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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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吕姑娘看着横石走廊边的小花,似乎有些许失落。任喻刚到,碰巧看到了这一幕,心里道:古人云,男子悲秋,女子思春,果然不假。
“吕姑娘。”任喻笑着和吕姑娘打招呼。
“古代人,你知道那句诗吗?”吕姑娘问道,眼神里似乎有所期待。
“恩,是一首劝勉惜时的诗。”任喻回道。
“其实,单看这两句,我更觉得这是首情诗。花儿开只为伊人采,无人采花儿就会败。花开一季,伊人若不把握,就会错过。花儿谢了,伊人曾对花儿的情思只能寄托在花儿曾寄栖过的空枝。那是何等的凄凉。”吕姑娘纤手触红花,对任喻说道。
“喇叭花?”任喻似乎没有认真听吕姑娘的话,随手摘了一朵缠在走廊上边古藤上的喇叭花,边摘边说道:“路边的野花,该采。”
吕姑娘突然想起别的女生对自己说过的话,如今眼见为实,恨未能将任喻划入拈花惹草之辈。
“古代人!”吕姑娘有些生气。
“到!”任喻立正站好,将花儿藏在了身后。
“咱俩认识多久了?”
“七天了,刚好一个周。”
“才七天吗?怎么感觉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吕姑娘似乎在感慨着人生如梦。
“茫茫人海,知音难觅。跨越千山万水,走遍海角天涯,才在千百万人群中偶逢一人生知己,自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吕姑娘有如是漫长之感,亦在情理之中。”任喻嗅了下手里的花,继而说道。
吕姑娘听后,会意地笑了。微风吹来,穿过她乌黑的马尾。
“你说,高一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相遇?”吕姑娘问道,似乎只有一个完美的答案,才能打消这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为了……等那一树桃花。”任喻想了想,一脸真诚地说道。吕姑娘听后又会意地笑了,良久没再说话。
“我听说,你中学时候辉煌过?”吕姑娘直视着任喻,好奇地问。也行因为与任喻已经熟悉的缘故,吕姑娘和任喻在一起的时候,已不再羞涩低声语,不再含笑半遮面。
“‘辉煌’?对,曾经辉煌,而今‘灰黄’。”任喻顿了下,回道。似乎辉煌两个字会勾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啊!有多辉煌?”吕姑娘听明白了任喻的话,继而问道。
“而今有多‘灰黄’,曾经就有多‘辉煌’。”任喻不假思索地回道。
吕姑娘听了,淡淡一笑,说道:“我还听说过几个关于你的笑话,想不想温故一下?”
我能出没在三中园,而且要天天出没,直至三年,我本身不就是一个大笑话,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吗?任喻突然想到这些,心中虽然有些许失落,却又不忍心看到吕姑娘失望,空牙膏逢里愣是挤出一丝笑容。
“好啊,我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任喻坐在横石边,准备听吕姑娘讲。
“话说中学二年级的时候,一天下午自习课那个英语课代表在黑板上写了五个汉语句子,要求翻译成英语。但是同学们一半说是上语文自习,另一半则说是上英语自习。如果让语文老师看到学生在语文自习课上做英语,那就麻烦了。就在同学们争执不休的时候,那个英语课代表发话了,‘如果英语老师来了,就说这是汉译英;如果语文老师来了,就说这是划分句子成分’……”吕姑娘津津有味地讲道。
任喻在一旁听着,小声地笑。
“你还记得吗?”
“险些忘却了,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哎,想我年青的时候还怪有意思,越老越没劲了。”任喻对自己的人生有几许感慨。
“年青时候?”吕姑娘忍俊不禁,笑着问道:“难道你现在很老吗?”
“上天赋予我一颗过分沧桑的心,却又给了我一张过分纯真的脸,我始终不知道,该如何用这张纯真的脸面对这个让我心已然沧桑的世界。”任喻说道,像一个沧桑浪子,又如一个哲学诗人。
“哈哈……”吕姑娘听后大笑起来,“我还听说,你中学时候,曾有过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谈不上凄美,也谈不上爱情。不过,我那时候的确人见人爱,怎么说呢,帅是不要钱的,迷人也是免费的。”任喻在一边自恋起来,吕姑娘听后也不免吐舌头。
“你为什么不去拉她的手呢?”吕姑娘这样问道,似乎对任喻和悠的故事一清二楚。
“古代人一手绒毛,怕吓到她。”任喻玩笑道,却没吸引到吕姑娘。
“你不喜欢她?”吕姑娘一针见血地问道。这一问反倒把任喻问住了。也许在任喻的心里,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任喻感觉她就生活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几年不见面,也不会有陌生的感觉。
“哈哈……”见任喻一语不发,吕姑娘得意地笑了。
“笑什么?”
