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临时约定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五十二章

    雅淑趁机拉了拉她：“我们一块搭计程车吧？现在在这里等捷运，等会人家报警怎么办？”

    “也好。”童谣指了指前面，“那里找计程车比较方便。”

    关上了车门，雅淑和童谣挤在了后面：“你要去哪里呢？”雅淑明知故问的。

    “我要去医院。乐山医院。”

    雅淑眨了眨眼睛：“你是医生啊？”她很天真地问。

    童谣替她挽了挽头发。她的声音就像做午夜谈心节目的姐姐一样：“当然不是了。”她顿了顿，“我爸爸住院了，可惜，汤撒了。”

    “猪骨汤刚才送给那猪头了。”雅淑满不在乎地说，“你一定很辛苦吧？有男朋友吗？他不帮你？”她试探的。

    “帮？为什么？”童谣好像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很缺钱吗？要不……怎能……”她有些支吾了。

    童谣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手有点像妈妈的感觉，雅淑顽皮地把她的手拉了下来，握紧了自己的掌心。她的手，有些粗糙，并不像雅淑一般细嫩，可是，偏偏是这种粗糙的感觉，偏偏是这种掌心的温暖，让她涌起一种眷恋的感觉。

    “父亲是自己的。靠自己挣钱来治病，我不觉得丢人。虽说，这不光彩，可是来钱比较快。”她摸着自己已经洗得发白的裙子，嘴角还是有一抹笑容，虽然已经带了些苦涩，“再说，也指不定长久的吧？对了，你怎么会跑到夜恕那种地方去呢？”

    这下完蛋。

    雅淑和华宇两人面面相觑，怎么说呢？说我们是为了跟你搭讪？说我们是为了鼓励你追求真爱？

    半天，雅淑挤出一句：“因为……因为我想……想援交啊……”

    “为什么？”华宇真想直接钻进地洞去，而童谣也吃惊得很，她上下打量着雅淑，眼底有一丝心疼：“你才多大？听我的话，回学校读书。”

    “呃……”掰吧，和雅淑，不掰你就得死在这里了。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呃……我没有亲人了，如果不这样，我连吃饭都成问题啊。”好吧，曾经这算是她的问题吧，“我卖过花，也打过散工，不过，要读书，费用太高了。今年我又要联考了……我想读大学。”她委委屈屈地说着，“我本来打算卖了我弟弟的，可是，他太丑，没人要。吃得又多……”

    华宇愣愣地听着，看着童谣的眼光扫向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才后知后觉，不是吧，这个女人，说的是他！他忿忿的：“瞎扯。我哪里丑了？！”

    “不丑？！不丑整晚都没有人要问你价钱？！”雅淑瞪了他一眼。敢让她穿帮，她就杀了他。

    华宇气得快岔了气，恨恨地闭上了嘴。雅淑继续扮演：“说实在话，我们今晚还是吃的面包来的。现在肚子饿扁了，没人要买我们。他太丑，我的人家嫌我太瘦……”她越说声音越低，煞有其事的，“这是我最好看的一套衣服了，可惜撕烂了。”

    大姐，那是你自己撕的好不好？华宇腹诽着。

    童谣哪知道这两个小屁孩的鬼主意。她心酸得要命，司机已经在前面说了：“乐山医院到了。”她急着下车，想想，把包里的钱包拿了出来，也没管里面多少钱，塞给了雅淑：

    “车资。拿好了。”

    雅淑急了：“哪用得了那么多？”

    童谣一溜烟下了车，她一边跑一边喊：“饿了来找我，我给你们煮饭吃……”她越走越远，已经钻进了医院大门。

    雅淑的鼻子一阵酸。

    她看了看华宇：“你哥的眼光真好。”

    华宇苦笑了一下：“他妈的，你说的还真是实话。”

    两人互看了一眼，华宇叫过司机：“去阳明山的访竹轩吧。”

    司机回头惊恐地看着他们：“要去阳明山援交？”

    华宇瞪了他一眼：“开不开？”

    “开，开，开！”有钱就是老大嘛。

    车子一踩油门，趁着夜色，已经飞驰了出去。

    “你哥到底回来了没有？”杨家的门一打开，里面一片黑洞洞的，华宇担心地探出半个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屋里实在太暗，他什么都没能看见。

    “安啦。如果有人在家啊，怎么会是一片黑呼呼？”雅淑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走进家里，“你回去吧，我一切好着呢。”

    “不会吧？都这么晚了，你哥还没回来？”华宇还是半信半疑的，他小声叮嘱了她一声，“今晚的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啊，否则你哥会打死我的……”

    “行了行了，多大的事！”雅淑把他的脸往门外推去，“啰嗦得要死。我们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华宇还想说什么，雅淑已经把门关上了，她呼出口气，手一伸，把电灯开关给打亮了，她转过身，弯腰脱下了脚下的鞋子。

