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使的成长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埃尔墨吉奥多大陆并不是一块无边无沿的大地，格利斯卡山脉『Greysca Mountains』将其分成了两块，山脉以东被称为东方，山脉以西则为西方。不同的文明与种族将这块大地划分成了六片区域，其中西方分成四片区域，而东方仅分成两片区域。

    西方的四片区域分别是：位于大陆最西端的，版图极其辽阔的君主专制国家，素有“铁血帝国”之称的拜兰斯帝国『Bylance Empire』；位于大陆西南端的，以月亮女神为神权信仰的政教合一制国家，由高等精灵统治的伊修尔兰诺精灵国『Isilanor Elf State』；位于大陆东北端的，王权拥有绝对权力的封建制国家，以剑与隼为象征的亚库路斯王国『The Kingdom of Aarkluce』以及位于大陆东南端的，由三个古老种族共同守护着的神圣大森林，备受诸神庇护的宁静之森。

    东方的两片区域分别是：统治着整个南部的，拥有多种文化背景的民主共和制国家，又以独特的东方文化著称于世的奥渥瓦共和国，以及覆盖着整个北部的，由森林兽人支配着的浩瀚大树林，邻接两大国家的奥加菲尔德树海『Ogarfield Woods』。

    而爱尔柯美尔村则处于西方与东方的边缘——格利斯卡山脉的西边。由于紧贴着宁静之森与波拉米斯海『Porlamess Sea』，即便临近东西方的必经之路，依然使她显得偏僻。

    １３５７年８月。

    朝阳才挥洒出几缕阳光，那一望无际的麦田便已化身为一片黄色的海洋，散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芒，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安逸。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麦田与麦田之间那纵横交错着的田垄与村道将整一片麦田分成了许多块，用石头砌成的田垄格外显眼，那些村道的两侧各有一条引进河水的小沟，沟里的水静静地流淌着，流进麦田里、流向着村道的那一头……

    桧木与杉木默默地矗立在这儿，也不知是否只有这边是这样，仅仅是咫尺之遥便是一棵。这个如此美丽的地方，一直都倍受着森林的祝福；这个如此安详的地方，并不是圣地，她的名字是：爱尔柯美尔。

    每一天，不管是哪儿，小鸟总是醒得最早的。紧接着，世界在鸟啼声的带动下，跟随着大自然的旋律，纷纷苏醒过来，迎接新的一天；这里的村民自然亦不例外，有田地的农民是不会在一大早睡懒觉的。

    这是个“和平”的年代，至少，在『神魔大战』结束以来，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无法否认的事实是，一直以来，在这片血腥的大陆上，已经种下了太多冤孽的因。这些所谓的因，在开花结果以前，是不会渐渐地消失掉的，它们，只是一直潜伏在舞台的背后罢了。细看历史的长河，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以来，埃尔墨吉奥多大陆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不论是国家间的纷争或是种族间的厮杀。这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贪婪与仇恨。但值得欣慰的是，这个位置微妙的边境小村，从未受过战争的波及，几百年来，向来是如此的和平。

    这时，在爱尔柯美尔村里的一条平坦的村道上，一位少年正走向麦田的远方。

    这位少年衣着简洁、干练，将他那挺拔修长的身形和强壮的体魄衬托得淋漓尽致。一头赤褐色的短发突显阳光的性格，英气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放浪不羁的味道。若是仔细看，他竟然有着一双红曜石般的眼睛。从少年那沉稳的脚步与深敛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心智比他的年龄要更成熟。

    穿过这片麦田，向南走，数到第九棵杉树，绕过它，再朝西走上一小段，跨过那座熟悉的小桥，便是少年的目的地——村子外围，与宁静之森相接的一片放牧用的草地。这片草地并不是十分辽阔，但由于爱尔柯美尔村不以放牧业为主，以这片草地的规模而言，喂饱那仅有的十七只绵羊绰绰有余。牧羊人每天都只会在固定的时间段来这里放羊，因为离森林近的关系，即便设置了木质拒马，每天警卫队还是会派来一位队员来这里执勤，保护村民的安全。同时，这里也是警卫队进行训练的地方。

