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将军府|众叛亲离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伺候？心下一顿，年媛媛连忙起身追了上去，穿过正阁步入内室，便见红袖正安睡在窗下贵妃塌上，身上盖了一张蜀红锦镶白貂绒的斗篷，此时一脸舒适安然，显然睡得十分舒坦。年媛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胆偷懒的婢仆。

    “红袖”年嫣轻唤，眼见榻上少女眨了眨眼睫，又往斗篷中钻了钻，整个小脸只剩额头露在外面。心下无奈，旋即紧走两步来到榻前，素手一揭，便将那温暖华丽的白貂绒斗篷掀了开来。

    “小姐，冷~”

    红袖双腿一屈，整个人被突来的寒冷冻得缩成一团，如今一手轻揉眼眶，一手搭在腰上四下探索。咦，她的锦被呢？摸了半天也没摸着，红袖强撑着困意微微睁眼，只见前方一碧青身线婀娜有姿，腹间凸起的小圆球好似一个快要熟透的西瓜，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

    啪——

    伸出的小手被打落，年嫣将手上披帛扔回榻上，轻道“起身，伺候洗漱。”

    这么早？眼见年嫣转身往妆台前走，她连忙撑起身子想问个究竟，睁开的双眼捕捉到六折屏风前站立的女子，脸色下意识一沉，便也口无遮拦道“你怎么在这儿？”

    言罢，又望向年嫣，见她背对着自己并无解释的意思，便也一脸疑惑的又望回了年媛媛身上。

    “妾身是特意来伺候夫人的，红袖姑娘跟在夫人身边多年，往后事宜还需姑娘多加提点才是。”年媛媛虽不清状况，但看年嫣对红袖这番态度，便也知道这红袖并不简单。如此一想，她自然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下首要的，还是多多亲近这些华颜阁的人，好尽快了解更多关于年嫣的事情。

    “你？”红袖眉头拢成一团儿，显然不可置信。

    依着镜中看着两人神情变化，年嫣无奈，只得轻唤红袖，吩咐她整理好自个儿，便出阁叫人送洗漱用品进阁。随后便也对着身后正盯着自己背影的年媛媛，轻笑道“可会梳头？”

    被她一唤，本是走神的年媛媛身形一凝，急忙上前接过了年嫣递来的象牙梳，战战兢兢道“妾身在府时，曾与府中麽麽学过。”

    “嗯”轻轻颌首示意，年嫣收回打量目光，唇角微微上扬出一丝弧度，掩去轻讽。

    翌日，整个华颜阁祥和依旧，并未因那年媛媛的搬进，而产生任何一点异样。院中树木枝叶凋零，冬日的气息不知不觉已经侵袭了后院，枯黄的树枝干瘪成干柴，突显出冬日的寂寥与衰败。府中下人忙着清理昨晚掉落满院的干枝，前院中栽培的大理花迎霜盛放，其坚强根性却连近旁的一品红也显了逊色。

    廊上鸟雀叽叽喳喳吵个不休，在那金丝笼里上窜下跳兴奋异常。

    红袖端着空碗出了华颜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顺着长廊往小厨房走去。

    那年媛媛明显心怀不诡，小姐那么聪明，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可如今，又为何容她留在阁中贴身伺候？虽然她们好几双眼睛盯着，但正所谓百密一疏，难保那女人使个什么毒计，若时害到小姐肚子里的小儿，可怎么了得？

    想到这里，红袖目光一沉立刻顿了脚步，思虑半天，方才眼前一亮朝着华颜阁外走去。

    兰慧居内枯枝败落，花叶凋零，珍儿抓着笤帚懒懒散散挥动两下，随及手上力道一松，便也丢了用具紧走两步，坐在廊下石阶上失神。

    原以为入了将军府便是入了金窟，好容易挤破脑袋才被安排到将军夫人阁中侍候，可没成想好日子没过足半月，她便被调到了这么个鸡不生蛋的鬼地方，都已经一两个月了，莫说什么金窟，便是连华颜阁里漏掉那点油水都还及不上。虽然来前夫人赏了不少东西，但若长此以往，那点好东西又不能生子，这剩下的大半辈子，便要在这破院子里任人蹉跎？

    “珍儿？”红袖一头扎进兰慧居院中，瞧见了廊阶上失神的珍儿，立刻轻喊。

    “红袖…姐姐？你怎么来了？”珍儿怔愣十足，待反应过来不禁立刻起身，朝着院门前的红袖迎了过去。待二人靠近，方才捧了对方的手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说罢，扭头瞧了眼空荡荡的前院，见无人察觉，便立刻拉了红袖往院外快步行去。

    她可是夫人派来兰慧居监视年姨娘的，这层身份若让年媛媛晓得，只怕她这条小命便难以保全。上回大雨年媛媛对着她与珠儿说的那番言辞，珍儿可是实难相忘，虽不至于听了她的威摄就听她摆布，但也不能在夫人召回她前，就露了马脚。