    室内一片光明，她把鞋子收进了鞋柜，正打算走出玄关，忽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她熟到不能再熟的人，他黑着脸，比外面的天色更漆黑，怪不得刚才没有开灯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的头皮一麻，掩饰地嘿嘿一笑：“哥，你回来了啊……”她缩了缩身子，“呃……我上楼去洗澡……明天上课呢。”她硬着头皮，把身子团得一团，尽量不要引起哥哥的注意，企图飘过他眼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站~住！”慕初的声音像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他的眼睛就快冒出火来了，“到我跟前来。”

    她暗道了一声苦，慢吞吞地挪到他跟前，失去了鞋柜、沙发的遮掩，她一身狼狈地出现在他前面。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洋装，粉肩全部裸在了外面，只剩下手臂两条细细的系带，聊胜于无地维系着。胸前露出了一片粉嫩的雪白，低低的小沟壑若隐若现，黑色的纱裙，雪白的肌肤，淡淡的神秘更透出小小的性感。她的蛋糕裙摆早被改装掉了，在慕初眼前的她，大腿整个雪白的露在外面，只在大腿根处把裙摆打了个结，而且，很明显，裙摆的撕边还带着毛边，这撕裂，完全是后天人为的。

    慕初“呼”的一下站了起来，雅淑被他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地后退了一步。他根本止不住自己狂乱的想象力，尤其这一切，和华宇密不可分之后，他既愤怒又有一些说不出的恐惧：“和雅淑！”他极罕见地连名带姓叫她，“你到底去干了些什么？！”

    被他这么大声一吼，雅淑忍不住身体一颤，她硬着底气回答：“没干什么啊。我……我和华宇练习去了……过阵子学校校庆表演，我们有合作一个节目的……”她越说越小声，她知道，他不是傻子，这样的理由怎么能糊弄过去？

    “练习？”他果然一点都不信。他冷冷地盯着她，“练习需要把裙子撕烂吗？”

    她的身子往后一缩，赶紧把裙摆打结的地方拆了下来。不拆还好，一拆，那明显手撕的痕迹更加暴露无遗。

    他的眼底充满了痛心，那种怀疑，那种不信任，刺痛了雅淑的心：“雅淑，”他忽然很低沉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华宇？”这手撕的痕迹，是华宇的杰作吗？他一手养大的雅淑，也已经学会在男人身下承欢了吗？那种如花盛开般魅惑的表情，也终于会为专属的一个男人存在吗？他的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即使知道不应该，他还是问出了口。

    雅淑的脸色一白，她摇了摇头否认：“哥哥，不是这样的……”他把她当成什么来呢？这些年，她爱着的人是谁？他眼睛瞎了，他看不出来？

    “你一直反对和华理的婚事，是不是因为他？”

    “不是！”她急急地答道，“我不想和华理大哥结婚，我真的不想。可是不是因为华宇的。”她的眼底有了泪光，她有一种冲动，她想把自己内心对他越来越无法抑制的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什么暗恋的美好，什么小暧昧的甜蜜，她统统不想管了，因为，她爱着的他，居然要把她嫁人，她爱着的他，居然怀疑她爱着别人！“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她深深地看着他，“哥哥……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忽然不敢再听下去了，他匆匆打断她的话：“够了！我不想再听。”

    她有些失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脸上的排斥吓到，一下消失得无踪无影。“哥哥……”她有些哀求的。

    “雅淑，上楼，换掉你身上的衣服。”他命令道，“还有，晚上，不许你再出去。”

    雅淑急急地想分辩，她晚上不出去，怎么去找童谣？怎么完成她的大计？慕初已经一抬手挡住了她所有的话。

    他不容反驳地说道：“今后，就算练习，也只许你在家里进行！”他看进了雅淑的眼里，“只要我回来了，你就不许再出门！”

    “哪有人这样的？”她嘟起了嘴，跺了跺脚，“你这不就是在监禁我吗？”

    “怎样都好。我不许你再出去！一个女孩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穿得这幅模样招摇过市，人家会当你是去干什么的？！”

    他最后一句话彻底伤到了她：“你就快嫁入华家，在你嫁人之前，我就有权利替华理管教好你！”说完，他也不管她了，径直转身走上了楼梯。

    雅淑捂住耳朵大叫了一声：“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要嫁人，不要嫁给华理！！”她大声喊叫着，可他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来，他仍旧稳稳地走完楼梯，“碰”的一声，关上了他房间的门。

