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语化得干戈尽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揽月略一沉吟，便已经成竹在胸：“既然如此，那么我们……”

    “教主，外面有情况！”一直在船尾望风的赵九妹忽然敲了敲船舷，悄声警告道。

    众人慌忙掀帘往外看时，只见一个参将模样的大胡子正带了两队兵丁，逐一盘查过往船只，很多客商都被拦了下来，吵吵嚷嚷的，河面上一时乱成一团。

    众人略略看去，只见被截住细细盘查的，多半是没有什么女眷的船只，吵嚷的声音，也是天南海北，什么口音都有。

    看来韵奴所料不错，他们要来湘源城的消息，恐怕早已传到那帮人耳中去了吧？

    不过，现下的当务之急，可不是追查什么人如何走漏了消息，而是——如何才能顺利地瞒过前面那帮拦路虎的眼睛呢？

    若是要对打，前面那几个小卒子，捆到一起也不够他们当中随便一个人收拾的。可是敌情未明而贸然打草惊蛇，显然不是一种明智的行为啊。

    “那个谁，你不是说要给我们打掩护吗？现在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交给你了哈！”齐青一向是跟韵奴笑闹惯了的，虽然教主的眼神或许有点怕人，但他始终学不会端端正正地说话，倒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这样的小场面，交给韵奴一个人应付，就可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们何必枉自担忧呢？

    韵奴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小菜一碟，看我的！”

    夜揽月若有所思地看了韵奴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见此情景，众人心下虽有些担忧，倒也不便开口了。

    韵奴轻轻地拍了两下手，便有三名娇媚的女子从小船上跳了过来，遥遥冲舟中施了一礼，便笑嘻嘻地站在了船头。

    众人正自纳闷，韵奴已经远远地冲着那大胡子参将的方向嚷了起来：“胡将军，今儿来得好早！天还没黑，你就来收利市么？今日收获大不大啊？这一河的人，都是送不起买路钱才被拦住的么？”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三位美人早已经笑得花枝乱颤，那些被拦住的过往客商却已经开始不满地高声叫嚷起来：“闹了半天，你们就是想捞点儿钱啊？要钱直说，何苦冤我们是什么反贼？”“就是就是，杨利亨那老贼这两年捞的油水也不少了，还是三天两头巧立名目搜刮民财，让不让我们小老百姓活了？”“这还不是正经官儿呢！若是哪一天吃上了朝廷的皇粮，还不得把我们小老百姓的皮都揭了去？”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那位“胡将军”满脸涨得通红。

    胡参将是凭真功夫混到现在的位子上的，一向只会仗着一身蛮力冲锋陷阵，哪里吵得赢这些靠嘴皮子吃饭的行商？原本众人敬他是官，说话还带了三分客气，如今被韵奴三言两语激起了怨气，只恨不能吵翻了天，胡将军又哪里应付得过来？

    韵奴瞧着胡将军涨红了老脸的窘相，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方丝帕，掩着嘴嘻嘻笑了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穿的是一袭月白色衫子，上面绣满了同色的暗纹，淡雅而不失精致，倒是走到哪里都不会显得突兀的。

    当真是一个处处周全的人呢！

    眼看着乌篷船渐渐驶近，胡将军像见了救星一样，也顾不上自己的老脸了，慌忙冲着韵奴叫了起来：“谢姑娘，下官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给下官使绊子？现下大伙儿都信了你，下官的公差还怎么办下去？”

    “小女子哪里敢给胡将军使绊子啊？我们姐妹只是远远地听着胡将军要捉什么反贼，心下觉得好笑，这才跟将军开个玩笑罢了！将军您想啊，哪个反贼敢青天白日的坐着大船在将军的眼皮底下招摇过市？那不是找死么？照我说啊，反贼必然都是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出来活动的，将军要捉他们，怎么说也要在晚上出来才行啊！这个时候恰好是倦鸟归巢，辛苦了一整天的客商们正着急回家与妻儿老小团聚呢，您这样拦下他们，若能赚几个辛苦钱还好，若是捞不到，可不是两面不讨好？”韵奴一面与身旁的女子笑闹着，一面口中不停，连珠炮似的嚷了起来。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过往客商的赞同，有几个认识的更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一样，扯开嗓子高声嚷了起来：“谢姑娘这话说得好！有能耐捉真正的反贼去，吓唬我们做生意的，算什么本事呢？”

    有些不认识的听着韵奴似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不禁私下里相互打听着：“这位姑娘是谁啊，说起话来一句是一句的，好像有很多人认识她的样子？”

    那认识的便像中了什么大奖一般，笑得胡子都翘到了天上去：“你连她都不认识啊？这是咱们湘源城的花魁娘子，竹韵坊的谢韵奴谢姑娘就是她了！你道寻常人等闲能见她一面么？你今日能得她为你说一句话，也算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于是周围几个听到的便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至于那笑里究竟有多少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在里面，却已是无人能知的了。

    那胡将军见气氛有所缓和，忙向着韵奴陪笑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城主有令，不得不遵啊！再者下官这里只是例行盘查，并无扣押客商之意，哪里有捞什么油水的说法呢？旁人不知，姑娘是最明事理的人，可千万要体谅下官才是啊！”

    这番话明着是向韵奴说，实际上那胡将军却是有意提高了声音，说给在场滞留的客商们听的。

    韵奴知道，这位胡将军虽说是归城主管，但他却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连城主都是要敬他三分的，这些客商又哪里敢真个跟他过不去呢？

    韵奴轻盈地跳上胡将军所在的官船，笑得单纯而又无辜：“既然不是要捉人，那就快一些查验，快一些放人嘛！再这样磨蹭下去，连河都给堵了，让人怎么回家嘛！”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