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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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十二章

    案发三年以后

    1、

    武梅从看守所放出来后就又开始向关玉贵提出离婚,如果说以前她提出离婚还不是那么坚决,不是那么认真的话,那么这次武梅向关玉贵提出的离婚就是非常认真,非常坚决的了。以前每当武梅生气的时候,尤其是在没有钱花的时候,在看见别人买了什么新东西而自己又没有钱买的时候,在看见别人的小孩穿新衣服、新玩具而自己的小孩却没钱去买同样的玩具和衣服的时候,她的心中总是会升起一股无名火,这股无名火她总是要向关玉贵发,而她一发火就总是会提出离婚。不过,关玉贵一般总是不与她正面交锋,总是让她发够了火,自己慢慢再偃旗息鼓。但这次就不同了,如果说以前武梅提出离婚时她并没有想好一旦真的离婚以后自己的去处,那么这次武梅是先有了去处,先有了一个“爱”她的人,一个“爱”她的比关玉贵好上不知多少倍的有地位的男人。只要跟自己原来的那个又老又没有钱的男人离了婚,等着自己的将是年青英俊又有地位的男人,等着自己的将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幸福生活。武梅正是有了这样的底气,所以她从看守所回来以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离婚。

    关玉贵这个时候还在为前不久的那个夜晚发生的恐怖之事和警察很快就把武梅抓进去而惴惴不安,而夜不能寐,他成天提心吊胆,街上只有一有警车经过,只要一看见警察,只要一听见人们一谈论那件碎尸案,他的血液就仿佛都像凝固了一样,胸口就像压了一个大磨盘一样,神经高度紧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闭眼就好像看见曾甜那具被他肢解得七零八碎的血淋淋的尸体,看见曾甜那睁得大大的眼睛,就好像听见曾甜在追着他高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就在关玉贵以为自己马上也要像武梅一样被抓进去的时候,就在他的神经快要崩溃的时候,谁知道二十多天后武梅却从看守所放出来了!简直是太奇怪了!不但放了出来,武梅的精神状态好像还好了很多,人也好像胖了一点,面色也好像红润了一些,关玉贵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件事请就这样过去了吗?难道悬在自己头上的随时都会掉下来砍掉自己脑袋的那把刀不会再掉下来了吗?难道是武梅施展了什么法术?连那些江洋大盗都对付不了的警察都被她蒙混过去了吗?看着武梅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武梅甚至还有些张狂,有些兴奋的样子,关玉贵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武梅倒是绝口不谈她进看守所以后的事,绝口不谈警察抓她进去都问了她些什么,为什么她会放出来。她只是对关玉贵说:“那件事不要再提了,警察查不出来。我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那件事当然不能再提,尤其是不能在有外人的时候提,而且关玉贵也不愿意再提,甚至不愿意再想那件事。但是,武梅从看守所出来以后向他提出的离婚请求他却不得不认真考虑,认真对待。看来,武梅这一次提出离婚是铁了心的,是非离不可了的。怎么办?同意还是不同意?如果同意,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家,好不容易在自己30多岁才建立起来的家会就此分裂,以自己的条件,以后要再建立一个家庭是很难办得到的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办?他是自己的血脉啊!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血脉啊!难道让他就此没有了父亲或者是没有了母亲?

    如果不同意呢,难道不同意自己的这个家就保得住吗?如果不同意离婚,这个武梅所要求的一切自己难道就能够满足她了吗?万一她又想出一个什么类似于前不久发生的那样的事情来,自己又该怎么办?自己的心脏还能够承受再发生一次同样的事情吗?如果武梅在与自己的离婚大战中把不小心那件事情捅出去了怎么办?那件事一旦被别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与武梅结婚这么些年关玉贵是了解武梅的脾气的,她真正要想办什么事如果办不成,她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什么事都敢干出来的。

    关玉贵就这样权衡着利弊,在心中进行着痛苦的抉择。最后,关玉贵终于同意了武梅的离婚请求。他们在结婚不到四年,在他们的孩子还只有三岁时离婚了。离婚协议规定,小孩由关玉贵抚养,武梅每月给小孩50块钱生活费。关玉贵达到了他的最主要目的,那就是挣得了孩子的抚养权,而武梅也达到了她的主要目的——离开那个又穷又没有什么前途的家,离开那个又老又穷的男人,至于孩子吗,自己还年青,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要孩子。

    武梅离婚后马上就带着自己的简单的行李来到古城区叶武军的家。其实,武梅从看守所一出来除了回自己的“家”向关玉贵提出离婚以外是一天也没有在自己的“家”住过。她的心,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属于自己的新欢叶武军了。

    在女人面前从不敢正眼看人的腼腆害羞的叶武军已经被武梅改造过来了,已经被武梅开发出来了。叶武军在武梅的身上知道了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在武梅的身上他尝到了狂野女人的滋味,尝到了作为男人的那种征服女人后的胜利感、征服感。是武梅让他告别了他的童真时代,是武梅让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叶武军在尝到武梅的滋味以后再也离不开她了。

