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跑马山怨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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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攥着那枚生锈的铜铃铛站在跑马山山口时,手机信号突然变成了无服务。山风卷着湿冷的雾气扑在脸上,像是有无数只冰凉的手在抚摸我的皮肤,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身后的乡镇在暮色里缩成一团模糊的光晕,而前方的盘山公路则像一条被剥了皮的巨蟒,蜿蜒着钻进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仿佛要将人吞噬。

    铜铃铛是三天前在哥哥陈峰的出租屋里找到的。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民俗摄影师,他已经失踪了整整两个月。警方的调查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进展。出租屋里积着薄薄一层灰,只有书桌上的牛皮笔记本摊开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最后一页的素描画里,正是这座跑马山 —— 锯齿状的山脊线被月光劈开,山腰处用红墨水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村子,上面标注着 “上村” 和 “下村”。铃铛就压在笔记本的一角,铃舌上刻着个模糊的 “陈” 字,这是我们陈家祖传的标记。

    “后生仔,真要上去?” 守山口的老猎户嘬着旱烟,烟杆在布满老茧的手里转得飞快,“这跑马山上下村, decades 没人住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缭绕,“去年有帮城里来的年轻人不信邪,组队去探险,结果呢?第二天就抬下来三个,疯的疯,傻的傻,还有一个至今下落不明。”

    我摸了摸背包里的手电筒和登山绳,还有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笔记本。哥哥最后一次发朋友圈是在两个月前的午夜,只有一张照片 —— 漆黑的背景里,两点幽绿的光悬浮在半空,像某种野兽的眼睛。配文很简单:“它们在看着。”

    “我找我哥。” 我把铃铛塞进冲锋衣内袋,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像是一块烙铁。引擎发动时,老猎户的话顺着后视镜飘进来:“记住,听到铃铛响千万别回头,尤其是在上下村交界的那棵老槐树下……”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夜里格外刺耳,像是在敲打着我的神经。雾气越来越浓,远光灯只能撕开眼前十米的混沌,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片白茫茫的雾气所笼罩。手机早就彻底没了信号,车载电台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几句模糊不清的方言,像是有人在遥远的地方低语。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头突然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形的陷阱。我踩下刹车,强光扫过前方 —— 路断了。一道深约三米的塌方横亘在眼前,裸露的黄土里混着碎骨般的白色石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只能徒步了。我背起二十斤重的登山包,刚关上车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 “叮铃” 声。

    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僵硬地转过身,手电光刺破浓雾,却只照见空荡荡的车厢。那枚铜铃铛正躺在副驾驶座上,铃舌微微颤动,仿佛刚刚被人触碰过。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别自己吓自己。” 我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在空旷的山路上显得格外突兀。或许是刚才关门时的震动让它掉了下来。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塌方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

    爬过塌方区时,碎石不断滚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身后追逐。我不敢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仿佛身后有某种未知的恐怖在紧追不舍。当鞋底终于踏上平整路面的那一刻,雾气里突然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是腐烂的桃花混着铁锈的味道,令人作呕。

    笔记本上说,下村在山坳里。我拨开齐腰深的蒿草,手电光扫过一片残垣断壁。腐朽的木梁上还挂着褪色的红绸,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一条条上吊的舌头。村口的石碑歪斜着,上面 “跑马下村” 四个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轮廓,仿佛随时会彻底消失。

    “哥?” 我的喊声被浓雾吞没,只换来几声猫头鹰的怪叫,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就在这时,手电光突然照到了一抹熟悉的橙黄 —— 那是哥哥最爱的冲锋衣颜色。我心脏狂跳,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冲过去。那件衣服挂在一根断裂的房梁上,衣摆随风摆动,像是有人穿着它在跳舞。口袋里露出半截相机背带,我伸手去掏,指尖却触到了黏腻的液体。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我猛地缩回手,手电光颤抖着照亮掌心 —— 不是血,是暗红色的泥,黏糊糊的,带着刚才闻到的那种腥甜味。而衣服的内衬上,用同样的泥写着三个字:“快离开”。

    这字迹,和笔记本上哥哥的笔迹一模一样。

    我正想再仔细检查,衣摆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里面钻进了什么活物。紧接着,“叮铃 ——”

    清脆的铃声自身后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老猎户的话像警钟般在脑海里炸开。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呼吸,只能死死攥紧手电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铃声停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一步,一步,慢慢向我靠近。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光着脚,又像是穿着湿透的布鞋,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黏连感。

    冷汗顺着额角流进衣领,冰凉刺骨。我能感觉到背后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着我的后背,轻轻喘息。

    “陈默。”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用砂纸磨过的木头。

    我猛地转身,手电光直射过去 —— 空无一人。只有那件橙黄色的冲锋衣还在房梁上摆动,衣摆扫过断墙,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惊慌失措。

    刚才的声音…… 是哥哥的。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到一棵老树上。树皮粗糙的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我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这时,手电光无意间扫过地面,我愣住了。

    草地上,除了我刚才踩出的脚印,还有一串小巧的脚印,像是四五岁孩子留下的。但诡异的是,这串脚印是倒着的 —— 脚尖朝后,脚跟朝前,一路延伸向村子深处,仿佛有个孩子正背对着我,倒退着慢慢走远。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旁边,有两个深深的凹痕,像是有人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刚才才离开。

