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什么才是残酷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亥时一过，我和秦朗走出了院子，世人常说下过雪的隔天是最冷的，殊不知下过雪隔天的夜晚才是最让人寒到心里的

    一阵寒风扑面而过，冷若心骨，秦朗将自己身上穿着的棉布袄子脱下披在我身上“年忧，我怎么感觉你那么冷？”

    “难道你不冷么？”我紧了紧他披过来的衣服

    “冷啊，可也没你那么严重”秦朗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瞬间眼睛瞪得溜圆“年忧你额头怎么这么烫？！”

    “可能是昨儿在地上坐的凉着了”我敲了敲有些沉重的脑袋

    “你这病着还怎么进生死门？”秦朗将我昏昏欲坠的身子搀扶住“要不我找准去说说？”

    “不用”我推开秦朗的搀扶硬着身子朝前走

    “年忧你能不能不这么要强？！”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

    “如果你懂了就别再让我浪费口水”我喘着粗气扶着墙根“很累的”

    “………好吧”可能是我的样子显得过于虚弱了，秦朗看了看我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面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去找准服软儿让他放我一马，可我更加的知道准的不理不睬，而且就算准真的狼心发现，脑袋被门夹了的同意我不进生死门了，我想我以后的日子也早晚是难逃一死

    准当时那句不养活废物在身边的话我还记忆犹新，所以只要我不想死，就没得选择要强挺着在这里挨着

    到了和准约定的地点后，我和秦朗并没有见到准的人影，反而是从暗处走出一名小太监带着我们继续朝着更深处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我不停的东张西望，很想通过一些显眼点的建筑物记得这里的路线，不过很可惜，什么都没有，除了道路两边那高高的宫墙，这里连个树都没有，就更别提可以做记号的东西了

    “奴才奉劝小兄弟一句，这里除了路就是墙，要想留心个什么做后路的话，小兄弟还是留心自己的命是最为要紧的才是”

    “公公说的是，年忧谨记了”小太监的话让我不得不收回四处打探的目光，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从头到尾那个小太监根本就没有回头，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什么？

    这时秦朗偷偷将我的手抓了过去，在我还来不及抽回来的时候快速的在我的手心上来来回回写了个字，等我收回手细细的琢磨了一阵才恍然大悟秦朗写的是什么

    其实字倒是简单，只是一个武字，只是秦朗好端端的干嘛要偷偷摸摸的告诉我这个字？

    难道？！

    我又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前面带路的小太监，长腿圆肩，就算他一路上弓着腰也难以掩饰他健硕之身，朝着看向我的秦朗使了个眼色，想来这个太监绝非一般的等闲之辈才是

    虽然我和秦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谨慎的跟在这个太监身后，却也算相安无事，等我们走到了集合的地点，已经有不少的孩子等在门口了

    夜色黑的让人心慌，我更是看不清楚即将进入的那扇生死门的样子，只是模糊不清的见得它是那样的高大阴森，犹豫矗立在黑夜里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将我们吞入腹中的巨兽

    除了我们这些未知生死的孩子，还有那些曾经教导过我们的师傅，准也在那里，正负手而立的同他边上的男子说着什么，见到我和秦朗到了，便渡着步子走了过来

    “病了？”他淡淡的看我一眼

    “是”我答

    “很巧”他说

    “我也觉得很巧”我笑，尽量挺直自己酸痛的身子“你放心，我不会拿着这个理由求你放我一马”

    “很好”准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他早已心知肚明，从怀里掏出一张四方兽皮仍在我手中“拿稳了，这是里面的地图”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我们这些孩子开始列队等待生死门的开启，三声铜锣即为开门，不料敲到第二声的时候却见一个孩子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来

    “出了什么事？”一位看似要比准年长几岁的男子走到那名孩子的身前

    我想这男人定是这孩子的师傅了，不然这里站着这么多和准平起平坐的人，为何单单只有他皱眉过来

    “师傅，师傅您救救徒儿，徒儿还不想死啊”孩子见到男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着男子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起来！”男子隐忍着怒气将地上的孩子提了起来

    “师傅救我师傅救我！”那孩子哭叫着脚下软的根本无法站立

    这时，从暗处走来一位公公打扮模样的人，只不过吸引我目光的不是他身上的衣着和长相，而是他肩膀上扛着的东西

    ‘砰’的一声，那名太监将肩膀上的东西仍在了男子和那名孩子的脚下，待我看清了不免倒吸一口凉气，那地上扔着的居然是一名和我们相同年纪的男孩，看他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样子想来是……死了

