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菊临深秋更芬芳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韵奴转身便走，夜揽月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虽是一语不发，却仍然不远不近地慢慢跟在后头。

    惜羽懒得回头，脚下却调转了方向，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朝着另一个较为偏远的角落走去。

    看着前方黑黢黢的一片，夜揽月有些迟疑，脚下忍不住慢了下来。

    韵奴忽然停了脚步，冷笑道：“怎么，不敢走了？你在怕什么？你害怕看见什么？”

    遭到这样的质问，夜揽月却有些喜出望外：这样说来，她是故意引着他过来的，是吗？她一定是有话对他说的！

    那是一座十分小巧的竹楼，也许当年曾经精致幽雅过，但是如今恐怕早已破败不堪了，这从满屋子腐朽破败的味道里就能猜得出来。韵奴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并没有急着点灯。也许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灯？夜揽月胡乱猜测着。

    “猜猜，这是什么地方？”韵奴的声音幽幽的，在这样寂静的夜里，颇有些诡异的味道。

    夜揽月并不傻。这样陈旧的地方，必然不是韵奴常来的，她特地带他过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你母亲的屋子，是吗？”

    “你倒也不笨！”韵奴冷冷一笑，熟门熟路走到一个角落里，取出捻子摆弄了几下，一点火星微微闪了闪，一朵昏黄的灯影就摇摇晃晃地绽放了开来。

    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夜揽月这才看清，这里确实是一处极小的旧楼，桌面上的灰尘已经积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夜揽月有些恍惚。他从未来过这里，可是这里的一切，他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

    茜红色的纱窗、米白色的床帐、精致得有些做作的小书桌……这里的布置，简直就是当年府中他那间小小卧室的再现！

    他想象不到，那个女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居住在一间这样的房子里的。他不是一个敏锐的人，女人的心思，他从来不懂。

    韵奴久久凝视着他的背影，感觉得到他的哀伤，也不会忽略他的迷惑与那一丝极力掩饰的烦躁。

    是啊，他怎么会懂呢？他从来没有用过心，一个痴心女人的心事，他怎么会懂？

    “这墙……为什么都遮起来的？”夜揽月终于意识到不对。即使再喜欢米白色，她也不至于将整面墙都用米白色的纱幔遮起来吧？

    韵奴冷笑一声，忽然向前狠狠地一扯，四面墙上的纱幔齐齐落了地。

    夜揽月早已目瞪口呆。四面墙上，竟然都是他的字画。那些幼时信手涂鸦的习作，他曾经吩咐过丫头们烧掉的，想不到她每次都留了下来，更想不到，那样狼狈地出府，那样的颠沛流离，她竟然一直带着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青瑶……”夜揽月终于有些动容。那样久的事，久远到他已经几乎完全忘记了，可是她……

    一个可叹又可敬的女人，终究是自己误了她！

    细细看去，唯有正面墙上的正中间，龙飞凤舞的，却不是他的字。夜揽月犹疑了许久，方才想起，这应该就是青瑶自己的笔迹吧？当初她的字，一笔一划都是他教的，想不到时隔多年，她已经写得这样好了。

    “藕处污淖仍洁白，菊临深秋更芬芳。”这是她的宣言么？

    在这样的地方，这看似轻巧的十四个字有多重的分量，不必亲临，他也一样猜得到！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