    当然,武梅是更离不开这个年青,强壮有力,收入丰厚,而且自己新欢的职业在武梅的心目中还是一直暗暗敬畏的警察!是自己以前最怕的警察!是自己以前唯恐避之不及的警察!自己和警察好上了,成了警察的相好,哪怕不结婚,只是相好的,又有谁敢来欺负自己呢?自己还会再怕谁呢?原来只敢生活在阴暗的地沟里的老鼠现在也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过人的生活了!而且许多人在很多时候还会有求于自己了!啊,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啊!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啊!武梅感到很满足,感到很幸福。她甚至已经忘了前不久发生的让她差点吓死过去的那件可怕的事,她甚至还暗暗感谢发生了那件事,不发生那件事,怎么会有现在的幸福生活?怎么会有现在的这个年青、强壮而且还有社会地位的“老公”?武梅满意地笑了。

    为了避开一切熟人,避开一切干扰,一心一意地享受自己的甜蜜的“爱情”生活,享受那温馨的二人世界,叶武军在离古城区有十多公里的挨着省城的和平街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单元房。

    这几年城市建设发展很快,原来离省城有十多公里的古城区与省城实际上已经连成了一片,原来即不是古城区的中心地带,又不是省城的和平街一带没几年已经成了热闹、繁华的市区,其繁华程度甚至大有超过原古城中心地带的势头。叶武军买的那一套单元房就在和平街新开发的一个小区。当然,以叶武军的工资要想买这样一套房子是不吃不喝二十年也买不起的,如果不是他给开发商黄老板办成了那件事情,不是开发商以后还有求于他,他对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是想都不要想!

    叶武军虽然说已经被武梅把他的男性的本能开发出来了,但他还是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老婆”是一个比他年纪大的,而且还没有什么文化的,如果拿出去参加什么社交活动是扶不上台面的那种女人。他更愿意在每天下班后与武梅两个人沉浸在没有人干扰的二人世界之中,享受武梅带给他的甜蜜,他就是这样一个内向的,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私生活的人。当然,他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他更不愿意别人知道他有这么一套房子,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接受了开发商给他的房子。

    这个新建的小区的居民都是来自各个地方,大家都互不认识,许多人在里面住了好多年还不知道自己隔壁到底住的是什么人,叶武军就是要的这种效果,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叶武军原来在刑警大队的同事赵成家的房子被拆迁后,他的补偿房也安排在了这个小区。就在叶武军住进来不久赵成一家也搬进来了,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2、

    赵成自调到和平街派出所当副所长后很快就熟悉了派出所的业务。虽然说派出所的工作没有原来在刑警队的时候那么紧张,那么危险,但是也很是烦杂,辖区内的许多婆婆妈妈的事情派出所都要管,不光是派出所份内的业务,比如治安管理啦,人口管理啦,重点人口管理啦,还经常要配合政府有关部门开展一些中心工作,甚至计生宣传、灭鼠灭蟑螂啦有时候都会拉派出所的差,就是辖区内群众邻里不和,婆媳、妯娌之间打架斗嘴有时候也都会找到派出所来要求解决。就更不用说还要经常配合上级公安机关抓逃犯,蹲坑监视犯罪嫌疑人了。有时候忙起来也是天天不落屋。当然,比起原来在刑警队那就是好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不过,在派出所工作于在刑警队工作的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与人,与辖区内的各色各样的人的直接接触更多了。赵成深深感到要想把派出所的工作做好就必须紧紧地依靠辖区内的老百姓,就必须真心实意地为老百姓着想,为他们干实事,为他们排忧解难。赵成本来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他在很快熟悉了派出所的业务以后也很快地与自己辖区的群众打成了一片,辖区的群众有什么问题都爱来找这个新来的副所长解决,而赵成也总是耐心地帮助他们。不久,赵成就把和平街派出所的工作提高了一个台阶,不仅清除了辖区内那些藏污纳垢的场所,减少了各种各样坑蒙拐骗案件的发生,就连老百姓邻里之间吵嘴打架的事情也少了很多,和平街派出所也从赵成上任之前的中不溜成了先进派出所。

    赵成的老婆也是一个铁路职工的后代,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他们是赵成退伍前两年结的婚,也就是赵成从老山前线得胜回营的第二年结的婚。由于他们的工龄都不长,赵成和他老婆的单位都不可能给他们分房,他们结婚后只能是住在赵成老婆父母的房子里,再加上后来住房改革,他们就更不可能指望单位会给他们分房子了。不过幸运的是,赵成老丈人的房子所在区域被一个开发商看中,准备在那块地上建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赵成老丈人的房子被拆后就给他们补偿到了和平小区。

    赵成作为派出所的副所长当然应当对自己辖区的住户非常熟悉。一天,他在派出所的人口信息登记表上看见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名字——武梅,赵成再仔细一看登记表上的照片,那不就是自己发现的那个碎尸案的嫌疑人吗?她怎么也住到自己的辖区来了?再仔细一看住址,竟然跟自己住一个小区!同住的居然是自己原来在刑警队的同事——叶武军!真是不可思议!他们两个怎么住到了一起?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自己记得当时调查时武梅是有男人的,户口登记上好像他们还有一个小孩。这是怎么回事?