    刚刚还抱着自己师傅大腿的那名男孩见了低山躺着的尸体更是哭喊成个，任他师傅怎么阻止也阻止不住

    “年忧，你猜他那师傅是不是要气疯了？”秦朗凑到我身边小声的嚼舌根

    谁知就在秦朗的话音刚落，男子突然伸手掐住还在哭喊着男孩的脖子，我们所有人只听一声脆响，只见刚刚还状似疯癫的孩子下一秒就软绵绵的被他的师傅如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枉费我这些日子的栽培”男子掏出手帕简单的擦了擦手，又指了指另一个没了生气儿的孩子问那名太监打扮的男子“他是怎么回事？！”

    “回秦副将军，属下带他们过来的时候，他试图想要逃跑，所以属下……”

    “半路潜逃当即断其性命，这是旨意，不是你的错，你将他们的尸体收了扔进后山的乱葬岗”男子不屑的转身离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

    闹剧结束了，可我的心还没有跟着平静，看着秦副将军手下扛起两具尸体离我们渐渐远去，我转眼抬头怒视着纹丝不动毫无波澜的准

    想来刚刚带我和秦朗过来的那个人也并不是什么太监，应该是准手下的人或者是心腹，他为我们带路的同时也在观察着我们，只要我们一旦临阵脱逃，他就会毫无顾忌的对着我们痛下杀手

    “不服气么？！”准并不逃避我的眼神，相反的他更加将自己的头低下抬眉看着我“很气愤是么？”

    “准，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一定会活着走出来，而且定要亲眼看着你的结局”

    瞅着眼前这张坚毅，俊脸却心狠手辣毫无人情味的脸面，我真想上前将它撕碎扯烂，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披着一张人皮的王八蛋

    “可以”准起身拍了拍我身边早已被我们俩的台词风化了的秦朗“带她进去吧，如果死了，就没必要带出来了”

    这个混蛋，我暗骂，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准一副万事皆为掌控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要扁人

    “年忧，你疯了还是烧糊涂了？第一次见你和准这么说话，难道以前你都是忍着的?我一直当你是咱们三当中最尊敬准的了……还有……”

    看着准离去，秦朗搀着我磨磨唧唧的开始嘀咕，我耳根子抽痛的脑袋都要爆炸了，忍无可忍之下用尽力气踩了一下秦朗的左脚，秦朗顿时疼的‘哎呦’一声的跳了起来，可能是我真的踩疼他了，导致他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另一边倒去，我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袖子将他拉了回来，可他的身体还是刮蹭到了经过我们身边进往生死门的一个孩子

    “你瞎么”被秦朗撞到肩膀的男孩子恶狠狠的盯着秦朗，一副恨不能拆了秦朗的架势

    这孩子还真是拽的很啊，我怒，刚刚被准勾起还没有完全平息掉了怒火再次燃烧

    “你不瞎不知道躲么？”我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年忧是么，久仰大名”

    这孩子见我说话了不但没有继续说苛刻的话，反倒是朝着我笑了一下，我看着他的笑容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

    “你认识我？”我问

    “我大哥一遭成了太监，我又怎能不认识你年忧？！”他用袖子扫了扫被秦朗撞到的肩膀朝着我靠近一步“你最好别在里面遇到我，不然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指不定你会不会铺你哥的后尘，咱们走着瞧”秦朗将我和他隔开拉着我一头扎进了朝生死门走去的人群里

    我回想着刚刚那孩子的话，拉了拉身边的秦朗“他的哥哥是奎禾？”

    “也不算是亲兄弟”秦朗安慰似得搭上我的肩膀“听别人说是远房亲戚，只不过这个奎远曾经过四皇子的调教，咱们当心点就是了”

    “四皇子？！”忽然想起了魏公公以前告诫我的话，我心里难免有些心慌

    “别害怕”秦朗感觉出了我的担忧不免笑着安慰我“只是调教了他几日而已，想来也没啥太大的本事”

    “话是这样说，咱俩还是小心为妙”我说完又不放心的嘱咐“秦朗你记得，这一仗咱俩不求争第一，只求相互平安无事便可”

    “我知道”秦朗朝我笑了笑，夜色里露出他标志性的小虎牙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