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无心的背叛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感觉如何？”

    耳边响起令人悸动不已的声音，距离是那么接近。耳根被捣得一阵燥热，我不敢回头，只是装作看书的样子，支支吾吾地回答：“看不出什么玄机，具体还要再试试才行。”

    桌上凌乱地叠了几本写有幻界文字的魔法书，这是遡夜在集训第九天时交给我的任务。鉴于在进入幻界的前一周时间里，遡夜曾教过我一些简单的阵术，再加上这些天来成果不佳的事实，所有迹象都表明：我对阵术几乎没有天分。

    于是，遡夜提议让我试着接触魔法，为此还特地去结界外的集市弄了几本书回来。

    可惜昨日闭门苦读了一整天，却一点儿没进展，就算我把咒语背的滚瓜烂熟，依然还是无法使其产生相应的效果。

    “啊，不行了。”我一边默默悲叹，一边又翻过一页纸，心情难免有些浮躁。

    近几天虽然零零散散学成了一些基础术式，也能比较顺利地让有限的水在固态与气态之间实现转换，但比起遡夜的预期应该仍有差距，我又怎么甘心让他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时间。

    “没有谁一开始就能得心应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遡夜一手撑住桌面，语气出人意料的温和，那声音柔得仿佛能渗透身体，渗透骨髓，融化人的心灵。

    我应声点头，脸也随之滚烫起来。

    眼前的少年虽然未曾说过一句爱或是喜欢，但自从那晚吻了我之后，无论是他的言语还是行为，都起了相当大的变化。他不再和我绊嘴，也不再对我表现得漠不关心，反倒是处处照顾周详，连看我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

    我为这样的改变感到措手不及，却从心底恋上了这份暧昧的温暖。或许正是那晚我用行动表示了自己对他的接纳，遡夜才会卸下掩饰的假面，也许现在，才是最原本的他。

    “还是休息一下吧。”见周遭气氛有些沉静，我慌慌张张合上书本，故意提高音量。

    遡夜忽而有些不愉快地看着我，金色的眸子被渲上了几分忧然的感伤：“你好像很害怕与我独处。”

    “不，你别误会。”一刹那，我惊慌地站了起来，“我只是……有点紧张。”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表情由忧成疑，又逐渐转为释然。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毫无防备被遡夜轻柔地拥住，一瞬间，感受到的满是他身上那股独特而又沁人心脾的香。

    这是他十天以来，第一次抱我。

    “我也……很紧张。”遡夜轻轻说着，声音低得仿佛是在说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抱歉，我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这么做或许能有所缓解吧。”

    身体随着他温柔的耳语慢慢舒展开来。的确，若是一直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只会让彼此更为紧张。我攀上他的背，反射性地拥住了他的肩膀。幸福和满足感在胸口扩散蔓延，我将脸深深地埋进他胸膛，心中却也顿生感伤。如果说这般心情才叫恋爱，那先前和程诺在一起时的感觉，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喜欢”了。

    吱嘎——

    温存之际，门口忽然传来骚动，我和遡夜同时往那边望去，相拥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

    遡夜警惕地绷起了全身的肌肉。猛然间，那门被谁用力地推了开来，而站在屋外之人竟然是……

    “‘我只是有点紧张’。‘'啊！其实我也好紧张的’。‘哎呀讨厌，抱抱人家不就好了嘛’！”七夜站在门口一个劲儿地自导自演，其轻佻的口气更是将我们刚才的对话演绎得面目全非。我和遡夜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哑口无言，抱在一起的两人此刻好像两座石化的雕像。

    移目而视，七夜的肩头，小雪竖起浑身的毛冲着遡夜低声嘶吼，似乎已经把他认定为了和它“争宠”的敌人，先前由于中毒事件才建立起的感情顷刻间灰飞烟灭。它凌空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身蹿上我的肩膀，用粗鲁的威吓把我和遡夜硬生生分了开来。

    我这才回过神，朝着七夜连连摆手：“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怎样？”七夜笑着走近我面前，两手往腰间一插。

    糟糕，只是一着急随便找了个借口，刚才那拥抱的场面除了是铁的事实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

    “所以说，你那么直率，根本骗不了人的。”七夜一手攀上我的肩，侧首看向遡夜：“哎，我不过是带小雪出去用个膳，你们就趁机搂搂抱抱。不过遡夜你也太急人了吧，抱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亲人家两口。”

    “小七——”我红着脸蛋暗呼尴尬，害羞将目光移到了地上。

    不经意间，看见七夜脚边横着一头完整的精灵尸体。其体型和犬类差不多大，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再回头瞅瞅精神饱满的小雪，猜想七夜八成是拿它吸食精气的能力用作了狩猎的武器。