    赵成自从在他发现了碎尸案的关键线索,他感到案子就快要破了的时候被突然调离专案组,调去追赃车以后,上面就再也不让他插手这件案子了。但是当后来他听说这个案子搁浅了,唯一的嫌疑人也在拘留二十多天后放了,他也感到非常迷茫,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不通,为什么要把那个武梅给放了,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审出来吗?为什么当时不搜查那个武梅的家?为什么对武梅的爱人连询问都没有询问?本来,赵成调到和平街派出所后也不愿意再去想这件案子了,每天烦杂的工作就已经够忙的了。但自从那天赵成在派出所的人口登记信息表发现武梅以后,他对这件未了的案子的关心又被勾了起来,他开始暗暗关心起这个叫武梅的女人来了。

    武梅自与叶武军姘居在一起以后,她每天就无所事事,再也不用为钱而发愁了,再也不用去上班了。但不知是谁的原因,武梅却一直没有再怀孕,武梅原本想跟叶武军生个一男半女也好转移一些对自己孩子的思念,但是不争气的肚子就是鼓不起来。叶武军倒是很想得开,觉得没有孩子也不错,只要武梅流露出想要孩子的想法时,他总会安慰说:“你急什么?以后会有的,以后我给你做一大堆娃娃。”现在,武梅每天就只是等待叶武军下班回来,而叶武军上班后她就只有一个人守在空房里,如果叶武军有任务出差在外,那她就更是只有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有时候叶武军十天半月出差在外,那几天就是武梅最难熬的日子。周围邻居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而且那些邻居都各有各的事,见面最多也就是点点头,平时连个串门的机会都没有,连个拉家常话的人都找不到,而武梅的家人在她出了那个事被劳教以后,这些淳朴的山民认为武梅败坏了自己的家风,丢尽了自己的脸,早就不再认她,不再跟她来往了,而且,武梅当然也不愿意再跟她前几年在夜总会“上班”时结识那些小姐妹来往,不但不愿意跟她们再来往,而且跟她们是避之不及。不过,后来搬到小区的人渐渐多了以后,一些居民就利用自己的房屋开起了麻将馆,小区里的一些像武梅这样的每天无所事事的人就集中到那些麻将馆来消遣了。麻将馆不但是这些人每天消磨时间的场所,也是他们打听消息,传播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成为引起人们矛盾的惹是非的地方。

    武梅自打小区里有了麻将馆以后就成了麻将馆的常客,只要叶武军不在家,她每天就像上班一样准时到麻将馆报到。她的生活过的是那么的悠闲,那么的衣食无忧,武梅再也不像以前和关玉贵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要为了柴米油盐的事情而发愁,而吵架。有了麻将馆以后,她再也不像刚搬到小区时那样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现在她的麻友遍布整个小区。她的时间再也不像刚搬来小区时那样不好打发,有时候还得独守空房,而是经常打通宵麻将,打得来连“家”都不想回了。然而福兮祸所依,武梅就快要大祸临头了。

    美国的气象学家洛伦兹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了这样一个学说,即:南美洲有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有引起北美洲发生一场飓风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其意是指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也有可能会发生某种联系,也有可能会发生连锁反应,甚至可能会产生我们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我们可以用在西方流传的一首民谣对此作形象的说明。这首民谣说: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三年前发生在古城区的杀人碎尸案的被侦破就印证了这个学说的正确。而那天发生在小区麻将馆的人们的茶余饭后的闲谈最后成了破获这桩悬案的那只蝴蝶的翅膀,正是由于这只“翅膀”最初的扇动,最后不但破获了三年前的悬案,还引起了省城司法界的一次不大不小的震动。

    那天,武梅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到小区的一个麻将馆“上班”来了。和她同样早的是和她经常在一起打麻将的麻友,住在武梅隔壁单元3楼的刘编剧,住在刘编剧楼上的汪老嬢和住在另一栋楼的周工程师。这几个人都是退休在家享受闲适的晚年生活的60岁左右的人,这几个人加上武梅都是长期在一起打麻将的麻搭子。说来也怪,这几个麻搭子中只有武梅一个人是年轻人,还不到30岁。按理说年轻人一般和年纪大的人,特别是几乎大了两轮的人是谈不到一起的,摆不到一起的,但不知为什么武梅却和他们几个伙得拢,武梅与他们几个除了年龄以外,在学识上,在经历上,在爱好上应该说都不在一个层次,但偏偏打麻将却能够打到一起,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怪的和谐。

    武梅那天到麻将馆的时候,她的麻友都已经早到了。只听得汪老嬢的高嗓门正在发表什么高谈阔论:“喂,喂,喂。你们看了今天的早报没有?哎呀,特大新闻的嘛,简直是太惨了,太惨了!……”

    “啥子事情哦,你那么激动?啥子太惨了?哪儿又烧房子烧死人了吗?海湾又发生战争了吗?又炸死了好多人?”周工程师忙抢过汪老嬢手中的报纸。

    周工程师拿过报纸念道:“母亲强制戒毒,幼儿饿死家中。”周工程师取下老光眼镜,“是不是这篇哦?哪个喊她要去吸毒嘛?”

