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子夜诉离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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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从天字一号的房间里出来,青澄又在楼里走了一圈,原本正是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时候,今儿个店里却是没有什么人的,这一条街是凤京里最热闹的,也是消息传的最快的,不用想也知道,这片刻的功夫,念尧居里进了杀手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在坊间了,那些风言风语最是厉害,像是不必经意去传播,就自己长了脚一般,从这个人的嘴里跑到那个人的耳朵里去了。这会儿,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看来,店里的生意要有一段日子都会很冷清了。青澄叹气,本想着,为云溪好好地将这店经营下去,现在看起来,也是难了。她一面想着接下来店子里要怎么办,一面又忖着那一厢凤池遇刺的事情。

    五年来,凤池出入念尧居的次数不在少数,幸而每每有随侍候着,从来不曾出事,可这一次,独独这一次少带了随侍便出事了,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皱着眉,却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房门便是在这一瞬间被敲开了,青澄只当是店里的伙计来送晚餐,也没有回头,只自己坐着。

    “苏大人,好久不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十分熟悉,青澄记忆犹深,这个人,是连白鹄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的辣手判官,司棋。

    苏青澄没有回头,轻声道:“司棋大人,这是去见过你家主子了?”

    “主子情况还好。”司棋的脚步渐渐靠近了,苏青澄没有回头,司棋又道,“今天的事情,我来之前便听说了,是苏大人的一个朋友救了主子,司棋倒是不知,苏大人竟是有这样本事的朋友。”

    青澄听到他这话,眼睑微微抬起,笑着道:“司棋大人笑话了,不过是个平常朋友,没有您说的那么大本事的。”

    司棋对她的话不予置评,沉默着走近了两步,在青澄身后站下:“苏大人交游广阔,有几个有本事的朋友也是正常的。”

    “你既知道,那还来做什么?”青澄抬睑,看着他被灯光照在身侧地上的影子印在自己身侧的书桌上。

    司棋怔了怔,在她身后慢慢踱起了步,“苏大人,主子身份尊贵,在你这里遇了刺,这件事若是被宫里知道了,你明白后果。”

    “那你想怎么样?”青澄慢悠悠地转过身,抬头瞟了他一眼。

    司棋同她对视,对方毫不躲闪的目光直直对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的心思里,司棋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他避开了目光,又道:“先停业再说。”

    “你说得真是轻巧!”青澄的语气冷冷的,“停了业,我这一店的伙计吃什么?用什么?”

    “等过了这阵子的风头再说,这铺子,这会儿便是开着也没什么生意的,我来这一路,街头巷尾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的。”司棋劝道,“你便是开着铺子,也不会有什么生意的,不如关了,给伙计们一笔钱,让他们也歇一歇,等过阵子,风头过去了,再换个掌柜重新开了业,就好了。”

    “给伙计们发一笔钱?”青澄挑了挑眉毛,故意刁难,“这钱我是出不了的。”

    司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念尧居偌大的一家店,这点钱你讲出不了?怎么可能?”

    青澄站起身,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才回道:“你也知道我这店是‘偌大’一家店,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大一家店每天的花销是多少?昨天我刚进了货盘点进库,都是些新鲜时蔬,现在出了正月,京里的天气你是知道的,这些蔬菜放不了多久。现在停业,那些东西的损失怎么算?”

    司棋被她这一顿抢白说得差点噎住,直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接过话头:“你的意思,这些损失要怎么算?”

    青澄的褐色眼珠偏过眼角,斜斜地瞄了他一眼,也学着他的样子,来回踱了两步,边踱步边细细说道:“我听说,佐辰军在京里有不少的产业,这条街头的那家极出名的琼华楼,也是你们的产业?”

    司棋有些惊讶地盯着她看了一眼,琼华楼的确是佐辰军的产业,但明里,它不过是个平常的铺子,苏青澄已经五年不曾出过这条街,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像是知道他心中的疑问,苏青澄笑了笑,道:“你之前也说了,我交游广阔,我认识的那些‘有本事的朋友’,偶尔也会跟我讲一些这样的事情的。”

    “你现在的意思,你店里伙计的遣散费,让佐辰军来出?”司棋问,语气很是不情愿的。

    青澄正踱到司棋面前背对着他,听了他这话,立刻转了身,一脸笑容很是灿烂:“如此,就多谢司棋大人了!”这话,就是将他吃准了。

    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被她绕进去了,司棋被她摆了一道,心中郁闷,还是想着要掰回来:“琼华楼是佐辰军的产业不错,但我们也是有规矩的,它不归我管,我做不了主。”

    “那停业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是做不了主的,手底下那么多的伙计,是要过日子的。”青澄顺着他的话接道。

    司棋被她这话堵着,心里起了毛:“苏青澄,怎么几年不见,你倒变成个无赖了?”