    只见此时，一位气宇轩昂的大叔正指导着三位年轻人练习剑术。这位大叔的动作刚猛利落，挥舞时手臂露出结实的肌肉，若是不看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以及那逐渐失去光泽的头发，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实际年龄——这位大叔，已经有四十七岁了。

    “列斯大叔——早上好！”方才那位少年跨过了小桥，一边面带笑容打着招呼，一边小跑着朝那四人过去。他的笑脸让人看了十分舒服，微微上翘的嘴与温柔的眼神，亲和力十足。

    “好个屁啊！”那位叫列斯『Less』的大叔瞅了一眼少年，“安杰罗你这臭小子，敢不敢准时到一天！？”话音才落，列斯根本不给少年回答时间，猛地一甩手，投射出一把利剑，直奔少年而去。

    安杰罗？没错，这个拥有一双红色眼睛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十五年前随着一道闪电降临在爱尔柯美尔村，被莱恩村长收养了的婴儿，安杰罗·莱恩。

    安杰罗深知列斯的把戏，丝毫不为因为这飞来之剑所动，只是轻轻地一侧身，同时闪电般地伸出右手，便一把接过了利剑。其动作之娴熟、干脆，让人惊叹。

    “哼，老子要看看你小子今天能神气到什么时候！”列斯不满地骂骂咧咧道，似乎在他看来，安杰罗接住利剑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莱尔、安托斯、巴鲁托，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安杰罗不满地抗议道：“喂，列斯大叔，不会吧？又来这一招？不就是迟到吗，有什么大不了——哦，我明白了，大叔还是在气我前天偷喝你酒那事吧……居然以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报仇——大叔你的品性真是糟糕透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你这蠢小子……非得给老子耍什么宝——”列斯说着，面现愠容，“还有，你还敢跟老子提那件事？那一笔回头再跟你算！你们！等什么呢！快点教训这个蠢小子！”

    被列斯点名的三位年轻人面面相觑，巴鲁托偷偷瞅了列斯一眼，细声对安杰罗道：“安杰罗！我饶不了你这家伙！做这等好事竟然没有叫我？你快说……大叔那里还有没有剩下的？”

    “呵呵……”安杰罗见巴鲁托来了兴趣，便也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两步，细语道：“我跟你说啊，列斯大叔蠢着呢，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我竟然是这样这样……”莱尔与安托斯也都来了兴趣。

    “唔——”列斯在背后看着，怒意大盛，“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再跟老子拖延半秒钟试试——”

    三位年轻人见状，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是，随即他们便露出了认真的目光，执起手中的剑向安杰罗慢步逼去。

    安杰罗见状，也是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一边随着三人逼来的节奏慢步向后退着，一边说道：“喂、喂喂？巴鲁托、莱尔、安托斯！你们该不会是打算一起上吧？”

    “哼哼，那是当然。”莱尔说道，“谁会跟一个怪物客气啊？”

    “这称号真让人哭笑不得，”安杰罗掂了掂手中的剑，脸颊不禁流过一滴汗，“真家伙容易伤到自己人，不如换木剑吧，列斯大叔？”

    列斯见状，脸上的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丝毫不容拒绝的严肃面容：“哼，木剑？你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用那种东西。伤？老子宁愿你们现在多流点血，也不希望你们在真正的战场上丢掉性命！废话到此为止，立即给老子开始。”

    三位年轻人闻声，知道自己的老师是认真的了，没敢再耽搁老师的命令，只见他们再一次调整好了自己的气势，向安杰罗施加了压力。

    “安杰罗，我要上了，给我小心咯！”莱尔谨慎地说道。

    “哼！我会全力以赴的！觉悟吧！安杰罗！”安托斯放下了狠话。

    “安杰罗，让我看看你的进步吧！”巴鲁托的眼中充满了斗志。

    “切，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安杰罗苦笑着，暗暗地握紧了手中的利剑。

    双方大概只对峙了有两秒，三位年轻人率先发起进攻，齐齐向安杰罗袭来。

    安杰罗手中的剑是一把单手剑，正是安杰罗擅使的剑。莱尔与巴鲁托使的也是同样的剑，而安托斯则善用双手剑；莱尔的性子柔茹寡断，安托斯的性子急躁刚烈，巴鲁托的性子争强好胜，安杰罗很了解他的这些“老对手”们，性格与习惯往往就暗喻着一个人的弱点。