“看不出古代人也喜欢逃避问题啊?”吕姑娘甜甜一笑,又说道:“我还听说……”
“你这都听谁说的啊?”任喻打断了吕姑娘的话,有些激动地问,那感觉是非要用502当唇膏给他们涂一层。
“不告诉你!”吕姑娘露出了蒙娜丽莎的微笑。
“告诉我吧,我也去听说听说。”
“切!告诉你,你还不得一个一个把他们给掐死啊!”吕姑娘摆摆手,劝任喻放弃“破案报仇”的念头。
“今天再带你去个地方。”吕姑娘故作神秘,带着任喻往荷花池走。任喻想了想,也懒得去找那个大嘴巴,即便找到了,也不过是土山代表队的成员。又能怎样了,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自己那一点“辉煌”,也不过是他们饭后的话篓之资。
跟着吕姑娘,二人到了荷花池。荷花池不是很大,池边有些许大石,池中养了些荷花和鲤鱼。荷花仍沉默在水里,默默地等待着属于它的季节。
见有人来,鱼儿匆匆地游到了水底。吕姑娘于是问任喻:“知道鱼儿为什么游下去了吗?”
“让我吓得。”任喻不假思索道。
吕姑娘咧嘴笑着说:“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群鱼可以分成两组,一组男鱼,一组女鱼。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客观,那组男鱼的确是被你吓跑的。”任喻头一回听说鱼用男女来修饰,多新鲜啊。
“那女鱼为什么也跑掉了?”任喻说这话感觉特别扭,整一个疯子。
“那不是跑,是‘沉’。沉鱼落雁,你明白吧?”显然,吕姑娘是在传达她的美貌让那组女鱼自愧不如的讯息。说这话时,吕姑娘仍然是一副纯情模样,像是对小王子自诩美貌的玫瑰花,漂亮的外表是她心中小小的骄傲。谁若是在红尘俗世里见到如此诗情画意楚楚动人的女子,都一准地怦然心动。
任喻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却啪地凉了。心想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猪者能吃近自恋者会自雷。想吕姑娘这么一个纯度系数赛过农夫山泉的女孩儿,却活生生地被自己领上了歧途。任喻看着吕姑娘笑了一下,有些许得意,又有些许愧疚。
“它们吃棒棒糖吗?”吕姑娘蹲下后,用手轻轻划着水。问鱼能不能吃棒棒糖,就像是问李白能不能乘上泰坦尼克号喝上XO。若是换成别人这样问,任喻指定认为,那是个疯子,北京第三精神病院将给他一个温暖的家。但这话从吕姑娘口中说出,任喻乍听觉得很有情趣,越回味越觉得吕姑娘的想法清新脱俗、胆大创新又与时俱进,听着没别的说——舒坦。
“吃吃!”任喻一口断定,就像亲眼见过一样,完全背叛了自己前十七年引以为豪的IQ。
“鱼儿怎么可能吃棒棒糖呢?你可真笨啊!”吕姑娘扭头看任喻,眼镜都眯成了缝儿。任喻一听,顿时傻了眼。任喻本想拌回疯子和吕姑娘达成共识,以缩短两点间的距离。不想现实是如此残酷,看来北京第三精神病院也将给自己准备一个舒适的床位,任喻痴想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看它们游得多快活啊!”吕姑娘似乎看穿了鱼儿的心思。任喻听这话,感觉很耳熟。这一旷世绝响似乎穿越历史长河,回道了两千年前。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任喻摇身一变化为惠子。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再看吕姑娘,早已化为庄子。说完两人四眸相对会意地笑了。如戏一般,这一笑便穿越了两千多年的文化沧桑,永远定格在入戏人生的上一秒胶卷上,可以回味,却不能再现。
荷花池边不时有人来去,听到二人的对话都啪地把两个眼球砸了过来,一人身上砸一个。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都在骂:都公元2005年的现代社会了,居然女的喊男的“古代人”,而男的却喊女的“姑娘”!还不时来两句古文,整俩疯子!