    “哎,哎。你看清楚。看完了再发言哈。你不要拿起半截就开跑。哎哟,好惨哦!真的是太惨啰!真是造孽哦!”汪老嬢义愤填膺的脸都气得来发红了。

    刘编剧这时才抢过报纸念了起来:“……今年ⅹ月ⅹ日ⅹⅹ派出所的民警ⅹⅹⅹ和ⅹⅹⅹ在执行勤务中发现本辖区的ⅹⅹⅹ(时年23岁,是一个2岁小孩的单身母亲)长期吸毒。这两位年青警察根据有关规定将这位吸毒者带走强制戒毒。在将吸毒者从其家中带走时吸毒者向这两位年青警察说‘我还有一个2岁小孩在家,把我带走了我的小孩怎么办?哪个来照顾?’警察回答说:‘哪个喊你要吸毒呢?’于是根本不理睬吸毒者的央求还是将其带到戒毒所强制戒毒,并且没有对她的小孩作出任何安排。强制戒毒期满后吸毒者才被放回家,谁知她的小孩早已被活活饿死在家中。据说在吸毒者被带走后她的小孩在家中饿得大哭,但隔壁邻居却无一人关心,更无一人报警。……”

    平时温文尔雅的刘编剧念完报纸后啪地一下把报纸拍在桌子上破口大骂道:“他妈的,简直是太没有人性了!这他妈的做的还是人事吗?他妈的连畜生都不如!现在咋个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哦?”

    周工程师听完后才明白刚才汪老嬢为什么那么义愤填膺,那么怒不可遏:“唉,现在的人哦,简直是搞不懂,简直是搞不懂!你说那个娃娃的妈妈有错嘛,她的娃娃没得错讪?你明明晓得她还有一个不懂事的娃娃,你就放别个一马嘛,或者退一万步来说,你硬要抓她进去,总应该把她的娃娃先安排好讪!你们说对不对嘛?哎,我看她的那些邻居他妈的也有问题,就那么漠不关心嗦?听到隔壁邻居家里头有娃娃在哭嘛你关心一下嘛,你问一下嘛。有哪个多一句嘴嘛这个娃娃也不至于饿死嘛!唉,太惨了!太惨了!”说完他还用手绢擦了一些他那发红的眼睛。

    这个时候麻将馆的人越来越多,来的人谁也没有心思打麻将,都在谈论着早报刊登的这则新闻。大家都在对那两个警察这样处理吸毒人员非常不满,对造成的严重后果,特别是那个可怜的小孩被活活饿死感到非常气愤,有几个跟汪老嬢年纪差不多的老嬢已经抹起了眼泪。

    周工程师又继续念着报纸的报道:“……当ⅹⅹ天后打开房门后才发现这个可怜的只有两岁的孩子临死前爬在地上,嘴里还嚼着一张报纸……而他的尸体上已经爬满了绿头大苍蝇。”

    当周工程师读完这一段,麻将室里的人们又是一阵唏嘘,那几个老嬢甚至哭出了声来,就连平时绅士风度十足的从不说粗话的退休的温教授也骂了一句“狗日的太没有人性了!”

    武梅在这整个期间都没有参与大家对这件事的讨论。不是说她一点都不同情那个被活活饿死的小孩,她还是很同情哪个可怜的小孩的。当大家在谈论那个可怜的小孩时她却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现在都已经6岁了,明年就应该上小学了,不知道他现在长到好高了,不晓得还认不认得到我?差不多都已经两年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小孩了,唉,真想他啊。

    正当武梅听着大家议论那个可怜的惨死的小孩,心中想着自己的已经两年没有见过面的儿子时,刘编剧的有些尖细的嗓门又从报纸上报道的小孩惨死的话题转移到了警察违法执法和执法不力上来了。

    刘编剧嘴边冒着白沫用他那尖细的嗓门大声说:“现在的这些警察真他妈的无用!我们家的自行车是掉了一辆又一辆,他妈的一年掉了3辆,每次去报案就最多是给你登记一下,还说啥子‘你自己要看好一点嘛’你们说气不气人!那么多的小偷不去抓,抓个吸毒女还把人家的娃娃给饿死了!晓得他们一天到黑在做啥子哦?”

    “你不要说偷自行车了,说起来我就是一肚子的气。我们这个小区里头已经有好多家被盗了,12栋3单元6楼的那一家才惨,才两个月就被盗了三次!到现在都还破不到案!你说他们那些警察有啥子用嘛?”温教授提起小偷来也是一肚子的气。

    周工程师喝了一口茶杯里的茶水,慢悠悠地说:“才不久公安部开始整顿警容、警纪,整顿警察队伍了,你们晓得不?听说这一次下的决心大哦,还公布了啥子‘五项禁令’,其中就有上班时间严禁喝酒,只要一喝酒就要开除。我看报纸上说外省就有一个警察晚上在夜市吃夜宵的时候喝醉了酒跟人发生争执,结果把随身带的枪掏出来把人一枪打死了。听说这个警察是个刑警,还是个平时表现非常好的,立过功的刑警哦,后来好像被判死刑了。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哎,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我看是该整顿得了。再不整顿不晓得还要死好多这样的娃娃!发生好多这样的悲剧!”刘编剧抹了抹嘴边的白沫子:“整顿一下也好,要不然他们这些警察就只晓得对到那些进城务工的农民凶,大案破不了,小案又不愿意破。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丢自行车的案子你就不要想破,你的自行车掉了就不要想找得回来。”

    周工程师听刘编剧这样一说,拍拍刘编剧的肩膀赞许道:“你说他们这些警察‘大案破不了,小案又不愿意破’简直说的太对了。你就说三年前的护城河边的那个碎尸案吧,这都过去三年了,那个死人早都变成灰了,案子还是没有破。不晓得他们是在搞啥子?!”

