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长袖拂面为君施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看门庭是简约典雅，其里面的设备却是极为奢侈，并不是说满目琳琅、金碧辉煌，梁柱由金石雕刻。

    而是其占地面积极大，几乎有五六个流月水榭，前厅有五个，正厅接客，左右个两个客厅作为客人换装备用，莲花湖占地七分，贯连各处亭台楼阁，舞人住处。

    右侧建一大型露天舞台，宏伟壮观，容纳两百多人，听说是宫里妃子出宫游赏便会来这里看舞，也不知是真是假。

    舞影坊舞人有八十余人，每两年向全国招生，取精中之精，拒贿赂、高官巴结，宁缺而勿滥。新人六十，舞技欠缺娴熟，住于北处，每日除练舞外，便不可乱跑，更不可去南处偷看姐姐们跳舞，探亲也有规定日。

    姐姐们也就是舞姬，深得冉姑姑真技，会时常出入皇宫给娘娘妃嫔们表演，这期间若被娘娘们看中，会留在宫中成为宫中御人，若被皇上看上，那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所以说能成为舞姬不多，最多也只有二十余人，可见对其要求之高。

    这疏影便是其舞姬之一，舞技高超，容貌绝佳，堪称舞影坊台柱，可能惯宠而娇，说什么也不愿进宫表演，每每宫里点名演出要她领舞，她也以身子不净推脱，说不出对皇宫有怨恨，只是不愿接触罢。

    这女子，虽透着一股妖媚劲，却不愿做这魅害帝王之人。

    在疏影的院里喝了口茶，休息一番，苏云汐正跟疏影说起想在这儿跳舞，便有丫头急急赶来，说是玉主子和莲主子在练舞时舞步不和，各说了几句不如意的话，这会儿闹得正凶，刘妈妈请了假回乡下去了，冉姑姑又不在，现在能站出来说句话的，就只剩面前的疏影。

    疏影听后脸露愠色，见有客人在这儿，也不好发作，起身令丫头带路，末了想起这样丢下苏云汐也不妥，于是不顾自家颜面，回头对苏云汐说道：“不瞒姑娘，今儿这事时常会发生，不是什么怪事，若是姑娘想在这儿呆下去，就得习惯。”

    苏云汐自然明白她所指之处，起身走到她身旁，谦恭道：“云汐明白，不如让云汐跟你走一遭，早些习惯总是好的。”

    其实这些，她早在二十一世纪就已习惯，这其中潜规则恐怕也只有事中之人才能明白。

    疏影挑眉看她，见她心思缜密是个明事理的人儿，也不作多言，几人匆匆赶往舞阁。

    等她们赶到之时，舞阁哪还有闹腾的事，由玉梅喊着节拍，舞姬们全神贯注地跟着节奏舞动，舞姿妖娆流动，舞衣飘逸如浮云，可谓艳绝一时，论后人怎般模仿，也未能达到其神韵。

    疏影冷着一张脸，如漆的瞳孔扫视着每一个人。看这样子定又是哪个丫头偷偷报了信。

    众人见到疏影，纷纷停下来行礼，舞姬玉梅一边命身旁的丫鬟伺候倒茶，一边笑脸迎来。“姐姐你来了，妹妹们在这儿练舞呢，正巧有几点不明之处，还希望姐姐能够指点一二。”

    苏云汐站在一旁不吭声，细细打量着一字排开的十几个水灵灵的舞姬，虽容颜不足疏影，却个个长得标致，瞧上一眼就能够记住，各有可取之处，加上那凸凹有致的身段，那脱俗的气质，可是让人眼花缭乱了。

    秋鸢悄悄在她耳边说道：“都说舞影坊的舞姬个个长得国色天香，我看都不如小姐美呢。”

    苏云汐回头睨了她一眼。“不可乱说。”

    秋鸢吐吐舌头，转动眼珠子环视着纱帘层绕的舞阁，这可比传说中的广寒宫还来得飘缈，像仙境似的。

    疏影象征性地在十几人面前来回转了两圈，站在原地打量了一遍，说道：“这舞影坊的规矩想必妹妹们也明白，在这儿我就不多说了。不知妹妹们是否知道当初静妃娘娘是如何得到皇上隆恩，当上了妃子？”

    一语勾起在场女子的好奇心，或是欲望。纷纷相望，猜疑中。

    疏影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冷笑道：“当初进宫给太后祝寿，舞影坊只去了三位姐姐，静妃是其中之一。说到底，舞影坊毕竟是民间舞坊，和宫里御用的舞姬们有一大段距离，在排练期间，处处受到舞姬们挤压、挖苦，静妃和另外两位姐姐算是受尽了折磨，但为了舞影坊，也就忍了下来。

    在太后寿辰前一天，她们照例在搭台上演排，舞姬们借故惹恼了作为主跳的姐姐，姐姐是个性子急的人，当下就闹了起来，还先动手打了人，舞姬们见计得逞，故作不小心，想慌乱中把她推下搭台，静妃眼疾手快，推开了姐姐，于是被推下台的就成了静妃。