任喻十七年前从母亲这片土地上破土而出后,历经十七年风风雨雨,哪一天不是让人看着的。穿着衣服的时候和没穿的时候都被人看过,自然就不怕别人看。任喻不时和路人来点目光交流,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和路人说道:“没错,我是一名演员。你们是导演派来的吧,多谢捧场。”
吕姑娘看了眼任喻,任喻正对着池水晃着双手,张牙舞爪地吓着池里的鱼。吕姑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所担忧地说:
“我还听说……”
“啊……”任喻被机关枪扫中了似的,晃晃悠悠朝水面扑了过去,在脑袋刚要落水的瞬间,任喻突然看到水里有一个呲牙咧嘴、表情狰狞的面孔,吓得任喻愣是从水面把自己给拽了回来。吕姑娘在一边冒了冷汗。任喻站稳后长舒一口气,慢慢地将目光挪向吕姑娘,吕姑娘一看任喻那双充满祈求又招人可怜的眸子,忍不住在一边偷笑。
“吕姑娘,别说‘我听说’,更别说‘我还听说’,求你了!”任喻闪烁着惹人怜的眸子说道。吕姑娘一看任喻都这样求自己,也不忍心再用这两个杀人于无形的武器折磨任喻那幼小的心灵。吕姑娘很诚恳地冲任喻点了点头。任喻也充满感激地看着吕姑娘,头还没点下去,吕姑娘又说了一句话,任喻听了两眼一黑,就感觉胸口向口里充了一滩血,就差找地方喷了。
吕姑娘说道:“听说……不是不是,我没听说,我说我没听说……我就是想说……我还听说……哎,还是听说。”吕姑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把任喻给扫射了。扫射完了,还用一双无辜地眼神很是同情地看着任喻,似乎是在问任喻疼不疼。这是杀人于无形的最高境界吧!
任喻一摆手,什么也说不出来。吕姑娘心领神悟,接着自己的话说道:
“悠,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吧!你们认识多久了?”
“四年。”听见悠的名字,任喻心里颤了一下。任喻不知道吕姑娘为什么对悠那么感兴趣,但是一想起悠,任喻心里却满是愧疚。悠,是那个做完试卷总是一点一点给任喻检查试卷的女孩儿;是任喻在自习课上口若悬河也不会给他记一次名的女孩儿;是任喻偶尔做不完作业,总会在收作业前助他一“笔”之力的女孩儿;是任喻背不下文章,总在一旁为他着急,给他提示的女孩儿;悠铅笔盒里装着的小镜子,只是想每天都看到任喻的笑,悠说过,任喻的笑像阳光一样,反射到她的眼里也是一种温暖;悠每次课间操总要和别的同学换位置和任喻站在一排,只是想今生的五百次擦肩换得来世不那么陌生。任喻一边回想着,一边平静地讲给吕姑娘。吕姑娘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满眼泪花地说任喻太狠了,只是目光中闪过一丝遗憾。任喻扫了眼吕姑娘,见她没哭,于是放心地接着说:
“有一回,悠喊我去操场,那是我们四年来唯一一次并肩走。那时正面临中考,而我那时孤僻症正在茁壮成长着。那时的我不善言辞,有什么事都喜欢埋在心里。和悠一起走过校园,似乎也没有说什么。只记得那天天很蓝,风儿也很柔和。本以为悠会跟我说很多,但是没有,她只是让我看那片草地上的蒲公英。她说,我们就像一朵蒲公英上的种子,原本在一起相偎相依,但是毕业的风终将吹来,我们终究是会飞向不同的天和地。我依然记得她说这话时,那双多愁善感的眸子和那张挂着忧伤的脸。有一次,我们谈论彼此的梦想,悠说中考以后去就读师范,去帮助像我俩那般大小孤僻忧伤的孩子。没想到,中考以后,她就真的去了……”任喻淡淡地说着,眼里满是忧伤与失落。
“不要难过,说不定她会感到很幸福!因为,她已经把梦想实现了一半。”吕姑娘安慰着任喻。这让任喻心里好受了许多,因为任喻一直觉得自己欠了悠一笔债,一笔只能等到来世才能偿还的情债。有时,任喻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打包寄到陌生的远方。这样,悠寂寞忧伤的时候,至少会有一双聆听的耳朵,可以让她可以畅所欲言,只希望悠在远方能过得好一些。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鱼儿游在池里,快乐或忧伤着。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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