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所谓一人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在年长的训师喝令：“休息下”的时候，仑栌奚背靠着练武场边的大树。挥开滴下的汗水，少年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天壁，思绪飘得老远：

    从上山到现在，所谓的奉茶仪式；叩拜了那个号称出自天山的能人，不过是个长相一般的留着长胡子的中年人；除此之外，整天没日没夜地跟一个年长的师傅学武…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家，爹娘和木阋怎么样了…

    眼前突然递过水袋，少年愣了神；十五岁的仑栌箬直直地看着少年，仑栌箬手再一抬起目光如炬。仑栌奚愣了下随即很快地接过水袋一饮而尽，仑栌箬看着他的样子眼光变了下；尔后转身离去。

    仑栌奚看着仑栌箬的背影，说不出的感受。这个从不跟自己说话的哥哥、却在这三天里帮了自己不少，虽然都是脸色不太好的那种；以至于到现在都是对他突然的暗示言听计从的。这个哥哥、感觉好强势…

    “现在开始练习！”场上一挥棍子的师傅，朝周围一声大吼。他回过神迅速地将手里的水袋往后一丢，握着刀柄翻身上场……——

    窗外压得树枝弯下身的鸟儿毫不厌倦地吱吱叫嚣着；来回蹦跳看起来很是雀跃。

    她放下书，抬眸是偌大的书房；真如仑栌奚所说，这里成了她的地方；书柜那边有成堆的书籍，文房四宝整齐地摆置于长桌上。除去睡觉和吃饭的时间，基本上一天里大部分时间她都选择一个人来这里。

    合上书，她托着脸腮侧头看窗外：距离仑栌奚，她的十三岁夫君去圣门已经过了三天。其实那天…她并没有听话在房里睡觉；反而是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朝少年远去的背影浅笑。话说回来，是不是忘记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呀呀~还以为你在认真看书呢；原来是在发呆哦~”双手一拍合上了手扇，迈进门槛的是一脸枉然大悟的仑栌彻；歪着头学她的摸样看窗；顿悟道：“莫不是…在想念着谁？”她不语，将合起的书打开；低下头暇装看书的样子。仑栌彻拧了下眉，上前拍下她手里的书；掐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对视，咬着牙怒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前的她，先前娇小精致的娃娃脸上；左脸的皮肤一团皱着的、粉色痕迹。整张脸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团粉色胎记浑圆地定于她脸上；那般动人的脸蛋变得碍眼难看，简直就是天生的丑女般。

    她努努嘴，嘴角上扬笑道：“蜡油。”“你当我白痴吗！怎么可能！”她侧头孤疑地看着眼前人，丝毫不知他满腔的怒气是怎么来的。良久，仑栌彻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忽的自嘲：“呵…”他松开手，笑出声道：“我担心个什么劲呵、你自己根本就不在意不是吗！”

    像是释怀了般，仑栌彻转身坐到椅子处；倚着背垫邪笑道：“木阋、你那天其实有去送阿奚的吧。”她眨眨眼不语。仑栌彻笑道：“别否认哦~我看见了的。”“嗯。”根本不用否认；木阋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呵。”冷笑了般，仑栌彻环视了一眼周围；顾自对着空气道：“知道么。我第一次这么羡慕阿奚欸；有个这么好的娘子。比起小时候对阿奚拥有这间书房的羡慕，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嫉妒呢。”她摇摇头表示不解。而仑栌彻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着摆摆手后出了房门；回头笑了声道：“如果闷了，就让人找我。既然阿奚不在话，就让我来履行照顾少奶奶的职责吧。”

    眼见仑栌彻的身影消失；她微微张着嘴有些惊讶。从三天前一次在全家面前露面，就被好些人当面喝令不准出现在大堂之类的场所。看着铜镜反光的自己，有些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左脸想道这就是千年后所说的人丑人嫌么？可是——为什么仑栌彻对她还是那样，除了刚才的怒气之外并没有嫌弃的意味。还真是…怪人呢。

    ……

    深吸口气，协上一本书她溜到仑宅的后山；学乖了般，懂得如何低调和不引人注目。之前那次露面可是吓坏了很多人呢；毕竟仑宅里即便是个女婢也算长得清秀的，而现在的她…可谓是主比不上婢。

    后山有比仑宅里大上很多倍的溪流；清澈见底的溪水让她想起了天山里木屋前的那条溪流，同样的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她脱下鞋袜，卷起裙角；将整只脚置于溪流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哼着不成调的歌曲，那是她想出来的、练习说话的捷径；将很多的词语连在一起伴上最简单的曲子，如果她的夫君在的话，估计又要笑她笨了。

    “咳咳。”突然的咳嗽声，她一惊回头；仑家正主双手后置嘴角上扬地看着她。“……”她一时语塞，看着来人一脸茫然：要叫什么？公公？老爷？仑老爷？

    “哈哈、不用纠结了那些繁琐的东西我可不在意。”一摆手，男人走至她身边看了眼；笑道：“这样子叫别人看见了可不太好吧。”“呃…”她低下头，若有所思地认真想着。

    “哈哈、木阋？这个名字是奚儿取的吧。”突然转开话题，看着溪水男人道。“……”“其实我早该猜到的。”顾自地开口说道：“能对出那个对子且这般气质非凡的女子，就是百年来我们仑家一直在等着的人吧。”“…？…”“说什么氏家族，什么祖业最大和产业无限之类的、却不知道其实这里边有多少不堪人知。知道吗——”男人忽的转头看她：“西厢那边的女人，多数是用来被家大业大做铺垫的。阿奚那孩子，我知道他恨我的；就连去圣门，也是我拿你逼他妥协的……”

    她一直是个很好的聆听者，看着平静的河面；直到日落西头——

    男人起身拍了拍身上，朝她笑道：“这后山一直都鲜有人来，因为这里太过平静不适合；但是你是特例。作为听了我一下午牢骚的回礼，我以仑家正主的身份向你保证——你在仑家的地位会受到保障；没有人可以贬低和欺负你。我保证。”依旧是甩袖离去，男人的背影看起来极其落寞。

    其实…他才是最寂寞的人吧。她抿唇若有所思：他爱的女人和他在一起，也生了个值得骄傲的儿子；但偏偏、儿子却不待见自己…西厢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孩子；人前人后，他最为孤独的心…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