    不过静妃福大命大，从三米高的塔台上摔下去，只是崴到了脚踝。后来人事房的姑姑调查此事，碍于宫里名声，硬是把罪推到了舞影坊的头上，瞒着皇上太后就想将三人乱杖责罚，赶出宫里。

    很不凑巧的是，那天皇上正巧经过此处，将这一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未免打草惊蛇皇上什么话也没说，后来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禀告处置结果，皇上龙颜大怒，当下处决了滋生惹事的舞姬，遣散了司舞房，将人事房的姑姑逐出宫。本来皇上也要将性急打人的姐姐的腿打断，这一生都不能跳舞，是静妃不顾脚伤，从司舞房一路爬到乾坤宫，为姐姐伸冤。

    皇上为之感动，赦免了姐姐的罪，纳了静妃为妃，成为皇上第一个妃子。”

    一语毕，众女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面容寒瑟的疏影，不知其表达何意。

    疏影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浅抿了一口，又扫视了众人一眼，说：“皇上当年只有十四岁，就能明白谁对谁错，更何况是现在。说起来静妃舞技并不算得是好，甚至你们这儿任何一个人都能胜过她，但她为人慧黠、冷静，看得清事儿，冉姑姑也是看上她这点才让她进宫在御前表演，期间能管住姐姐，免得口惹生非，但事情还是发生了，结局却让人欢喜，这说明什么？

    我跟妹妹们说这么多，也无非是想妹妹们明白一个道理，谁对谁错大家心里都有数，何必再做出一些丑事来讨得人嫌。只要踏踏实实地做人，属于你的自会落到你身上，不属于你的也别强求，强求了反而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当然，也并不是说不要心眼，这心眼儿，还是要有的，总不能等人家都算计到你头上了，你才知道反击，那是愚者的行为。

    该怎么做，自个儿下去琢磨，今天这事我不会跟冉姑姑说，但下不为例，要是再让我知道有哪个不识眼的坏了舞影坊的规矩，就不只是禀告姑姑这么简单，舞影坊向来是不缺舞姬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舞姬们自知理亏，低着头，唯唯诺诺答道。

    疏影满意地点点头。“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妹妹们继续练着吧。”

    舞姬们回身摆到自己的位子，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连先前略显得意的玉梅这回也脸色青白。

    疏影回过身来，走到苏云汐面前，才缓和了脸色，笑说带她逛逛这园子，熟识熟识。

    苏云汐谦恭地应了，没有多说。疏影这番话虽是对舞姬们说的，也是对她说的，这才一来就给她个下马威，恐怕今后这日子并不好过。不过她能答应自己留在这儿，也是好的。

    只是一旁的秋鸢不乐意了，她疏影在这舞影坊权利再大，也不能把她家小姐当棒子使，就算是少爷，对小姐也是甚为宠爱的，她疏影只是一个宫里不待见的舞姬，凭什么对小姐这样？

    “小姐。”秋鸢走过来，如同平常一样搀扶着苏云汐，声调却提高了不少。“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让少爷知道了可不好，少爷昨日还说，让小姐好好休息，过些天要进宫给太后请安。”

    此话一出，两人不由得一愣，回过神的苏云汐拿雪帕故擦了下额角，期间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秋鸢，压下了心里的惊讶，沉声道：“不碍事。”

    回头对疏影歉意地笑了笑。

    疏影只是颇有深意地睨了一眼秋鸢，然后对苏云汐笑道：“既然这样，云汐姑娘还是该回去休息，这天色也不早了，路上怕是不安全。”

    苏云汐以为她这是要赶自己走，心里怪秋鸢多事又是着急，忙道：“秋鸢这丫头不懂事，疏影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不会。”疏影哪能看不出她在担心什么，于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既然让你听了刚才那一番训话，自然也是把你当了这舞影坊的人，有时间就来这儿走一遭，练练身子骨也是好的，不过太后那儿才是最重要的，好好照顾自己。”

    听到最后这句话，苏云汐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怕是这一生中，对她说出这番话的，就只有爸爸和面前并不熟识的疏影了，不由得，又想起了二十一世纪只身一人的爸爸，没有了支柱的女儿，他还能拿什么撑下去。

    “云汐姑娘。”疏影轻唤了一声，秀眉微微蹙起，些许日子不见，这姑娘性子倒愈发老实了。

    “恩。”苏云汐抱歉地笑了笑，“那我就回去了，麻烦疏影姑娘了。”

    “没有的事，我让王伯送你们回去。”疏影的性子倒是爽快，说一不二，能接替冉姑姑管这舞影坊也是个有实力的。

    苏云汐再三推辞，也就免了。

    回到马车上，苏云汐坐定，闭眼养神，不搭理一旁好些不自在的秋鸢。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