    “就是,就是。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那年我还到现场去看了的嘛。哎呀,也是好惨哦!是个女娃儿的嘛,不晓得是哪个狗日的把她大卸八块!哎呀,那个肠子拖在地上有一丈多长,哎呀,当时就把看热闹的人吓昏过去了一个!”这时一个在麻将室的人插话说。

    人们常说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这话真是一点不假!武梅的那种直率,有什么说什么,或者叫做口无遮拦,做事说话从不前思后量,完全不懂得“祸从口出”这句已经被千百年来的无数人证明了的金玉良言,也可以说她是缺心少肺,或者说她干脆就是一个二百五。本来在别人谈论自己犯下的那件杀头之罪的时候最好是不要答腔,不要说话,当然最好是走开。然而这个缺心眼的武梅不但不走开,还振振有词地与人争执了起来。

    “哪个说的有肠子哦?咋个会有肠子呢?不可能会有肠子嘛。”武梅反驳道。

    “我在河边边上看到的,那个肠子就跟猪大肠一样的嘛,不是肠子你说是啥子呢?你看没有看到哦?”那个说自己在现场看见肠子的人也是一个十分固执的喜欢与人争强好胜的人。

    “我晓得,我咋个不晓得呢?我肯定晓得!你不要管我看没有看到,反正不会有肠子,肯定是你看错了。”武梅像是一定要争个输赢。

    “绝对是有肠子的,那没有肠子,她的肠子哪儿去了呢?你说嘛。未必然我还会看错了吗?”这个所谓的在现场的人也像是一定要争个输赢来。

    “我说没有就肯定是没有!反正我晓得。”武梅也不晓得是哪根筋搭错了,硬要跟那个人争一个高低。

    最后还是那个自称在现场看见了肠子的人先不愿意跟武梅争了:“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了,现场那么多人都看见的,未必然还有假吗?未必然我这么大的年龄还会红口白牙地说谎吗?哼。”

    女人之间发生这种争执大家一般都不会特别地注意,其他人一般也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是争执的双方说不定过一会儿也就会把刚才的争执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是,武梅的运气不好,合该她倒霉,那天恰恰就有一个在场的人听到他们的争执后回家去向她的老公如此这般地学说了一番,而且这个人的老公就恰恰是当年侦办这个杀人碎尸案的刑警,后来又被调到和平街派出所当副所长的赵成。

    3、

    赵成的老婆林兰是一个商场的售货员,他们一个星期要上六天班,休息的那一天干一点家务事后就很少能出来玩了。但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林兰是想趁星期天好好补一下瞌睡,哪晓得那天女儿她们学校要准备一个演出节目,她的女儿又是节目的主角,少了她还不行,星期天都要排练,所以没有办法,她只得跟平常一样早起给女儿准备早饭,把女儿送到学校去。把这一切都干完后瞌睡也没有了,正准备把家里的窗帘取下来洗了的时候,听见隔壁单元的那个麻将馆里人声鼎沸,热闹的很,好像在说什么警察怎么怎么的,作为警察家属的她天然就关心一切跟警察有关的事情,林兰为看个究竟,恰恰在武梅与人发生争执的时候来到了麻将馆,听见了武梅与人争执和麻将馆那天早上人们为什么那么热烈地讨论。

    赵成自从调到派出所来以后就很少像在刑警队时那样经常十天半月出差在外回不了家,生活也有规律了许多,人也比三年前长胖了一些,肚子也开始长大了不少,脸上也不像以前那样没有血色,而是已经有点红光满面的意思了。

    赵成那天中午一回家林兰就问他:“你看了今天的报纸了没有?那两个小警察这次要倒霉了。”

    “我早就晓得了。这次整顿司法系统是先整顿公安部门,我们现在已经开始了学习阶段。那两个警察虽然不是我们分局的,但这件事对我们整个市局的震动都很大。市局局长昨天还大发雷霆,在动员会上狠狠批评了一顿。看来他们两个是跑不脱了。不但要脱警服,很可能还会判刑。”赵成边脱外衣边回答。

    “就是,我看他们两个也该遭!谁叫他们这样没有人性呢。这件事对你们警察的负面形象影响好大哦!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林兰给赵成端上一盆洗脸水。

    “唉,这几年警察队伍里是啥子人都有,且不说那些老警察了,这些年有好多靠关系混进警察队伍的人,就这些人都会把警察队伍的形象搞坏。再加上现在的社会上风气,你只要稍微把持不住就会变坏。我们这些警察天天都在跟那些社会渣滓,跟那些社会丑陋现象打交道,俗话说‘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你只要一放松我看还要不到三天就会变坏。”赵成用毛巾使劲地擦洗着他的脖子,好像他的脖子特别脏似的。

    “只要你不变坏我就放心了。”林兰接过赵成洗好了的洗脸盆边去倒水边说。

    “你放心,有你这样一个美丽的贤内助在,有你这位家庭政委在,我就是想变坏也不敢啊。嘻嘻嘻嘻。”赵成挽住林兰的肩膀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林兰红着脸轻轻推了赵成一下说:“去,去。老不正经。哦,我今天还听到有两人在麻将室里争你们那件三年前的碎尸案,那个案子是不是还没有破?”

