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如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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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色像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沉压在黑风岛的滩涂上。沈玉微站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外,望着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船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平安符。
帐内传来李修文压抑的咳嗽声。军医说那支箭上淬了毒,虽已拔出箭镞,毒素却顺着血脉蔓延,至少要卧床静养半月才能下床。
“还没睡?”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沈玉微回头,见萧玦披着件玄色斗篷,手里提着盏灯笼。橘黄色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流动,竟柔和了几分往日的冷硬。
“王爷也未安歇。” 她侧身让开半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灯笼上 —— 灯罩上绣着的缠枝莲,与母亲留在妆奁里的那块丝帕一模一样。
萧玦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灯笼,忽然道:“这是二十年前,一位故人所赠。”
沈玉微的心猛地一跳:“王爷的故人,是……”
“一个很像你的女子。” 萧玦的声音低了几分,灯笼的光晕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她也总爱穿银灰色的劲装,也总爱把短刀别在腰间。”
夜风卷起沈玉微的发丝,拂过脸颊时带着微凉的痒意。她望着萧玦手中的灯笼,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在掌心的那半块玉佩 —— 与萧玦腰间的羊脂玉,分明是从一块玉料上剖下来的。
“王爷认识家母?”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萧玦沉默片刻,转身望向漆黑的海面:“当年我在长安求学,曾与你母亲有过几面之缘。”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她是个很勇敢的女子,敢独自骑着马去终南山打猎。”
沈玉微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些。母亲在她的记忆里,永远是端坐在绣架前的温婉模样,指尖拈着丝线,将缠枝莲绣得栩栩如生。
“她还会武功?”
“不仅会,还比你父亲厉害。” 萧玦的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有次你父亲被山匪围困,是她提着弓箭杀进去救了人。”
这个故事让沈玉微心头剧震。她忽然想起母亲妆奁底层那把缠着红绸的牛角弓,原来那不是摆设。
“那后来呢?”
“后来她嫁给了你父亲,我去了南疆。” 萧玦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再后来,听说她病逝了。”
沈玉微望着他紧握灯笼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忽然明白,那些帕子上的绣纹,玉佩上的刻字,都不是巧合。这个冷峻的靖安王,对母亲有着非同寻常的情谊。
“王爷腰间的玉佩……”
“是她送的。” 萧玦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说是保平安的。”
帐内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沈玉微收回目光:“夜深了,王爷早些歇息吧。”
萧玦没动,只是将灯笼塞到她手中:“拿着。夜里风大,别着凉。” 说罢转身走入夜色,玄色斗篷的下摆扫过草丛,惊起几只萤火虫。
沈玉微握着温热的灯笼,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母亲的过往,萧玦的情愫,像两张交织的网,将她困在中央。
次日清晨,哨兵来报,海面上的船队已增至三十余艘,船上插着的竟是大靖的旗帜。
“大靖船队?” 沈玉微展开哨兵带回的字条,上面用汉文写着:“奉命援剿倭寇,望速开港口接应。”
萧玦站在地图前,指尖点在泉州港的位置:“不对劲。大靖与我朝虽有通商,却从未派过援军。”
“会不会是真的?” 沈玉微想起父亲提过,大靖近年来也饱受倭寇侵扰,“或许是真心来帮忙的。”
“人心隔肚皮。” 萧玦的目光落在字条末尾的印章上,“这‘备倭都司’的印鉴,边缘有磨损,像是伪造的。”
正说着,李修文扶着帐帘走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我看看。” 他接过字条,眉头紧锁,“这字迹模仿的是大靖总兵戚继光的笔体,却在‘援’字的捺脚上露了破绽。戚将军的捺脚是回锋的,这个却是出锋。”
沈玉微又惊又喜:“你怎么知道?”
“我曾在兵部见过戚将军的手札。” 李修文笑了笑,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怕是假托大靖旗号的倭寇主力。”
萧玦颔首:“李参军说得对。传令下去,关闭港口,布下疑兵阵,就说我军已粮草耗尽,正准备撤退。”
沈玉微明白他的用意:“引他们上岸?”
“嗯。” 萧玦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弧线,“在鹰嘴崖设伏,那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窄路可以通行。”
布置妥当后,沈玉微提着药碗走进李修文的帐内。他正趴在案上绘制鹰嘴崖的地形图,肩后的伤口渗出暗红的血迹。
“怎么又起来了?” 她放下药碗,按住他的肩膀,“军医说要静养。”
“躺不住。” 李修文抬头看她,眼中带着歉疚,“本该我替你分担的,现在却……”
“我们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沈玉微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快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李修文顺从地喝下,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红痕 —— 那是昨夜握灯笼时被烫到的。他伸手想碰,却又克制地收回:“下次小心些。”
沈玉微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转过身去收拾药碗:“我去看看鹰嘴崖的布置。”
走到帐门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李修文正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温柔像春日的阳光,几乎要将她融化。沈玉微的脸颊发烫,匆匆走出了帐子。
鹰嘴崖的山道上,沈玉微正指挥士兵堆放滚石,忽然看到萧玦站在崖边,望着海面上的船队出神。
“王爷在想什么?”
“在想你母亲。” 萧玦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当年也在这里救过渔民。”
沈玉微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几只渔船正在惊涛骇浪中起伏。
“她说,这片海看着温柔,发起怒来能吞掉整个镇子。” 萧玦的指尖划过崖边的野草,“所以她总爱在海边的礁石上刻平安符。”
沈玉微心中一动:“刻在哪里?”
萧玦带着她走到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前,拨开丛生的海草,礁石上果然刻着个模糊的 “安” 字,笔画圆润,正是母亲的笔迹。
“她总说,平安二字最是难得。” 萧玦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沈玉微望着他低垂的眼眸,忽然明白,他对母亲的情谊,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故人。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愫,像崖边的藤蔓,无声无息地蔓延了二十年。
“王爷……”
“别告诉任何人。” 萧玦打断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硬,“包括你父亲。”
海面上忽然传来号角声。沈玉微抬头,见三十余艘船正缓缓向港口驶来,船头站着的 “大靖士兵”,腰间却佩着倭寇的弯刀。
“来了。” 萧玦直起身,玄色斗篷在风中展开,“按计划行事。”
沈玉微点头,转身走向埋伏点。经过礁石时,她回头望了一眼,萧玦仍站在那里,指尖停留在那个 “安” 字上,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说不出的孤寂。
当第一艘船靠岸时,埋伏在鹰嘴崖的士兵们屏住了呼吸。沈玉微握紧手中的短刀,看着那些伪装成大靖士兵的倭寇鱼贯而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场戏,该收场了。
而她与萧玦、李修文之间的纠葛,才刚刚拉开序幕。母亲的过往像根隐秘的刺,扎在三人之间,注定要在这场东南烽火中,被鲜血与泪水浸泡得愈发清晰。
崖边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将那个 “安” 字冲刷得愈发模糊。沈玉微知道,从今往后,平安二字,对他们三人而言,都将是奢侈的念想。
战斗的号角,在暮色中吹响。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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