    “小七……你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

    沉默间，遡夜仿佛撒娇似的呼了七夜的昵称，口吻中还带着几分哀求。他一手虚掩微红的双颊，压低视线，刻意想要掩饰自己失措的神情。

    自相识以来我还未曾见过这样娇羞的遡夜，此刻的他仿佛一个纯真害羞的孩童，不禁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哈哈哈，你居然、居然叫我‘小七’。”七夜放声大笑起来，不可思议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行了行了，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挺高兴，不过小遡，你可得好好想想将来要怎么和居于紫苑的佳人解释才行。”

    遡夜闻言，绯红的脸上掠过一丝凝重。虽然七夜的口吻并不那么认真，但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是有多么严肃：遡夜是有未婚妻的人。

    “我会的。”

    少年回答得毫无犹豫，却难掩脸上一闪而逝的难色。看着他指上那枚象征着永世为约的指环，我顿觉一阵心痛，与此同时，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脸。

    微卷的褐发，深邃的眼眸，洋气十足却又不失亚洲血统的纤柔。程诺，昔日最为重要之人，倘若他日再度相遇，是否能原谅我无心的背叛，又是否能够对我相待如初？

    【蝶苑】

    这几日，吉恩窝踞在屋顶上，感觉甚是清闲。本是为了监视酉夜而来，但骑士由于职务关系无法常来蝶苑，迫不得已，观察羽蝶便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课。

    如往常一样，羽蝶坐在后院里，隔空自语。她总是如此，因为院中有着她的蝴蝶朋友。

    “出来见见我吧。”少女双手扶颚，眸色无光。

    吉恩轻叹一声背过身去，只当她在对蝶儿们说话。

    “我知道你一直在那里。”

    清凉无暇的声线顷刻牵引住了吉恩的心弦。他猛然间张大了眼，刚才那句话，仿佛正是在对屋顶上的自己诉说一般！

    吉恩微微将脸侧过一个角度，只见少女抬首遥望，虚空的视线确实不偏不倚正朝着自己投来。

    怎么可能，这些天来自己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警惕，没理由被人察觉出气息。吉恩眉心紧琐，嘴角有些颤抖。

    “不论你是谁，下来陪我说说话吧。偌大的庭院之中无人与我相谈，实在是憋得慌。”羽蝶再一次提出请求。

    “你不怕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抛开最后的顾虑，吉恩从屋檐一跃而下，脚底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羽蝶微笑着摇摇头，回答得不仅毫无畏惧，且还胸有成竹：“你若有心杀我早就可以动手，也不必等到现在。”

    “你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是吗。”吉恩双拳紧握，他甚至觉得，这对他引以为自信的能力来说是一种侮辱。

    “身为神族最强的巫女，就算隐藏的再好，我也还是能感觉得到。”羽蝶的话中没有敌意，没有心机，吉恩从那双失去光彩的瞳孔中看到的，唯有纯粹而已。

    “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羽蝶天真地问他，丝毫没觉得自己随时会有性命之危。

    “女人，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抱歉，一个人实在太闷了。聊聊天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这儿的。”

    羽蝶虽双眸无光，但神态倒是十分的烂漫可爱。吉恩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少女，脑中乱成一团：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方式，天真到愚蠢的思维模式，难道深居简出未经世事的小女孩都是这样的吗。

    “小姐，幽若小姐来拜访你了。”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吉恩警惕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一丝念头掠过心房：此时若是出了命案，只会暴露行踪，逼得自己处于不利的形势。

    考虑到这点，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立马铲平这个蝶苑。”吉恩一步退开跃上屋檐，很快，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高处。

    “先带姐姐去厅里坐着，告诉她我马上就来。”羽蝶反应极快，三两句便打发了侍女。直到确认吉恩藏好之后，她才离开了庭院。

    厅堂里，幽若一脸愁容坐在椅上，脸色十分沧然。

    一个纤柔的身影被侍女扶着从里屋走了出来，语气又焦又急：“幽若姐姐，听说你病了，如今感觉可有好转？”

    “恩，好多了。”幽若故作轻松，却难掩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承蒙妹妹关心，之前拒绝探望是因为考虑到你双眼不便，我只是有些劳累，不必麻烦你亲自来看我的。”

    “康复就好。姐姐几日不在，都没人陪我合奏，简直闷死了。”

    “抱歉，多日未见理应好好相聚一番，可现在……”幽若忽然话锋一转，严肃异常，“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想和你谈。”

    起初，羽蝶轻微的怔了一下，而后她回头对着身旁的人使了个脸色，几名女侍便退了下去。当厅里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幽若终于忍不住紧紧握上了羽蝶的手。

    “其实近几日我并无身体不适，而是被心事缠身。”似乎是担心隔墙有耳，幽若的声音微弱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我今天是来道别的。但在离开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让你知道。”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