    “不过是为生活而已,能争取,总要争取一下的。”青澄朝他翻了翻白眼,“我本来在你眼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印象,现在更不妨无赖一些了。”

    司棋听她如是说,更是无话了。之前想着同苏青澄再见时会是什么样,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景,他被青澄说得无言以对。

    “司棋大人这样,是答应了?”青澄见他不说话,又问。司棋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将一声“嗯”逼了出来。

    “既如此,那青澄便先代店里的伙计们,多谢司棋大人了!”青澄眉开眼笑,模样极是谄媚,转过脸,她不经意地瞄了瞄更漏,便收了脸上的笑意,敛神道,“时候也不早了,司棋大人,我就不送你了。”

    “怎么,这就赶我走了?”司棋挑了挑眉,“苏大人现在,还真是务实得很,达到了目的,多余的一句也不肯说了么。”

    青澄垂下眼睑,复又抬起,笑着道:“时候也不早了,司棋大人,你不要休息,我可是要睡觉的呢!”言毕还应景地打了个哈欠,“大人,青澄送送你?”

    “你既累了,我就再不打扰了。”司棋淡淡地说道,“不用送了。”说罢便甩了袖子,离去的时候带出的一股风,差点将桌上的烛火都摇灭了。

    青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重又坐回桌边等待。

    “铛——铛——”更鼓的声音由远而近,愈见清晰,青澄侧耳听了,等到敲过三声,窗户轻轻响动了一声,一个白色身影晃了晃,便进了屋子。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这跳窗户的毛病?”青澄背对着窗户,不需回头便知来者何人,“更鼓还没有敲完,你挺准时的。”

    “苏大人吩咐,自然是要准时来的。”白鹄的语调有些奇怪,他也不问对方的意思,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倒了杯茶。

    青澄听他话音,知道他什么意思,道:“方才司棋在屋里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白鹄喝了口茶,抬起眼帘瞅了瞅她,又耷下眼皮,闷着声音说:“听了一些听困了,就睡了一会儿,醒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

    “之前你碰到司棋,不是还很怕他的么?”青澄转过脸,一手托着腮,戏谑地问道。

    白鹄重重地搁下手里的杯子,有些恼了:“谁说我怕他了?”

    “呵!”青澄料到他会反驳,不想他却还恼了,弯弯眉眼,“开个玩笑而已,不必真的生气吧?”

    “你倒是清闲,这里都要停业了,你还不忘趁机捞一笔!我这里给你送了消息,你倒好,顺手拿来就用了,还用得挺利索。”白鹄没好气地说。

    青澄听他如此说,笑得更是开心了:“我看你方才在外面这一觉睡得也不怎么沉么,这些细枝末节的话你倒是听得真切的。”

    白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青澄摆摆手,安抚似的道,“我让你现在来,是有事求你的。”

    “你的事情,我可是没本事办!”白鹄硬着腔调,不情不愿。

    青澄看他一脸不愿意配合的样子,也不跟他抬杠,径自继续话题:“我听说,佐辰军里是有一个人专门负责经营产业之类的事情的,这个人你可知道是谁?”

    “浣笔。”白鹄趴伏在桌子上,闷着声音嘀咕了一句。

    “那个人,在朝里的身份是什么?”青澄接着问。

    白鹄直起了身子,收敛了脸色:“这个人,很神秘,不在朝里做事情的。”

    “不在朝里?”青澄细细重复了他的话,沉吟道,“这倒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啊!”

    白鹄见她很是上心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你问这个人的事情做什么?”

    青澄的目光掠过他的脸,停在桌上的烛火上,“我就是很好奇啊,这个人能把商户在京城里做开了花,得多挣钱啊!”

    说来说去,竟只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白鹄语塞。

    “对了,云门的话,又是什么样的情况?”青澄又问,“我有个朋友在云门里跟着云天学艺,也不知学得如何了。”

    白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问:“你今天怎么想起问这些了?以前,都不见你对闲事上心的。”他说的,是这五年以来,青澄除却对苏寒玉的去世一事很上心之外,对任何别的事情,都不曾问过半句,像今天这般有兴致问起与苏寒玉无关的话题,脸上还有笑容,这样有闲情的时候,白鹄五年来头一回见。他观察着青澄脸上的笑容,试探问:“你今天是不是撞到哪里了?”言下之意,是当她脑袋受了伤,傻了。

    青澄明白他的意思,白鹄讲话这般弯绕的风格还是从她这里学去的,她又笑道:“我只是想了五年,想开了。”她看着白鹄惊讶的模样,笑意更是浓了,“怎么?不信?”