    一提起三年前的那个碎尸案赵成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遗憾。三年前他本以为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破了,谁知道在他已经把最重要的线索都摸上来以后,而且听说犯罪嫌疑人都已经被刑拘了以后,案子却不明不白地黄了,成了一桩悬案!到现在这件案子都还漫无头绪,那个所谓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也查无踪影。不过,在案子进行到关键时刻把他调离专案组后,他也就没有了义务再去关心这个案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话虽这样说,但在赵成的心底里对这个案子还是有那么一种特别的关心,特别是在知道嫌疑人武梅也在自己辖区以后就一直没有间断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对武梅暗暗观察。不过,这几年武梅都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家庭妇女,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多就是到麻将馆打打麻将,似乎没有什么疑点。而那个自己以前的同事叶武军也是早出晚归的,再加上自己刻意避免与他们见面,所以叶武军也一直不知道自己也住在同一个小区,而且还只隔一个单元。

    “唉。这个案子还没有破,凶手现在都还逍遥法外。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哎,你听到了些啥子嘛?”赵成一听有人又提到当年的那个碎尸案,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那些人都在说你们警察‘大案破不了,小案又不愿意破’。说到说到就说起那个碎尸案来了。有个人说他在现场看到被害人好惨哦,说她的肠子都拖了一丈多长。有个女的反驳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肠子。就为这个事情他们两个人就争起来了。”

    “哦,是这么回事。那个女的说没说她也是在现场看了的呢?”赵成若有所思地问。

    “好像没有,对的,她没有说她也是在现场看了的。她只是很肯定的说‘我晓得,肯定没有肠子’。对的,她就是这样说的。”

    “她是哪个呢?你认不认得到?”

    “认不到。但她肯定是我们这个小区的。我看到过她几次。哦,她好像天天都在那个麻将室打麻将,你去一问就晓得是哪个了。”林兰很麻利地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

    本来,武梅与那个自称在现场看见的人的这样一段争执不会引起别人的特别注意。发生在三年前的一件事搁在谁的身上都不一定会记得清楚,更何况人们对一件事的观察角度不同,他们所看到的同一件事本来就可能会有一定的误差,其他人很难说到底是武梅说的正确还是那个人说的准确。因此那天大家对他们之间的争执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职业的敏感和赵成心底里一直对这件案子的关心促使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赵成吃完饭后就慢慢溜达到那个麻将室来了。

    麻将室里的人们还在热火朝天的打着麻将,他们都早已将早上看到报纸报道那个饿死的小孩时的那种义愤填膺抛到了脑后。只听的哗啦哗啦的洗牌声,二筒、五条、幺鸡的出牌声和有人高兴地大叫“自摸,胡了!”声。武梅和她的那几个麻搭子仍然都坐在靠窗的一张麻将桌上,看样子他们中还没有人下叫,都还在安静地摸着牌。

    赵成一进麻将室就一眼认出了武梅。三年前赵成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武梅,但武梅的照片他是看过的,不仅看过,赵成已经把武梅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三年后的武梅虽然比照片上的人要胖了一点,发型要时髦了一点,人看起来要更成熟了一点,但武梅人的整个轮廓一点都没有变。赵成在麻将室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家。一进门赵成就叫来正在洗碗的林兰,对她说:“你先不要洗碗了,你快跟我到麻将室去一趟看看那个女的是不是早上跟人家发生争执的人。注意啊,要不动声色。看完后回家再说。”说完拉起林兰就走。

    辨认的结果不出赵成的意料,果然与人发生争执的就是当年的犯罪嫌疑人武梅。

    赵成在确认武梅就是在那天早上在麻将馆时曾经肯定地说“碎尸现场没有肠子”时感到异常兴奋。他知道,“现场确实没有发现被害人的内脏,被害人的内脏一直都没有找到,什么‘肠子拖了有一丈多长’这完全是谣传。但在现场没有发现被害人的内脏的这个细节警方并没有公布出去,在现场也并没有把所有的尸块都从塑料口袋里取出,所以即使是在现场围观的人们也不会知道那些塑料口袋包着的尸块中到底有没有内脏。而且,赵成也知道武梅住的地方并非是古城,她的住家离现场还有十多公里,她那天应该没有到过现场,她怎么能那么肯定的知道‘碎尸现场肯定没有肠子’呢?除非——,除非她真的就是凶手或者是凶手之一,或者至少也应该是一个知情人。”想到这里,赵成更加兴奋了,他预感到三年前的这桩悬案可能就快要破了。

    赵成迅速把他的发现报告给了分局。这时古城分局的局长已经是金守一了,原来的局长在两年前退休,金守一在原局长退休后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古城分局的一把手。

    金守一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赵成的报告。本来他已经淡忘了这件事,三年前他和朱建国对这个案子的安排已经使大家都渐渐忘了当年这件轰动省城的碎尸案,许多当年专案组的成员已经陆续调到别的单位去了,而分局后来的那些新干警就更不知道这件案子。金守一本人都以为这件案子就会这样掩盖下去,成为一个死案的时候,三年前被他调离专案组,调到派出所去的那个赵成又突然报告发现了这个案子的新线索,而且这个线索直接指向了犯罪嫌疑人武梅!赵成发现的证据还那么有力,那么明确。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三年的努力就要功亏一篑了吗?看来,这该来的就要来,该发生的就会发生啊!这次要想掩盖是掩盖不了的了。金守一焦急地在他那豪华的大办公室里来回踱起步来。他一边踱步一边挠着他那本来就已经日见稀少的头发。终于,他把手伸向了桌子上的电话机:“小朱吗?你赶快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快点,我等你。”

    三年后的朱建国烟瘾更大了,他的十只手指都已经被烟熏得焦黄,牙齿也全都成了黄褐色,长期的无规律的夜生活使他看起来萎靡不振,就像是一个瘾君子一样。朱建国一进门,金守一就叫他把门锁上,一脸严肃地叫朱建国坐下。朱建国刚一坐下金守一就把一张报告扔给他:“你好好看看,好好看看。这个蠢婆娘简直是蠢到了家了!现在搞得我们好被动!”

