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春情四野人如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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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古长风带我吃过一碗油菜清汤面后,和我一起回到了学校。
不愿与门卫扯皮,我们仍是翻墙进去,外面上墙不及里面好攀,古长风让我踩他的肩膀,借力爬了上去。跳下墙的时候,他说“小心点儿”,后两字没出口,我已经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
他亦利落地翻进来,由衷道:“你还真行,原来好学生也一样,翻墙一点儿不含糊。”
古长风陪我走到离教学楼很近的地方,当时到晚自习结束还有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四境安静,他对我道:“你自己去教室吧。”
我问:“你不去么?”
古长风犹豫了一下:“晚会儿我去画室。”
他是有意不跟我同步,我省道,他是怕有人说闲话。
我点点头,又看他一眼。他又道:“你放心,琳琅、秦铸他们不会乱传闲话。”
找我做一次模特而已,他将这些都考虑了,我又点点头,快步离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果然这件事后风平浪静,除了景玉缠着我问了半天去了哪里之外,没有任何闲话传出。
我本来还担心宛心媚,但她也没往外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怕什么闲话,只是不想我哥知道了,又小题大做,徒增烦恼。
数日后古长风果然就又走了。离开前,他买了一支钢笔,一个漂亮的文具盒,两支毛笔和两本相当精致的日记本给我。他说按照惯例,该付薪酬给我的,怕我不肯要,所以买这些东西给我。他还说,我都用得着的。
他把东西递到我手上,我没有拒绝,他也没再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瘦而修长,宽大的黑色外套,袍子一样地荡着。我知道这个男生,并不只是他表现出的那样自由散漫放浪不羁。
他的内心,很多人未必懂。
那个周末,我回了趟家。
我们学校的学生,有一多半来自本市,他们通常都会每周回家,另一小半,来自下面的乡镇,或者像我这样,来自更下面的农村,我们惯常要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我娘在家织毛衣,很柔软的粉色细毛线,在两根棒针间穿得飞快,眼看就快织好了。她说,天暖了,要给我织件漂亮的薄毛衣,我这两年长得快,原来那件已经短得不能穿了。她还说她这几天加紧织来着,我这次返校就能穿走了。
我并不会说,这种针法款式,城里孩子好些年前都不再穿了,显得土气。还有这种嫩嫩的粉色,显得俗气,我早已不喜欢了。
傍晚我坐在房顶上,听隔壁的邵伯吹笛子。这么些年了,他吹的还是我六七岁时就听熟的曲子。可是,吹得真是好听。
西部歌王王洛宾的曲子,能被他用一管自制的长笛,演绎得那般清澈温情。
我听着,就想起古长风来。
于是我从房顶上跑下去,跑进屋里去问我娘:“娘,你说实话,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丑?”
我娘抬眼瞅了我一会儿,笑了:“其实,也不算多丑,我们家的孩子啊,哪个都不丑。”说完低下头去,继续织毛衣。
我又问:“那我好看么?”
我娘手上仍织得飞快:“也不是多好看。”
我再问:“那你说,我哪里长得好看,哪里长得不好看?”
“你去看看,锅里的水该开了,把玉米糊糊下进去。”
我不满:“娘——”
我娘停下来,抬手抚摸了下我的头:“傻丫头,今儿是怎么了?”
我张口,语结。
我娘便催我:“快去吧,锅里的水该烧沸了。”
我只得去了。我想,不丑,却也不是多好看。那么,到底就是个普通的样貌。为什么古长风会说好看?
晚上我在自己房间,从柜子底层翻出寒假时画的那幅古长风的画像。其实,画得并不好。他有着清晰的面部轮廓和精致的五官,我画出他六七分的形似,却无法画出他一两分的神采来。
他的气质,与同龄的许多男生都很不同。
我想我们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人,我对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简单的几次接触,是不过寻常罢了?还是会意味着什么不同?
我无端地又想起傅殊尘来,我记得他亦曾调侃我,跟古长风的调侃完全是两种方式。比如高一那年冬天我表姐舒衍过生日,我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当时我在夏天时晒黑的皮肤早已白回来,一个女生非要缠着我问是用了什么美白护肤品,我说我什么也没用,她死活不信,傅殊尘就说了句:“告诉你你用么?”那女生问是什么,他道:“漂白粉。”全场哄然一笑,也就罢了。又比如那场篮球赛,我不过为对方队员鼓了几下掌,他就将篮球扔过来,还质问我:“你为谁鼓掌呢?”以至于他的爱慕者们仇视我的目光,一直持续好久。再比如去年舒衍又开生日派对,一女孩不知道突然搭错了哪根筋,指着我说我唇形长得好,还问舒衍是不是,傅殊尘在旁转着高脚杯,就接了句:“依我看,她身高体型长得最好。”全场又哄然。
傅殊尘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子冷的气息,当他调侃我的时候,他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我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我是卑微到泥土里的贱民。他调侃我时并不正眼看我,拿我当一味笑料,自己开心,亦借以娱乐大众。在他眼里,我只用得起漂白粉,我看球时敌我不分,我长一米六几跟我表姐差不多的身高,就只为穿我表姐穿过的旧衣服。
自小到大,我从未觉得贫穷是一种耻辱,从未觉得穿别人淘汰下来的旧衣服有什么丢人,但傅殊尘的调侃,真的会叫人,怎么说呢?那一瞬间是会觉得无地自容,然后是,想揍他……
可是,我不敢,也做不到。所以,我冷静一想,罢了,我不计较。我若计较,那我才叫傻了。我知道他高贵,我也并不卑贱。
他居高临下俯视我,我还不能无视他么?