    “红袖姐姐，什么事这么着急，你竟亲自过来了？”两人躲到了假山后，珍儿一脸紧张的望着她发问。

    “那年姨娘都搬到华颜阁去了，你怎的不事先通个消息？”

    “奴婢也是今早才得了消息，昨晚秋心苑走水后奴婢便伺候了年姨娘在兰慧居休息，睡前都还好好的，可今儿一早她人就不见了，莫说我，就连值夜的珠儿也不知她是何时离开院子的。”雪儿急忙解释，本来打算一有机会便去华颜阁禀报此事，但因为年媛媛住了进去，她怕泄露身份，所以才一直耽搁着，想寻着恰当的时机。没想到等到现在，却让红袖亲自找来了，她急急说完，便也扯了红袖的衣袖可怜道“夫人可是动了怒？红袖姐姐，珍儿不是有意隐瞒此事的，我……”

    “夫人并未怪罪于你”红袖沉着脸色将她的话回味一番，定了面前小姑娘的心，方才瞪着她十分不满的斥道“可此回确是你的失职，小姐派你来此，本是极其信任你的，所以才会将此等万分重要的任务交于你来完成，而你呢？连那人的行踪都摸不透，留你在此还有何用？”

    “姐姐~”珍儿见她动了气，一双明眸含上泪花，语气也跟着哽咽起来。

    “好了，别哭了。”红袖本是气极，可如今看这一张泪颜娇弱可怜，便也难免心软。目光扫向前方那丛美人蕉，随及便也软了语气又道“不是我要责骂你，只是此回这事，确是你太过疏忽所至。如今她搬进了华颜阁，接下来有什么动作谁也不敢料定，倘若她起了毒心要谋害小姐和小公子，你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罢了，你便在此好好反省，待这事了了，我再跟明月将你要回来。”

    没想到一时疏忽，竟酿成这么大的祸患，珍儿心下惶恐，如今听红袖说得句句在理，便只得点头应下。眼看着红袖转身欲走，不禁连忙拉住了她，可怜道“红袖姐姐，珍儿知道错了，夫人那边，您可一定记得为我多说两句好话，将来珍儿有了机会，一定好好报答姐姐今日的恩情。”

    红袖回眸，看着珍儿一脸期盼的眼神忍不住心生同情，故意表露出的强硬之意霎时褪去，她点了点头，又安抚了小姑娘几句，这才返身往前院行去。

    华颜阁内，馥梅将炖好的红枣燕窝粥送至正阁，眼见宁姑姑端了白玉碗呈至年嫣面前，方才行了礼退出阁外。冬季的寂寥冷清之意并未侵染上华颜阁，整个院子仍是花红叶绿，芳香醉人，馥梅站在正阁门前忍不住闭眸深吸口气，清甜的桂香和清冽的菊香扑鼻而来，她睁开暗沉双眼，随及顺着庭廊回了自己房中，坐在菱花镜前暗自失神。

    打开上了锁的抽屉，取出三个大小不一的锦盒，在镜前依次打开。

    一盒装了两锭金子和一沓银票，一盒金玉首饰，一盒各种质地的珠钗。

    伸手取出第二个锦盒里的金步摇，这是两年前上元节小姐赠于她们的，她与红袖各有一枚。做工精细，用料十足，若去当了，少说也值五六百两。

    这么多年，年嫣确实待她不薄。

    手指摩挲着手中步摇，最终望向昏暗的菱花铜镜中。她伸出秀长玉指，万般熟练将那步摇插入发髻之中。一身素淡的青色长裙，头上三两花钿装点，秀眉如柳杏眼含水，整个人在镜中看起来小家碧玉很是清丽，配上发间金光闪闪的蝶形步摇，不禁有些诧眼。

    很明显，这身装扮并不适合戴金饰。

    唇角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她含笑取下那柄蝶形步摇，垂眸收入盒中。依次将那些贵重的东西仔细收拾好，重新放进抽屉后，这才上了锁将钥匙挂到了脖颈上。

    出了屋子，一路顺着檐廊往华颜阁的主阁走去。

    内阁中，年嫣正握着手中的书卷半倚在床榻上失神，眼神透过对面的窗柩望向院中，却空洞得没有半点焦距。宁姑姑不见踪影，想必是收碗盅去了。

    “小姐~”

    回神，抬眸打量来人，年嫣动了动眸光，语气平平道“何事？”

    缓步走到床前，馥梅径直朝着床上的女子跪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情绪，她垂下眸眼，不敢迎视对方投射而来的视线。

    “家乡捎来信件，说是有了我生父的消息，所以奴婢想告假回一趟江南老家。”

    闻言，年嫣目光微沉，视线落到底下跪地的人儿发顶，却看不到她的半丝情绪变化。漂亮的桃花眼中有疑惑一闪而过，沉吟半晌，这才缓缓出声道“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

    看来，是已经打算好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