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异变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今夜天空漆深似海，繁星点点。我和程诺手牵手并肩散步在小路上，暖暖的清风飘过，带来阵阵泥土的芬芳。

    遡夜离开已有五天，自他走后小枣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许是因为遡夜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爱慕对象吧。而另一方面，对于程诺的解释，就是哥哥换了工作，去了别的地方租房。

    “跳槽倒是跳的挺勤快。”程诺无奈地耸耸肩，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快：“可惜了。明明长的不差却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古怪，居然还有公司会要他。”

    我默默地听着，尽管表面上没有对他的评论加以反驳，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抱歉，虽然才只见过一次，但我实在是看不习惯，性格也觉得不太好相处的样子。老实说他走了我还比较放心。”程诺偷偷地瞅了我一眼，似乎是担心语气过重。

    我轻轻地摇头，因为他的担心并非没有来由。对于一开始就被家人抛弃的我来说，突然收留起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哥哥，不论怎么看都很奇怪。要不是我极力为遡夜说好话，程诺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谎言的吧。

    转瞬之间，脑海中闪过银发少年的影子。

    不过会两手超能力，就觉得人类是无能的生物。

    性格孤僻冷傲，不爱说话，又不会开玩笑，完全没有生活情趣的家伙。

    借住我家的时候也没有帮忙干过什么家务，更别提还房租了，活脱脱就是个无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离开之后每每想起，心就感觉像是被什么牵引住一般，焦躁不安……

    这、这是在想什么呢！？

    我拼命地晃动脑袋想要甩开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绪。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没有……”我依旧摇头。凌乱的茶发下，眼角却湿润了，“有脏东西进眼睛，很快就会好的。”

    我故作揉捏双眼，暗暗拭去了那令人措手不及的泪水。

    十月中旬的上海，天空黑得特别早。程诺将我送到公寓楼下，临近分别时又开始耍起了花招，他自鸣得意地拨动着额前的碎发，玩世不恭地戏弄起我来。

    “其实让本少爷陪你睡一晚也可以哦。”

    “想得美，今晚我还有作业，没空陪你玩。”

    “你怕了？我可没有在想奇怪的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等把话说完，我便以一个熟练的手势反手揪起了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吐息道：“你个小孩，乖——乖——给——我——回——家——”

    温热的气息轻抚着少年的耳根，一瞬间他面红耳赤，心中所想早就满满地写在了脸上。

    “知、知道啦！”他惊慌失措地挣脱开来，结结巴巴地嚷嚷：“我回去我回去，不过……”

    程诺忽的凑近我，轻轻地吻住了我的面颊。

    “晚安。”他帅气地一笑，转身跑开，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呵呵，真是个可爱又害怕羞的家伙，哪像是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海归派。我下意识地扬起嘴角，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感应灯故障已有些时日，狭隘的过道里光线暧昧不明。我摸索着到了门口，忽然听见黑暗中有人在抽泣，顿感一阵毛骨悚然。

    “谁在那里？”我试探性的问道，随后住在我对过的邻居李奶奶闻声探出了头。

    “这孩子是你同学吗？她在你门口已经蹲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好奇地望去，里屋的灯光透过门缝的间隙投射出来，落在了蹲坐在门口的少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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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望着满面泪痕的好友，六神无主。

    “你一定不会相信……我闯祸了……”话未说完，她哭得更生猛了。

    “你先别急。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今晚要不就住在这儿吧。”卸下沉重的书包，我立马给小枣的妈妈捎去了电话，之后便再没追问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过了许久，她才整理好情绪：“这几天身体总感觉很奇怪。一直以为是多心，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今天放学的时候，我看到对面有个老人差点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然后我就想……想……叫……我伸出手……只是轻轻挥了下……突然……那辆车就改变了行道……飞了出去……”小枣一边说，一边惊恐地捂着脸庞，表情有如看到鬼魅般狰狞扭曲。

    “别害怕好好说。有我在。”我张开双臂稳住她战栗的身体，温柔地将小枣揽入怀中。然而说出这样的话来，八成应该是脑袋出问题了吧？我故作镇定地安抚她，心中却愈发觉得不安。

    “车子开到了人行道上，撞倒好多人，车子也……也被撞得面目全非……”她颤抖地更厉害了，“好多血……好多血……围观的人都在猜测事故原因……你不觉得巧合吗……那……那一定是我干的啊！”

    “别胡说。我最了解你啦，你连体育考核都是危险过关，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情。”我牢牢地抱住小枣，生怕她一挣脱就会失控。

    “可前几天也是……不光这个，还有好多，总觉得自己像是操纵了什么无形的东西一样，一有想法或是情绪就会失控似的，玻璃杯都摔碎了好几个……今天以至于连车子也……天哪怜依，我一定是脑子不清楚了是不是？”

    我看着几近崩溃的她，无言以对。刚才她所说的一字一句都确确实实传达到了我的耳中，可是，她所形容的这些难道不是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普通人听了，一定会以为眼前的女孩精神有问题。难怪她这几天看上去如此反常，原来并不是遡夜的离开造成的。

    突然间，灵光闪现。我指着散落在地上擦过眼泪的纸巾，说道：“你说你觉得自己可以操控什么，那就证明给我看看。”

    她诧异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散落在地上的纸巾，答应一试。

    整整半分钟，她仅仅是那么盯着看它，仅仅是用那双已经哭肿的双眼而已。周围的空气如同真空一般寂静无声，我紧张的屏息，脑中已然一片混乱。

    忽然，毫无聚焦的视线中有什么抽动了一下，焦点回到地面。那一刻，我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混乱和震惊。

    蹂烂的纸巾微微地蠕动起来，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我无比讶异地张大了眼，而小枣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正在移动的物体，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竟散发着奇幻缤纷的光芒。

    移动进行的很艰难，但还是在进行着。有那么一瞬间，那团纸巾突然消失了，等再发现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我们所坐的床铺上。小枣一下放松了集中力，眼睛重新变成了普通的黑色。

    不可思议。难道我的脑袋也秀逗了吗？我使劲掐了自己的腿，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小枣啊，我在想……会不会是跟遡夜呆久了，然后就会同化了受影响什么的，小说和电影里是会有这种剧情的。可是要说在一起比较久的应该也是我才对啊，又或者……”我愣愣地看着她，毫无头绪：“或者你想想你有这个状况之前是否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跟什么人讲过话，吃过奇怪的东西之类……”

    正说着，猛然间小枣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在口袋中摸索起来，当她摊开纤细的掌心，我发现，那是一块石头，我俩都明白那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幻界万年难遇的宝物——琼玉的碎片。但怎么可能。别说碎片，就是整块琼玉我都碰过，怎么我就没事。

    “仔细回想的话，确实是在那以后就开始频频发生怪事。”小枣审视着手中的碎片，眼神惊恐而不安，这几天来除了在整理衣物的时候不当心碰到了它，她再是想不起有什么别的插曲。

    “笑死人了……简直……就像个怪物一样……为什么非我不可呢。”小枣闻言显得愈发惶恐不安，她紧紧勒住自己的双肩，表情狰狞异常，臂膀上已被抓出了一道道淤红的痕迹。

    现在，能够解释这一系列变故的只有遡夜了吧。

    想见他。

    希望他能对这一切好好作个解释。

    想见他。

    或许，只是因为想再次看到他的脸而已。

    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我默默地牵住小枣的手，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安慰。因为我无法体会她所感受到的那种恐惧，那种借由自己双手扼杀了许多无辜生命的，那种恐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