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婚约迷障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走出黑石山，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玉微站在崖边，望着手中那支海棠玉簪，簪尾的 “微” 字被阳光照得透亮，像母亲凝视她的眼睛。

    “陛下赐婚的旨意早已昭告天下，柳家怎敢私定婚约？” 青禾在身后愤愤不平，“定是那柳婉儿故意胡说八道！”

    沈玉微指尖摩挲着玉簪的纹路，没有说话。李修文方才那句 “我从未答应过这门婚事” 还在耳畔回响，可柳婉儿笃定的神情，又不似作伪。

    “沈姑娘。” 苏慕云提着药箱走来，笑意温和，“伤口该换药了。” 他将药箱放在石台上，取出干净的布巾和药膏，“柳尚书与李家是世交，据说在李公子十岁那年，两家确实口头提过亲事。”

    沈玉微抬眸：“口头提及也算数？”

    “在寻常人家或许不算，” 苏慕云的指尖沾着药膏，动作轻柔地为她处理伤口，“但柳尚书一直记着这事，总想着让女儿嫁入李家。陛下赐婚的旨意下来后，柳家更是急了，这才让柳小姐跟着来，想搅黄你与李公子的婚事。”

    药膏触到伤口时有些微凉，沈玉微却觉得心口更凉。原来那场看似美好的赐婚，早已被暗流汹涌的家族利益盯上。

    “苏先生倒是知道得清楚。” 萧玦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玄色披风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落在苏慕云为沈玉微包扎的手上，带着几分冷意。

    苏慕云笑了笑，起身拱手：“在下行医多年，走南闯北，难免听到些坊间传闻。” 他收拾好药箱，“耶律洪被关押在前面的营帐，沈姑娘不去问问吗？”

    沈玉微点头，转身向营帐走去。萧玦紧随其后，两人并肩走在沙滩上，脚印很快被涨潮的海水抚平。

    “陛下赐婚那日，我就在殿外。” 萧玦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李修文接旨时，手都在抖。”

    沈玉微脚步微顿：“王爷说这些做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紧握玉簪的手上，“有些人的心意，藏不住。”

    营帐里，耶律洪被铁链锁在柱子上，见沈玉微进来，忽然笑道：“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求我啊。”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玉微忽略他的挑衅，开门见山。

    “自然是被萧玦间接害死的。” 耶律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当年你母亲拿着北狄与户部勾结的证据去找沈相，萧玦却拦住她说‘此事凶险，容我查清再告诉你父亲’。结果当晚，你母亲就‘病逝’了。”

    沈玉微的心猛地一沉：“证据呢？”

    “证据被萧玦拿走了。” 耶律洪笑得得意，“他对外说证据是假的，其实是怕牵连太多朝中大臣，动摇国本。你母亲到死都以为萧玦是在保护她。”

    帐帘被猛地掀开，李修文带着柳婉儿闯了进来。柳婉儿看到耶律洪，立刻躲到李修文身后：“修文哥哥，就是他欺负沈姐姐吗？”

    “这里没你的事。” 李修文皱眉，“你先出去。”

    “我不！” 柳婉儿跺脚，“我要看着你为沈姐姐做主！” 她转向耶律洪，“你这个坏人，快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沈姐姐的母亲！”

    耶律洪被她吵得头疼，不耐烦地喝道：“滚开！”

    柳婉儿吓得哭了起来：“修文哥哥，他凶我！”

    李修文无奈，只能先将柳婉儿推出帐外，转身对沈玉微道：“玉微，柳家的婚约只是长辈玩笑，我从未放在心上。陛下赐婚的旨意，我……”

    “李公子不必解释。” 沈玉微打断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母亲的死因，以及北狄与户部的勾结。”

    萧玦忽然道：“户部尚书，就是柳婉儿的父亲。”

    沈玉微心头剧震。柳尚书？那个在朝堂上总是笑眯眯的老头，竟然与北狄勾结？

    “这不可能！” 李修文也很惊讶，“柳伯父为人正直，怎么会……”

    “正直？” 萧玦冷笑，“去年漕粮失窃案，主审官就是柳尚书。案子最后不了了之，现在看来，那些漕粮都被运到了倭寇的粮仓。”

    苏慕云恰好走进来，闻言叹道：“这么说来，柳小姐跟着我们，恐怕不只是为了搅黄婚事那么简单。”

