米萱舒服的贴着他的胸膛，脸蛋和他满是胡茬儿的脸厮磨着，清浅的嗯了一声，即便是满口责备的话，她也满足，至少真真的看见了他，没错过他。

    “公寓到期了。”慵懒的一句淡淡吐出，语气中却满是得意。

    言外之意是你怎么还留着这里，他们不是说你已经把房子退掉了吗。

    “这里是我家。”

    波光盈动，米萱抓住左绍棠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老公，你不是问我敢不敢给你生个儿子吗？”

    “嗯。”左绍棠咧嘴一笑，抚着她的小腹轻柔的按摩着，“敢吗？”

    米萱扭过头凑到他耳边，“你猜呢？”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左绍棠蹙起眉头，捂住米萱的耳朵。

    砰砰砰，好，不开门便砸，咚咚咚……

    “绍棠，你开门，左绍棠，你这个混蛋，再不开门我撞门了——”

    是吴哲的声音，左绍棠倏地从浴缸中站起来，套上家居服，米萱也紧跟着套上一件左绍棠的睡衣，收紧睡裤的带子。

    门开了，吴哲、焦依娜和裴妙龄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看架势像兴师问罪，瞬间让小小的客厅拥挤不堪。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锁定在米萱身上，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咖啡色的男士真丝睡衣，玲珑的曲线……

    那足以让所有男人血脉喷张的曲线，真丝睡衣被水打湿了些，贴服在身体上，乳~尖轻翘，若隐若现，竟然没穿内衣。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真让人恶心！”

    焦依娜竟然先开口大骂，米萱向左绍棠身后一缩，手臂不自然的掩住胸口，来得匆忙，除了身份证和上飞机前高云涛给她的现金，她真的什么都没带。

    吴哲挪开目光移到左绍棠脸上，“怎么回事儿？你现在反悔是不是来不及了？”

    左绍棠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嗡嗡直响。

    门口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小区保安、公寓管理员，还有邻居……

    “你们真的就那么分不开？那为什么你还要娶我！”裴妙龄突然咆哮了一句。

    为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她知道不能直说，否则米萱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有步步为营，占尽所有先机不说，还能将米萱置于死地。

    左绍棠左臂护着身后的米萱，脸上的神色纠结难堪，心隐隐作痛。

    门口的人指指点点，这是一出好戏，捉奸……

    吴哲点了一支烟，斜睨着米萱半天，拉着焦依娜和裴妙龄向外走，焦依娜一甩手，吴哲阴翳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她便不敢造作，狠狠瞪了米萱一眼，退出房间。

    “你交代两句，让她先安顿下来，有十分钟够了吧，我们楼下等你，这事儿还得回家商量，不能传到你爸爸那儿。”

    左绍棠一个踉跄，护着米萱的左手垂落下去。

    门缓缓关上，最后留在他眼中的，是吴哲冷笑的眸子。

    左绍棠欲转身，却失去了转身的勇气，米萱来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他们是威胁你吗？”

    是。

    他摇摇头，“你熬了一夜，在这儿睡一觉，我晚点儿过来。”

    左绍棠拿起手机向门口走去，在门边顿了一下，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放在一旁的鞋柜上，红的刺眼，米萱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想到的是多年前别墅那一夜。

    她奔到他身后将钱拨到地上，左绍棠似乎才反应过来，心里一惊，慌忙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钱，“对不起，对不起，米萱，我忘了。”

    他的这种解释却更令米萱心寒，他不是忘了，是依旧记得。

    凄然转身背对着他，一股悲凉从心底蔓延出来，冻得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左绍棠将钱放进鞋柜的抽屉里，从身后揽住她，“我只是想留些给你傍身，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可以叫外卖。”

    慌乱的解释，这确实是他的初衷，没有一点儿的恶意。最近事情太多，搅得他心绪不安，做事来不及经过大脑考虑。

    “涛哥给了我很多，那些你拿走。”米萱强忍着委屈，倔强的说。

    那些钱似乎砸在了她灵魂深处的耻辱上，一分也不能留下。

    左绍棠忙从鞋柜里取出钱握在手里，“你知不知道，那晚留下的钱，不是想要补偿你……”

    “他们还在等你，你走吧。”

    “你听我解释，米萱——”

    他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米萱轻挽起唇角，拉展他身上的白色体恤，“晚上回来再说，我等你。”

    说完弯腰收拾起地上散落着的她的衣物，向浴室走去，洗衣机注水声响起……

    他觉得很累，脚步沉重，头脑迟钝，眼前的事物都像是黑白的，他没乘电梯，顺着楼梯一圈一圈的走，十七层，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走出公寓大门时，阳光晃花了他的眼睛，不禁又退了回走廊。

    汽车喇叭轻轻落下，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不得不强大精神准备应付新的一轮声讨，奔驰G550里只有吴哲，手搭在车窗外夹着烟，见他出来挂上档准备离开。

    他的步履愈发沉重，上了车便靠在椅子里眯起眼睛。

    “其实你完全可以告诉她家里发生的事，”吴哲似关心的说，“能看得出来那丫头爱你爱到快痴了，你一句话，她会义无反顾的当你婚姻背后的女人。”

    左绍棠眼睛咻的睁开，别过头怒视吴哲。

    什么意思，真的落实了小三儿或者情妇的名头才算放过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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