    “呵，今天又是累死人的一天呢。”安杰罗的眼中突然激起了斗志的火光。“真够大胆的，也不看看是谁教训谁！！！”

    安杰罗举起剑，大吼着朝三人冲去。

    等到这场比试落幕的时候，日已上三竿，莱尔、安托斯、巴鲁托依次败在了安杰罗的剑下。然而，不知是因为安杰罗技高一筹还是每个人都没有使出全力，他们四人皆无受剑伤。此时，胜负已分，看着气喘吁吁躺在草地上的三人，安杰罗也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剑，扔到了草地上，朝安托斯跑了过去：“安托斯，没事吧！？”说着，安杰罗关切地伸出了健壮的手臂。刚才，面对安托斯凌厉的进攻时，安杰罗不得不狠下心来，虚晃一招一个回旋踢将其重重地踢飞出去。

    看着安杰罗伸过来的手，安托斯一愣，接过了安杰罗的手，笑了。“真让人难以接受，为什么唯独你这家伙进步可以这么快呢？”

    安杰罗听罢，眯起红色的眼睛，也露出了笑容。“什么啊，这也能怪我，安托斯你这家伙刚才想一剑把我杀了吗！？”

    “喂！别不识好人心，就算是列斯大叔叫到，刚刚我也手下留情了呀！”

    “是啊，你是手下留情了。”安杰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巴鲁托。“喂巴鲁托，我跟你说啊，关于后天那个计划……”

    “你说你说。”巴鲁托眼中放起光来。

    “说个屁！安杰罗！给老子过来！”这个时候，站在一边一直安静看着比试的列斯突然吼道。

    安杰罗一愣，朝巴鲁托耸了耸肩，带着不情愿的表情走到了列斯的面前。

    列斯盯着安杰罗的双眼，认真地开口道：“最后一招，你这蠢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根本就不是最佳的时机，巴鲁托完全有机会可以给你一击毙命，到底有多冒险你知道吗？你现在还没能熟练地使出那一招，一但失败，那输的就是你！在战场上，一但输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死亡，对吧？放心啦大叔，如果在战场上，我才不会这么轻率地出招呢。”年轻的安杰罗依然有着年轻人的轻狂。

    “哼，你这蠢小子……”列斯瞄了安杰罗一眼，“好啦，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上你的课吧。噢对了，你小子好像有什么计划嘛——竟敢计划偷老子的酒喝——”列斯越想越来气，最后没忍住，挑起一把剑就朝安杰罗冲去。

    最后安杰罗还是在那三人的掩护下才安全跨过小桥，溜到对岸的。回头看着那三人与列斯打闹的影子，安杰罗笑了：“真是一群好不正经的混蛋啊，我居然会是他们的一份子，真受不了。”

    “喂——你小子在那嘟嘟囔囔什么啊——”对岸的巴鲁托大喊道。

    “赶紧去听你的教诲吧，混蛋家伙。”莱尔嘲笑道。

    安托斯也不甘落后地喊了句：“下回，一定要挫挫你小子的锐气！”

    “哼。”红色的眼睛再次用余光瞄了瞄那四人，安杰罗开始朝北方走去。

    这一条村道西面沿河，东面沿麦田，从这里出发一直走到北边的尽头，就是由莱恩家族出资兴建了一百余年的教堂。在爱尔柯美尔村里，所有未满十六岁的孩子，每个星期有五天都必须来教堂听教，安杰罗亦不例外，他还差一岁才满十六。