    朱建国看完报告后一言不发,他又接上了一支烟,两眼看着金守一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突然,金守一停下脚步问:“你还是说两句话嘛?咋个办?现在要再掩盖是不得行了哈!这个蠢婆娘这次是非上断头台不可了!这个祸害这次是一定要处理,一定要处理!”

    朱建国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睛,一大口一大口地猛吸着香烟,良久,他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摁:“是应该对那个蠢婆娘采取行动了,不单要对她采取行动,还要她不说话,只有她不说话我们才没有事!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朱建国又点上一支烟。

    “啥子问题,你快说。”金守一有一点不耐烦。

    “金局长,你是知道的,这个蠢婆娘现在跟叶武军住到一起在,如果直接就把这个蠢婆娘抓了,那叶武军也有些说不清楚,人家会问叶武军你怎么会跟一个犯故意杀人罪的嫌疑人住在一起?叶武军说不清楚的话就难保他不会乱说?难保他不会把他为什么会跟武梅好上的说出去。”

    “咋个搞的嘛,这个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金守一显得非常气恼。

    “金局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叶武军找来,交代让他主动揭发这个蠢婆娘,就说是叶武军最近在生活中发现了这个蠢婆娘的一些犯罪证据,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于是他主动报告我们。这样,这个案子的破获叶武军就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叶武军就可以撇掉干系,至少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而这个蠢婆娘这次我们就让她上断头台,永远闭嘴。”

    “那她抓进去了以后还会不会乱咬呢?能不能保证这个蠢婆娘进去以后不乱说呢?”金守一最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我看不会。这个蠢婆娘是个啥子都不晓得的二百五,关到看守所以后我可以经常去看看她,在生活上多关心一下她,满足一下她,她感谢还来不及呢。再说她犯下的本来就是杀头之罪,她自己也应该是知道的。如果我们在她最后的时间关心她一下,我想她应该不会乱说吧,还有就是上次她被抓后放了,她当然应该晓得是谁帮的她,这次她也一定会寄希望于我的,我叫她不准说,她怎么敢说呢?看守所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也只有这样了。你赶快把叶武军找来给他交代,注意不要透底。”金守一终于停止了踱步,坐在了他的大班椅上。

    4、

    朱建国刚一离开,金守一就仔细地把办公室的门锁好,然后坐到他的大班椅上,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机,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找出一个手机卡装在手机上。这一切都做完以后,金守一凝神想了一会儿,然后在手机上拨了一个号,接通以后金守一用有些谦卑的态度对着手机跟对方说了起来。

    朱建国一离开金守一的办公室就拿出手机给叶武军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叶武军叫他马上到蒙顶茶楼去,他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蒙顶茶楼的云雾洞包间是朱建国的长期包间,也可以说是朱建国的第二办公室,朱建国在谈一些重要的带有私人性质的事情时一般都是到这个包间里来。

    朱建国刚刚坐下叶武军就前后脚的赶来了。服务小姐把茶给他们二人泡好后就知趣地退了出去,出去时还仔细地把门给带好了。

    朱建国掏出香烟来给叶武军散了一支,叶武军谦卑地用打火机给朱建国把烟点上,问:“朱队有什么事情这样火烧火燎地把我叫来?”

    朱建国看着叶武军那比起三年前要富态了不少的体型,心想“看样子这个小子这几年享了不少福,龟儿子的双下巴都长起了。看来那个武梅没少让他享福。唉,这个话从何说起呢?”一想到武梅,朱建国就又有些心猿意马,魂不守舍起来了。朱建国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猛吸了一口烟才说:“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准备好久结婚呀?”

    叶武军听朱建国这样说,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他笑笑回答:“还可以,就那个样子。结婚?结啥子婚哦。就这样多好。”

    “你对那个武梅还满意吧?”朱建国试探着问。

    叶武军听朱建国问武梅,脸又开始红了,他有些结巴地回答:“哦,哦。你问,你问她啊。咋个说呢,一般般吧。”

    “你觉不觉得这个武梅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朱建国试探到。

    叶武军偏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事情瞒我吧。不过我总觉得她有些时候有点张狂,是不是因为她跟了我这样一个警察的原因哦?”叶武军有些不确定。

    “你好好想一想,仔细回忆一下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比如她看到电视上报道一些重大的杀人案的时候。”朱建国提示到。

    叶武军吸着烟开始苦思冥想起来。朱建国打开包间门向外喊道:“再拿一壶水来。”

    服务小姐换了一壶水后退了出去,叶武军摁灭了香烟说:“好像有一次,对,她不喜欢看那些报道,就是有杀人的新闻报道,和那些有杀人场面的电视剧她都不喜欢看,只要有那些场面她就会换台。有时候我还开玩笑说她有恐血症。”

    “你说她有恐血症时她是什么反应?”朱建国追问道。

    “她也没说什么,只有一提到这个话题她就好像怕什么似的紧紧地抱住我,如果是晚上的话,还会睡不着觉。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叶武军回忆到。

    朱建国又点上一支烟,下决心似的说:“她在怕什么?告诉你,她就是三年前的那件碎尸案的凶手之一!她在怕什么?她在怕她三年前干过的事情!”