    “不是不信,是好奇,你五年都没想通,怎么今天这么一会儿,就想得通了?”白鹄的话问在了点子上,青澄一愣,也不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今天遇刺,在逃避追杀时才会体味到活着的可贵吧?她默了默,没有回答。

    “不说就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白鹄没好气地说,他心里确实不太高兴,大半夜的过来,这位倒好,拉着他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一句也没问他在外面等着是不是困了倦了,现在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让他心里老大不舒服。

    青澄看他似乎真的不高兴了,浅叹一记,和声道来:“我以前在普济寺的时候听过些佛法,有种说法叫顿悟,便如佛祖在菩提树下那般,有朝一日顿悟了,便成佛了。我没有那么高的道行,想了五年,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人活一世,个人喜乐其实不过小事,沧海桑田,待你化成尘土之后,还有谁会知道你?但若将个人喜乐放在一边,着眼天下,为旁的人服务,那便会得到永恒的喜乐。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苏寒玉为什么一定要天下一统,百姓和乐,现在,我明白了。”

    “所以你顿悟了?”白鹄一知半解。

    “算是吧!”青澄淡淡笑了笑,道,“子澈的事情,你不要再帮我查了,以后,都不查了。我也不会再找你帮我查事情的,以后,你在麒麟门里,便是听到了关于我的事情,也不要打听不要问,便当是不认识我就好了。”

    白鹄听她这话,像是在作最后的告别,他心里有些不安,皱着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以后就当不认识了?”

    青澄直直地看着他,褐色的眼瞳映出白鹄的影子,她的目光却像是透过他望向了更渺远的地方。

    “以后会怎么样,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我的身份太过危险,麒麟门毕竟已不再混迹江湖,同我沾上了关系,稍有不慎便会被连累的。”她的目光渐渐清明,焦距对回了白鹄的脸上,“司棋是个什么手段的人,你知道的。”

    白鹄心中一紧,辣手判官,那个人的名号早在几年前便已经是响彻江湖的,更何况他是凤池的人,麒麟门虽说远在漠北,但在青凤的产业也是不少的,若那人真的要动自己还算了,若因自己整个麒麟门都跟着遭殃了,他便成了罪人了。

    青澄这话,跟他划清界线,却是为了保护他和麒麟门的所有人。

    白鹄省得,心中更是担忧:“那你以后,要找人帮忙了,怎么办?”

    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青澄看在眼里,心底里都是暖的,这个人,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些人,都是关心着自己的,她笑了笑,宽慰他:“方才不是同你说了,我有个朋友,在云门做事的,你们麒麟门是大,但在青凤,云门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说着还拍了拍他的手,“不用为我担心,你知道我的,死都死不了,什么时候都是能保自己一条小命的。等诸事定了,我会去漠北,看你还有明月他们的。”

    “死不了才好说这些!”白鹄闷闷道,“你若真有事,门主会要我的命的。”

    青澄敛了敛脸上的笑意,明月的为人她是清楚的,若自己真有事,她可能还真会迁怒白鹄,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回头我手书一封信,你帮我带给明月,再把我跟你讲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同她讲清楚了,就行了。”青澄一边思索一边安排着,“对了,你可一定劝好她,莫要管我的闲事,她那个脾气,得找个人治治才行。”

    “你倒好了,什么难事都交给我去头疼,自己在这里清闲得很!”白鹄抱怨着。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说到后半夜,青澄白日里受了惊吓,又为凤池奔走不歇,这时候已经倦极,白鹄见了,也不想再耽误她休息,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私心里想着再多陪陪她,这一左右为难,磨蹭着不愿意说告辞。

    “好了,终需一别。”青澄看出了他的不舍,却不得不快刀斩乱麻,“说不定这一别,没多久就又能再见面了。”

    “但愿吧!”白鹄的回答有气无力,“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东西带上,劳烦你了!”青澄将一枚信封交在他手里,白鹄在手里掂了掂,明显是有份量的。

    明显是看出了他的疑问,青澄主动解释:“这里面有当年碧霄给我的信物,我也用不上了,还是还给他的好。”

    白鹄看了看手里的信封,又看了看她的表情,心下已经明白了,青澄这下子,是铁了心地要和他们断了。

    “你自己小心吧!”白鹄淡淡地说道,将那封信收在怀中,仍旧顺着原路,从窗户跳离了。

    白色的衣衫在黑夜里显得极是显眼,但只在远处的屋檐上跳了几跳,便消失了。

    但愿以后,你们都能平安。青澄望着夜色,在心中默默祈祷。

    “铛——铛——”更鼓阵阵,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四更天了,远处隐约有鸡鸣之声,青澄侧耳听了,只是沉默。

    黎明,便要来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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