    她光着脚，站在了客厅的中央。

    灯光大亮，照得客厅里面任何东西都无所遁形。

    可是，却照不进她的心里。

    她忽然觉得很冷。

    他把她嫁入华家，那么坚定的信念，完全不可动摇。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

    或许，她只是他进入华家的一个阶梯？

    或许，养了她那么多年，他已经把她当成了他的一只小宠物？

    她应该走，应该玩，应该笑，应该全盘接受，因为她是他养大的。所以，哪怕作为一颗棋子，她都应该乐呵呵的接受？

    他有去管过她的感受吗？他能知道自己爱的人其实是她吗？他敢知道吗？

    她忽然，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慢慢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妈妈告诉她，他是个好男人。妈妈说，她可以去爱这样一个男人。

    可是，妈妈忘了告诉她，如果这样一个男人不肯爱她，她该怎么办？

    是啊，她该怎么办？

    房间内外，都是一片寂静。

    他把自己，丢到了床上。

    他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有什么东西，真的很可怕，就从她的眼里，他的心里慢慢地爬出来。

    他有种很悲伤的感觉。

    是他错了吗？

    越来越远的距离，让那个总爱腻在他身边的她，也露出了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那种反叛，让他的心一阵阵难受。

    想到，她可能在华宇身下承欢的模样，他猛地爬了起来，脱掉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钻进了浴室里面。

    淋浴头喷出的冷水，打湿了他的衬衣。

    他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华理，在制造她和华宇之间的距离。可为什么，这个理由，也显得那么无力？

    “铃……”放学的铃声准时响了起来，三人随着放学的人流，走出了学校。

    “雅淑，昨晚没事吧？”看着没精打采的雅淑，华宇凑在她耳边说道。

    雅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化成了一句叹息。既然说不出口，就别让他知道了。“我现在晚上不能出来了。”

    华宇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咦？”他追问着，“那，我们晚上还要排练啊。怎么办？”

    小兰凑了过来：“是为这次校庆排练的吗？”

    “是啊。超没劲。”华宇撇了撇嘴，“独奏、独舞。无聊死了。”

    雅淑瞟了这两人一眼：“就在我家练习。”她补了一句，“我哥不会再让我晚上出去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出了校门。

    小兰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她看向了雅淑：“你哥！”

    果然，慕初的车子就停在了外面，他看见了门口的学生人流，已经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他旁边还停着华家的宾治车。

    华宇皱了皱眉：“雅淑，你不跟我们一道走了吗？”

    看见了哥哥，雅淑脸上并没有透出太大的喜悦，他说过，“你就快嫁入华家，在你嫁人之前，我就有权利替华理管教好你！”所以，他现在打算亲自接送她才比较放心吗？

    她没有回应他们，只朝他们挥了挥手，背好书包，径直走向哥哥的车子。

    “好像，雅淑姐并不是那么开心啊？”小兰看着雅淑的背影，有些担心地说。

    华宇若有所思地望着雅淑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脸上也有了些担忧，不过他拍了拍小兰的肩头：“走吧。只要她哥出现，就轮不到我们管的了。我们也回去吧。”

    “叮。”电饭锅发出一声悦耳的声音，米饭的香气随着蒸汽溢满了整个厨房。

    慕初擦干了手，拔下了插头。

    他回到案板前，细细地切起了凉瓜，他极其认真，好像切的不是凉瓜，而是在解决一个重要的企划案。

    雅淑偷眼看向他，手不停地搅着鸡蛋清，她有些出神，搅得蛋清起了泡，还浑然不觉。

    慕初停下了手中的刀，安静地看着她，她偷窥被抓了正着，脸一红，赶紧低头去装作认真地看着碗中的蛋清。

    慕初微皱着眉，看她仍不放弃的搅着那可怜的蛋清，淡淡提醒了一句：“该下虾仁了。”

    她这才如梦初醒地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盘里剥好的虾仁扔到碗里，又一通搅拌。

    “叮铃铃……”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慕初放下了手中的刀，擦干了手，走出去接听。

    雅淑接手了他的工作，拿起了那把还温热的菜刀，小心地切起了凉瓜。握着哥哥刚刚握过的刀柄，上面还带着哥哥的指纹和气息，这算是间接的牵手吗？在这个他们都不愿开口说多一句话的时候？

    “最近我比较忙……”哥哥的声音从客厅里传了过来，她不由放慢了切瓜的速度，竖起了耳朵。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应，声音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最近我有更加重要的事……你不要哭……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的心奇异般地疼了起来。

    又是女人吗？

    她咬紧了下唇，切瓜的力道不由强了几分。

    “这事我会处理的。好，我知道。”他耐心地听对方说完，才挂了电话。

    他刚走进厨房，雅淑已经把切好的凉瓜放进盘里，把猪肉放上生油和芡粉，用筷子混合均匀了。

    “是你新的女朋友？”她尽量轻描淡写地问。

    “不是。”他有些意外她的主动提问，不过还是答了。

    “能不能……能不能先……不要交女朋友？”她说了这句极不恰当的话，从心里到喉咙都酸楚难当。

    他看向她，半响没有应答，她的心已经渐渐往下沉，沉到最低点。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