    听朱建国这样一说,叶武军惊得把手中的烟都掉在地上了。叶武军呆呆地看着朱建国,结结巴巴地问:“朱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是不是真的哦?你不要把我吓死了。”叶武军还是不相信。

    朱建国见事情已经说开了,索性把事情摊开了对叶武军说了出来,当然,朱建国是不会对叶武军说其实三年前他就已经知道武梅是这件案子的犯罪嫌疑人的,也不会告诉叶武军金局长其实也是早就知道案件真相的。他只是说最近根据侦查发现武梅确实是三年前的那件案子的犯罪嫌疑人,而且马上就要对她采取强制措施了。

    叶武军听完朱建国的话以后彻底呆在了椅子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朱建国见叶武军六神无主的样子,安慰他说:“你也不要着急,你看我不是把事情先向你交底了吗?你平时的表现我是看到的,金局长也是看到的。你放心,我找你出来就是要帮你渡过这个难关,就是要找你商量个办法。”

    听到这儿,叶武军感激涕零对朱建国跪了下来,口中喃喃地念道:“谢谢,谢谢。感谢朱队,感谢金局长。只要能渡过这一关,我的这条命就交给朱队了,朱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朱队你说咋个办我就咋个办。”叶武军赌咒发誓地说道。

    朱建国把叶武军从地上拉起来,又递给他一支烟:“你的忙我们是一定要帮的,你的问题我们也是一定会帮助解决的。只要你听我们的话,照我们的话去做,我看这个事情也不是不可以解决的。”朱建国说完这句话后看着叶武军,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叶武军当然也不是一个傻子,他不会听不出来朱建国话里的意思,在叶武军再一次赌咒发誓的表示一定会听朱建国和金局长的话,你们叫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以后朱建国才慢慢说道:“你的问题还不止武梅这个事,还有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说到这儿朱建国又停了一下,见叶武军听到“房子”时涨红了脸,微微笑了一下:“你想,如果在武梅这件事情翻了船,上面肯定要来查,查就不会只是查武梅这件事,你那个房子的事也只怕会连带被查。你想看看会是个什么结果?!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那现在我该咋个办?我听朱队的。”叶武军殷勤地给朱建国点上一支烟。

    朱建国向空中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烟圈袅袅上升,变得越来越大,最后飘散在包间的吊顶上才说:“你只有采取主动,主动揭发武梅的事情,是你首先发现武梅在三年前故意杀人的证据,主动向组织检举揭发,从而一举破获了此案。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从这件事情上脱身。你不要儿女情长了,那个武梅没有什么可留念的,现在你只有保你自己了!”朱建国恶狠狠地把手中的烟蒂往烟灰缸中一摁。

    “这个没有问题,我一定照办,马上照办。但是我怎么揭发呢?揭发她什么呢?”叶武军挠挠自己的脑袋。

    “你是咋个的哦?你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难道还发现不了一点蛛丝马迹吗?她梦话总说过几句嘛。还有,你写的揭发材料上日期要提前个一两天,就写前天的日子,明白了吗?”朱建国点到为止,给叶武军递了个点子。

    “哦,我晓得了,我晓得了,我今天下午就去办。”叶武军感谢地再给朱建国点上了一支香烟后离开了包间。

    两个小时以后叶武军的检举材料就放在了金守一的办公桌上。金守一看后马上召集刑警队的有关人员开了一个会。在会上由朱建国着重介绍了三年前的碎尸案的进展情况,朱建国有些兴奋地说:“这个案子虽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但是,我们并没有放弃,我们还是在多方做努力。最近,哦,就在两天前我们收到了一份检举材料……”朱建国把手中的一张纸挥了挥,“今天我们又接到了一份检举材料。啊,这两份材料都是指向同一个犯罪嫌疑人,而且材料的证据都很有说服力,明确地说明武梅就是三年前的杀人碎尸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之一。”说到这儿朱建国把叶武军写的揭发材料和赵成写的揭发材料都念了一遍,当然,他是重点念的叶武军的揭发材料,叶武军的揭发材料上称武梅多次在睡梦中说到那件三年前的杀人之事,她还多次在睡梦中吓醒。叶武军经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不能包庇坏人,哪怕这个坏人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于是向组织上检举揭发。而对赵成的揭发材料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提,并没有重点介绍。

    朱建国介绍完案情后,金局长严肃地环顾了一下会议室里所有的人,然后才语气低沉地说道:“三年前的这个案子这一次终于可以破了。但是,还要抓紧,一定要把案子的证据夯实,要把案子办成铁案!只有把案子办成铁案,以后我们才可以说案子已经破了!同志们都辛苦了,建国,你马上把人给我安排下去,把人先抓回来。人抓到后马上就审,在犯罪嫌疑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突击审问,不要让犯罪嫌疑人有喘息的时间。对这个案子里的其他问题,下来以后再说。有关案子的一切情况都不准外传,这是纪律!散会。”

    散会后朱建国很快就安排人到和平街的那个小区把还在麻将室里打牌的武梅抓了回来。武梅的好日子结束了。不过这个武梅注定是一个会对省城司法界引起大震动的人,她第二次进看守所就是引起震动的序曲,好戏还在后头。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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