    德尔米诺『Delmiro』牧师是这座教堂也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名牧师，不论是传教、主持礼拜、打理教堂，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另外，不得不提的是，牧师的传教，除了指传达神的教谕以外，还指教授客观世界的各种知识。

    此时安杰罗正在传教的课堂上。

    “愚妄人的思念乃是罪恶，亵慢者为人所憎恶。你在患难之日若胆怯，你的力量就微小……安杰罗。”德尔米诺牧师一合手上的《圣书》，看向了正趴在桌上正呼呼大睡的安杰罗。“安杰罗。”

    “快醒醒，牧师叫你。”坐在安杰罗身旁的一位女孩摇了摇他。

    “干嘛？”安杰罗坐起，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

    “安杰罗，为什么你会在弥漫着真理与希望的教堂里睡着呢？”德尔米诺牧师用他那充满神圣味道的声音问道。

    （唉——）面对牧师那沉静明亮的目光，安杰罗不敢放肆，他悠悠站起，回道：“我敬爱的导师——不知是否由于夜晚的风寒，我今天似乎为恶病缠身，实在不是我有心要在您的课堂上睡觉。”

    “呵呵……”德尔米诺牧师仿佛洞悉了一切，他说道：“安杰罗，在主神大人面前，谎言是不被允许的哦。”

    顿时，牧师的话引起了教堂里的哄堂大笑。

    安杰罗深知牧师不好对付，便只好坦诚道：“唉——真没办法，在主神大人面前我也不想这样啊。是这样的，我敬爱的导师——本来您的《圣书》第９６章三连杀我还是能勉强顶住的，但您一使出绝招——光与暗之曲，就算是我，也只能乖乖地完败啦。”

    教堂里再次传出了哄堂大笑。

    一直到了正午，影子开始指向东方的时候，今天的课堂才结束。

    中午的安杰罗回到家里，与爷爷一起享用了午餐后，休息到了午后三点。

    “爷爷，我出去啦！”

    “嗳——路上小心点呐。”看着安杰罗那充满了阳光的背影，马克莱恩村长心中充满了欣慰。

    （要是克里斯还在……不——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吧。）

    一整个下午，安杰罗都活跃在麦田之中努力地帮着大家的忙，除了在森林边执勤的那一天外，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帮忙，即便这并不是他的责任。不时会有路过的村民热情地跟这位红眼的少年打招呼，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少年已经不再是个因为灾难而降临的恶魔了。

    努力干活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太阳便招呼也不打地就落下山去了，只有夜里才会出来的昆虫悉悉邃邃作响。

    “安杰罗，明天见——”

    “再见，大伯。”

    “安杰罗，明天是你执勤吗？”

    “是的，明天是我执勤。”

    “哈哈，那么明天也多多关照啦。”

    “安杰罗，替我给马克莱恩村长问个好。”

    “好的，老爷爷。”

    今天，像平时一样，安杰罗带着一脸的疲惫回到了家，狼吞虎咽般吃下了晚饭。

    “爷爷，给我说说父母的事情吧。”睡觉前，安杰罗来到了爷爷的房间，似乎忽然有什么感触，平静地问道。

    “孩子，怎么又问起这个了？”满头白发的马克莱恩村长已经有七十八岁了，声音也已不如当年般洪亮，可里面却好像蕴藏着无穷的智慧。

    “爷爷你就给我说说吧。”安杰罗的眼中透出了孤独。

    “呵呵，好吧孩子，老朽这就给你说。你的父亲，克里斯·蹄乌·马克莱恩，是一位很优秀的男人，不但列斯对他称赞有加，就连德尔米诺牧师也将他视作村子的未来。那一年……”

    安杰罗若有所思地听着爷爷的话，不知不觉他便带着倦意睡去了。“……在那场战争里，你的父亲以优越的战功获得了认可……”马克莱恩村长发现安杰罗以睡熟，便停下了声音，静静地看着他的脸，良久良久……

    “孩子，不知不觉，你也已经长大了。”

    这一夜，和平的爱尔柯美尔村。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