    众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更复杂。

    夜幕降临时，柳婉儿忽然不见了。亲兵在海边发现了她的披风，上面沾着血迹。李修文急得不行，带着人四处寻找。

    沈玉微站在营帐外，望着漆黑的海面，忽然觉得不对劲。“柳婉儿不会是被绑架了。” 她对萧玦道，“她是故意失踪，想引我们去找她，趁机救出耶律洪。”

    萧玦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对身后的黑衣侍卫道，“去通知李修文，别中了圈套。”

    可已经晚了。远处传来李修文的呼喊声，带着痛苦和愤怒。沈玉微与萧玦赶到时，只见李修文被绑在礁石上，柳婉儿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把匕首，对准李修文的咽喉。

    “沈玉微，把耶律洪放了，否则我就杀了他！” 柳婉儿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娇蛮，眼神凶狠。

    “婉儿，你疯了！” 李修文挣扎着，“快把刀放下！”

    “我没疯！” 柳婉儿哭着喊道，“我爹说了，只要耶律洪活着，我们柳家才有救！修文哥哥，对不起了！”

    沈玉微皱眉：“柳尚书已经被我们盯上了，你就算救了耶律洪，也救不了柳家。”

    “不！我爹说只要拿到你母亲留下的证据，就能要挟朝廷！” 柳婉儿的目光落在沈玉微腰间的玉簪上，“那支玉簪，就是证据是不是？”

    沈玉微心中一惊。母亲的玉簪里还有秘密？

    就在此时，耶律洪竟然挣脱了束缚，带着几个北狄士兵冲了过来：“婉儿，做得好！把玉簪给我！”

    原来他早就买通了看守，就等柳婉儿发难。

    沈玉微与萧玦立刻拔刀迎战。混乱中，柳婉儿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李修文趁机挣脱绳索，将柳婉儿护在身后：“婉儿，别再错下去了！”

    柳婉儿看着眼前的厮杀，又看看李修文焦急的脸，忽然哭着跪了下来：“我错了…… 我不该听爹的话……”

    耶律洪见势不妙，想跳海逃跑，却被萧玦一刀砍中腿弯，倒在地上。

    战斗结束后，柳婉儿被关押起来。李修文站在海边，望着漆黑的海面，神情落寞。

    沈玉微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手帕：“别太难过了。”

    李修文接过手帕，苦笑一声：“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柳伯父待我如亲生儿子，婉儿她……”

    “人各有命。” 沈玉微望着远处的灯塔，“有些路，是她自己选的。”

    萧玦和苏慕云也走了过来。苏慕云看着被押走的耶律洪，忽然道：“他腿上的伤，怕是好不了了。”

    萧玦面无表情：“叛徒，不配好好活着。”

    沈玉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簪，忽然发现簪头的海棠花可以转动。她轻轻一转，里面竟然藏着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户部银库，腊月初三。”

    “这是……” 沈玉微惊讶地看着纸条，“母亲留下的证据！”

    萧玦凑过来看了看：“腊月初三，就是漕粮失窃的日子。”

    李修文也来了精神：“这么说，母亲是查到了漕粮被运到户部银库，才被灭口的？”

    “很有可能。” 沈玉微将纸条收好，“我们必须尽快回京，将此事禀报陛下。”

    夜色渐深，海风依旧呼啸。沈玉微站在崖边，望着身边的三个男人，心中百感交集。李修文的温柔，萧玦的深沉，苏慕云的神秘，都让她的心境变得复杂。

    母亲的死因渐渐清晰，北狄与户部的勾结也浮出水面，可她总觉得还有什么秘密被隐藏着。苏慕云的出现太过巧合，他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却又从不点破。

    “沈姑娘，该休息了。” 苏慕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明天还要赶路。”

    沈玉微点头，转身向营帐走去。萧玦与李修文同时跟了上来，三人并肩走在沙滩上，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彼此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

    沈玉微知道，回京之路必定充满艰险。柳尚书在朝中根基深厚，想要扳倒他，绝非易事。而她与李修文的婚约，也注定会成为这场斗争中的棋子。

    但她不会退缩。为了母亲的清白，为了大靖的安宁，也为了弄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铺满了碎银。沈玉微握紧手中的玉簪，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京城，她回来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