虽然有点儿自欺欺人。那又怎样?
其实我也无意间听到舒衍跟他说:“殊尘哥,你不要总是拿慕慕寻开心,我好不容易请她来,她好不容易肯来,你要再这样,我可不愿意再理你。”
可是没有用,似乎他想做什么,从来都不由别人决定。
然后舒衍又私下对我说过:“慕慕,你别介意,殊尘他没有恶意,他就是看你站那儿老不说话,想逗逗你。”
我没见过哪个怀了善意的,是这么着逗人的。
我想一个女生,对于被男生调侃,尤其是被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男生调侃这件事,其实有些矛盾。他调侃你,抑或说他轻视你,相比他看不见你、当你是空气来说,其实都差不多。你跟他不在一个层次上。
既然这样,何必在意?对于傅殊尘,我一向就是叫自己不去在意。
但古长风不同,他在调侃我时,眼睛是很认真地在看着我,那眼眸里,并没有半分自我优越感在里头,只是饶有兴味罢了。
他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觉得有趣。我若生气,他会道歉。而傅殊尘绝对不会道歉。因为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那晚我想得很多很乱,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然后呢,然后,其实没有什么然后。我会想这些,是因为古长风他在我黑白调的生命里点亮了一簇烟火,尽管一瞬而逝,但我记住了。而古长风的生命,本就异彩纷呈。那么我是什么?我想我什么也不是。
如果后来我没有在油菜花盛开的时节、在小石桥边捡到他,并将他带回家里,我们之间,也许真的该是没有然后的。
第二天,我穿着我娘织给我的新毛衣,坐两个小时的大巴车,返回了学校。那毛衣其实很好看,喇叭花儿一般的粉嫩颜色,一如既往地装扮出我的朴素气质。
古长风一去又是一个月,一个月里,我几乎每天都能想起他。
其实可回忆的内容很少,偏偏是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并不厌倦。
我不觉得我是在思念他,也不觉得辛苦,不觉得日子漫长,反正我的生活这样单调,时或想一想也不碍什么。就算不想他,我也一样每天都会看看窗外的天,看看窗外的树,发发呆。
实际上,我的日子一样过得飞快,我照旧认真上课,写作业,仍是努力而低调,我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
没错,那时候我还没觉得辛苦,没觉得苦恼,没有现在这样的患得患失。
我也去过几次画室,不为什么,我只是喜欢那里松节油混合着水墨的味道,兼带疏解一下终日忙于课业的疲劳而已。偶尔碰到宗寒在,他会对我指导一二。我其实也不算毫无收获。我当个消遣还不成么?
古长风得奖的消息是景玉告诉我的。在那之前,先是学小号的韩冲在全国比赛中得了金奖,接着不到一周,就是古长风的一幅油画在全国青少年油画展上得了特等奖的消息。景玉说得兴奋:“慕慕,慕慕,我们班的特长生又得奖了,又得奖了呀,真厉害。……这次是古长风啊,真是没想到,又是金奖,不,这次是叫特等奖。……”
下午,教学楼下的宣传橱窗里,在韩冲的那篇公告左边,又多了一篇大幅的公告,公告古长风油画获奖的消息。
再一周后,古长风他们回来了。
从前,他们都是悄无声息地走,悄无声息地回。而这一次,似乎和往常都没有什么分别,却又分明有些不同。
那一天,我听到很多人跟古长风打招呼:“嗨,回来了啊。”“看到你获奖的消息了,恭喜啊。”“哥们儿,不错嘛!”……
古长风一例懒洋洋地应着,往往是敷衍两句便转开话题,或者干脆飘然离去,黑色的外套宽大得袍子一样,随步幅微微摆动。
我知道这全校的学生,感叹者有之,羡慕者亦有之,嫉妒者有之。而我对于这个事情,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古长风在油画创作上甚有天分,我很高兴他的才华能以这样的方式被承认。单单想到孟武元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好意思再对他冷嘲热讽,我就觉得心里舒坦。可是另一方面,我又隐隐有些失落。
我知道我和古长风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同,也知道城里孩子和柴火妞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但说到底,这些都是世俗眼光里的不同。而当我面对古长风的时候,无论他调侃我还是仅仅跟我打个招呼说几句话,我并不觉得他离我很遥远,他内里其实是个谦和的人。
当然我也知道,如果我是优等生而他是捆绑着差生这个隐藏条件的特长生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什么的话,一个特等奖的荣誉同样并不能成为另一条隔开我与他的鸿沟。
但事实上,我还是退怯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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