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话 少爷的千年棋局（2）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何况他本人本就和少董容貌无二，而且两人的身高体型又都几乎没有差异，倒也减小了不少排斥。

    当初是因为担心会打乱太多人的人生才没有干脆杀了少董以洛绍白取而代之，可未曾想到的是，不明所以的北珧竟然在倚风阁一掌便送了少董的命。

    少董是已死之人，洛绍白也不便再在人界多加滞留，于是不得不重回冥界，龙慕鸣也只好在那个时候亲自出面。

    而事实上，某些事情洛绍白并没有完全随着龙慕鸣的意思去做——

    “那么，当初当着众人的面摔了生日礼物，让她出丑的人……难不成是少董的魂魄？”龙慕鸣姿势不变，唇角笑意渐浓，却是将空气中的气压无形地压低了。

    “不……我……”洛绍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纵然这府内凉亭即使午后天气炎热至极也依旧凉爽如暮，但此刻，因着洛绍白心下紧张不已，额角却也不由得沁出了一滴冷汗。

    “想好理由了吗？”龙慕鸣笑意不变，午后明媚的阳光亦衬得他黑如子夜的眼眸更加明亮。

    洛绍白的冷汗不断顺着鬓角向下滑落，滑入衣襟，然后默默地与其融为一色。

    他支吾半晌，终于垂目默然，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难以启齿。

    “你当初那样做，明明很清楚最终还是会被我知道，为什么不先构思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呢？”龙慕鸣歪着头举起酒盅，像是在对谁发出饮酒之邀，而话音略一沉顿，他却只是对着透过轻纱射进来的阳光勾唇轻笑，“即使，你任何的理由——我都不会相信。”

    “……你明明知道理由。”洛绍白被逼到绝路，有些无力地撇开脑袋，闷闷作答。

    龙慕鸣的笑容在一瞬间，竟然变得有些苍白。

    沉吟良久，他拂袖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盅酒，这才悠悠开口：“我承认，当年处理洛无歆那件事情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但你这样做，真的傻得可以。”

    顿了顿，他又抬首，举着酒杯几近妖娆地笑道：“如何？这样白痴地去报复小娅，你想过后果吗？”

    “无非，激怒你。”洛绍白抬头望向龙慕鸣，语出，竟是出奇的不逊。

    撞上他带了几分愠怒的目光，龙慕鸣看向他的眼神却平添了几分怜悯与可悲：“洛绍白啊……你敢不敢再傻一点。”

    “你……”正要回嘴，却被他生生打断。

    “你真的知道怎样做才能激怒我吗？或者说——你有激怒我的资本吗？”笑意微微一凛，龙慕鸣语气平静依旧却凛冽无比，不留给他半分回嘴的余地。

    “我……”洛绍白被他一句话噎住，梗在喉咙的话竟一时之间不知究竟该从何说起。

    一句话直冲大脑，竟令洛绍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啊，他究竟……哪里了解他了？

    纵使两个人相处过千年，可他根本就连究竟做什么样的事情可以激怒龙慕鸣都不知道，

    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可事到如今，却连最基本的问题都不曾想清楚过。

    龙慕鸣见状，心知他从未细想过这些问题，索性不再开口，企图为他留出半方清净的空间。

    洛绍白呆立良久，再次抬眸之时，却见龙慕鸣不知何时早已收了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而只这一瞬间，他便觉得面前之人只是仿佛近在咫尺，实则却是遥不可及。

    千年之间，他竟从未想清这点。

    对视良久，一抹无力的苦笑渐渐爬上了洛绍白的脸庞：“小时候为了躲避仇家，我连容貌都无从选择地与你一样，长大后也一直无从选择地帮助你……我也经常在想凭什么，凭什么我一直以来要活得像你的影子一样……但无歆她那么喜欢你，所以我也总是告诉自己，只要她开心就好了……可你……可是你居然……居然把她赶出去了……”

    洛绍白面容上的痛意已然无法言喻，却依然固执地盯着龙慕鸣，仿佛想用焦灼的目光将他看穿：“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去毫无条件地帮助你？我承认当初用那样的方式去报复小娅很傻，我也很清楚自己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但我迫切地想要看到向来云淡风轻的你做出其他表情——即使是愤怒。可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我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你，你让我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傻……”

    “小娅她是无辜的。”龙慕鸣突然开口，面色冷然地打断他，漠然道，“何况，洛无歆她根本不会因此而感到开心。”

    洛绍白一怔。

    “你自以为很了解洛无歆是吗？可你除了知道她喜欢我之外你还知道她什么？你知道她希望你怎样做吗？你知道她怎么看待你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她只会觉得你傻到底了？！”龙慕鸣面色淡然，一连串语气激烈的问句将洛绍白再次逼得无所适从，“洛绍白，你能不能不要对谁都一幅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你的自以为是总有一天会为你带来无尽的灾难！”

    午后的风卷着湖面上带来的凉气柔柔地自两人之间穿过，带起万顷镜湖层层皱起的细细波纹。

    “那么……”洛绍白艰难地扯动唇角，笑容中苦涩的意味却越发浓重了起来，“少爷，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好在这一次你做出的不是什么能打乱我棋盘的事情……”

    ——不然的话，我真的会生气也说不准呢。

    龙慕鸣没有多加理会他带着讽刺却也融着苦涩的语气，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继而自顾自地歪着头把玩起手中的玉石小酒盅来。

    良久，他才悠悠抬眸，盯着他，面色沉静如水：“我要你最后再帮我一次，然后去雪山，找洛无歆，带她走，别再回来。”

    命令简短有力得掷地有声，却将洛绍白的大脑震得几欲空白。

    冥界最大的彼岸花田在忘川河旁，而彼岸花田的尽头，有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