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血浓于水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周六早晨，换上早已没电的手机电池板，一开机就收到了小枣的短信：怎么这个节骨眼还关机？昨晚程诺的妈妈都报警了。

    大清早说什么胡话呢。太平盛世的报哪门子警？程诺……又是谁？

    我不紧不慢地起身。感觉名字挺熟悉，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究竟是谁。

    发错消息了吧？

    我如此回复，接着便起身去了厕所。照平常一样拿起牙刷，无意中发现镜中的自己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身上的校服也没有换洗。

    难道昨晚我有哭过？

    迟疑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手忙脚乱地跑到床边，翻出了窝在被褥里的手机。

    “程诺都失踪了你还有闲心跟我开玩笑？”电话那头，传来好友焦急的责备：“我昨晚可是一夜没睡。”

    “等一下等一下。程诺……是谁？”

    ……

    “喂？”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昨天是你说亲眼看到程诺被遡夜的哥哥带走的，后来程诺的家人还因此报了警。”

    小枣越说越愤慨，我莫名其妙的挨着她的责骂，与此同时发现在自己的记忆中根本找不到一个叫做程诺的人。

    “昨天……我昨天好像很累，一回家就睡觉了。所以说，程诺到底是……”

    嘟嘟嘟……

    电话毫无预兆地断了线，我握着早已被挂断的手机，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半小时后，小枣出现在了我家门口。她急不可耐地冲进房间，当彻底确定我的记忆中没有程诺这个人，彻底确定我不是在闹着玩的时候，她尴尬地僵在原地许久没有出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唯唯诺诺地点点小枣的肩膀，她则静静地推开了我的手：“我现在好混乱。这样，让我先打个电话，等弄清楚了再跟你解释好吗。”

    小枣的声音大大不同于以往，透露着一股未曾有过的成熟和理性。我乖乖点头表示赞同，轻手轻脚坐到她的身边。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在通话记录里翻出一条信息，径直走向了院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五分钟后，院子的铁门外边有了动静。小枣推门进屋，满脸茫然失措的样子，我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刚刚打电话到程诺家，可是伯母竟然问我程诺是谁……”小枣深深地压低视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我最近变得很奇怪，车祸，失踪……都快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难道那些日子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吗？难道……难道连程诺这个人也……”她瘫软地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面容惨白得宛若失去魂魄的幽冥。

    “一切都是真的。”

    院子那边忽然传出了不属于我和小枣的极富磁性的男声，顺着声源寻去，却见纷扬飘落的长羽之中，一位双翼银白的翩翩少年正朝这边看过来。

    那不是遡夜吗。

    只见他身着一件风格完全不属于这边世界的类似旗袍式样的无袖蓝色长衣，服饰的镶边、纽扣和腰带的精细无不尽显着华贵古典的设计感；遡夜双耳的轮廓变得如同古代神话中龙的背鳍一般嶙峋，看着叫人毛骨悚然。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遡夜还是遡夜，回来就好。我激动地站起身，又是担心又是惊喜：“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昨天在一个叫做阿拉斯加的地方睡了一晚。”他面无表情地说着，丝毫没意识自己的话在我们看来有多荒唐。

    “阿拉斯加？以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在心中暗暗偷笑。

    “怎么可能。要不是为掩饰身份扮作鸟兽飞行，恐怕我早在前些天就已经回来了。有人在这片土地上施展了局域性的阵术，力量很强。我有些担心就回来看看，没想到竟然……”他缓缓将视线移至跪坐在地的少女，眼神幽怨而疼惜：“这是我身为神族最原本的姿态，我这般现身于此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唤醒你脑海深处被封闭的记忆……秦枣……或者说，叫你熙夜会比较好呢。”

    熙夜。

    这两个字有如利刃一般，刺得小枣的胸口顿时疼得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死死按在自己的胸前，天昏地暗之间，头脑像是被撕裂了似的剧痛不已。

    ……

    父亲！母亲！！熙夜不要离开你们！

    熙夜……熙夜……别带走我们的女儿……

    吾王有命，赐予幼女熙夜辅助的仪式，这是你们无上的光荣。

    瞎了你们的狗眼……那可是禁忌啊！……把熙夜还回来……

    母亲！……

    视线转眼被夺目的鲜红所笼罩，醒来时，场景早已切换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哪儿。

    好漂亮的……宫殿。

    远远地隔着纱帘，她隐约望见了被两个士兵押行的藏青色头发的曼妙少女，而那少女，正是神族最为强大的巫女——羽蝶。

    她认识她。

    她努力想要叫喊，然而下一秒视野却被茫茫的黑暗所笼罩，意识逐渐远去……

    “小枣！小枣！”

    在我使劲地摇晃下，她终于虚弱地张开了双眼。

    “太好了……”我紧紧拥住小枣纤弱的身体，开心地差点没哭出来。

    遡夜则始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似乎小枣的醒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对她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我什么都没做。”他双手交叉在前，语气一如既往的漠然。

    “要是小枣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狠狠地瞪了遡夜一眼，再回头看怀中的小枣时，发现她那可人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浸湿。

    “呵呵……”她绝望地掩住自己的双眸，笑容惨白而悲凉：“我竟然……我……竟然是……”

    “是什么？”我满面狐疑，见她避而不答，于是将矛头转向了身旁的遡夜。

    “你的好朋友并不是人类，相信这几天她自己也有所察觉吧。”他缓缓迈开步伐走近过来，委身于小枣面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留下的琼玉碎片意外地引起了共鸣。熙夜，遡夜，顾名思义，我们都是……夜之族的一份子啊。”

    “你不要乱说！”我有些生气，搂着小枣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小枣怎么会是你们那边的人，我和她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一直在一起，从出生起就是吗？”遡夜相当自信地质问我，言辞犀利毫不留情：“不信可以问她本人，照刚才的情况看来，她应该已经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如果她不相信自己的记忆，还可以去跟自己的‘父母’谈谈，看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要说了！”苍劲有力地怒斥从那具纤细的躯体中爆发出来，“不用……再确认了。”

    我无助地望向不住抽泣的小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

    “告诉我啊……”

    依旧没有回答。

    我笑了。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可笑。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自从遡夜的出现，身边就接连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现在，摆在面前的又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那你们既然是同一个族里的人，又相互认识……一定，挺熟的吧。”我强逼自己去相信，嘴上却说着些完全不着边际的话，但没想到，却引出了另外一个惊人的事实。

    “何止熟悉。我们，是兄妹。”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