    我突然想起笔记本里的一段话:“跑马山传说,人死后魂魄会倒着走,因为它们不敢看自己的脚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住嘴,强忍着恶心,转身就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但就在这时,那串倒着的脚印突然开始移动,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留下新的痕迹,慢慢围拢过来,像是在形成一个无形的牢笼。

    “叮铃 ——”

    铃铛又响了。这次不是在身后,而是在村子深处,那棵被哥哥画了圈的老槐树方向。

    我咬了咬牙,握紧手电筒,朝着铃声的方向跑去。不管是人是鬼,我必须找到答案。哥哥一定还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我们小时候玩捉迷藏,即使隔着几堵墙,我也能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

    穿过一片倒塌的土屋,眼前出现了一片稍微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哥?”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人影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借着月光,我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枚铜铃铛。

    “哥!” 我喜出望外,快步跑过去。就在距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人影突然转过身来。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不是哥哥。

    那是个穿着破烂红袄的小女孩,梳着两条干枯的麻花辫。她的脸白得像纸,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而她手里的铜铃铛,正不停地晃动着,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响。

    “你是陈家的人?” 小女孩的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划过玻璃,让人头皮发麻。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电筒从手里滑落,光束在地上乱晃,最后定格在女孩的脚下 —— 她没有影子。

    “陈家欠我们的,该还了。” 女孩咧开嘴,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她举起铃铛,猛地朝我摇了摇。

    “叮铃铃 ——”

    刺耳的铃声仿佛直接钻进了我的脑海,眼前突然天旋地转。我看到无数影像在眼前闪过:燃烧的房屋,哭喊的村民,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举着枪,还有……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被绑在槐树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地面。

    “哥!” 我失声喊道,猛地从幻觉中惊醒。

    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老槐树下空荡荡的,只有那枚铜铃铛躺在地上,微微颤动。我冲过去捡起铃铛,发现铃舌上的 “陈” 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新鲜的刻痕,像是用血画的一个小小的 “峰” 字。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猛地转身,手电光再次亮起。

    这次,我看到了哥哥。

    他站在不远处的断墙后,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指了指我的身后,然后转身跑进了浓雾里。

    我下意识地回头 —— 什么都没有。

    等我再转回去时,哥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他常用的那款古龙水的味道,提醒着我刚才不是幻觉。

    我握紧手里的铜铃铛,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场夜探跑马山的冒险,才刚刚开始。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危险,但我别无选择。为了找到哥哥,为了揭开这个村子的秘密,我必须继续走下去。

    我打开笔记本,借着月光翻到新的一页,开始记录下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知道,这些记录可能会成为找到真相的关键,也可能…… 成为我的遗言。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哥哥,直到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扑向断墙时,指尖只抓到一把潮湿的蛛网。哥哥消失的方向腾起更浓的雾,仿佛那片白茫茫的混沌里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手电光在浓雾中徒劳地晃动,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突然凝结成细小的血珠,啪嗒啪嗒砸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哥!” 我嘶吼着追上去,脚下突然踢到个硬物。手电扫过地面,是台佳能相机 —— 哥哥的备用机。相机外壳磕出了凹痕,镜头却完好无损。我按动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照片自动弹了出来。

    照片拍摄于两个月前的午夜,取景框里是那棵老槐树。但树下并非空无一人,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背对着镜头,手里拎着个麻袋,麻袋底部渗着暗红色的液体。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男人腰间的铜铃铛,和我口袋里的这枚一模一样,只是铃舌上刻的不是 “陈”,而是个模糊的 “林” 字。

    快门声突然在身后响起,咔嚓,咔嚓,像是有人正对着我的背影拍照。

    我猛地转身,手电光刺穿浓雾,照见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手里举着台老式海鸥相机,镜头玻璃反射着幽绿的光。他的脸藏在斗笠的阴影里,只能看见嘴角挂着的诡异笑容。

    “你是谁?” 我握紧相机后退半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人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相机。我突然注意到他的衬衫袖口 —— 那里别着枚褪色的五角星徽章,和照片里军装男人的徽章一模一样。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陈家人,又来讨债了?” 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斗笠下的阴影突然晃动,“五十年了,你们还是找来了。”

    手电光突然闪烁,我趁机看清他脚下 —— 没有影子。这发现让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喉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强作镇定,慢慢后退,“我只是来找我哥。”

    “找陈峰?”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他在等你呢,在祠堂的地窖里…… 就像当年的林队长一样。”

    相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照片开始扭曲。军装男人缓缓转过身,那张脸赫然是我爷爷年轻时的模样。我吓得差点扔掉相机,脑海里突然闪过小时候在老家阁楼翻到的旧相册 —— 爷爷年轻时确实在跑马山当过联防队长。

    “叮铃 ——”

    铜铃铛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老槐树方向传来密集的铃声,像是有无数个铃铛在同时摇动。斗笠人突然抬起头,阴影里的眼睛变成两个黑洞:“它们来了。”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相机落地的脆响和一声凄厉的惨叫。浓雾中突然浮现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穿着褪色的蓝布衫,手里牵着没有脸的孩子。他们的脚不沾地,飘在半空中,朝着我这边围拢过来。

    “往祠堂跑!” 不知是谁在喊,声音像是哥哥又像是刚才的斗笠人。我来不及细想,跟着人流(如果那些能被称为人的话)的缝隙冲向村子深处。

    跑过第三座石桥时,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坠入一片冰凉的泥泞,腥臭的液体瞬间灌满了口鼻。我拼命挣扎,却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拉扯我的脚踝,把我往更深的黑暗里拖拽。

    “别挣扎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我猛地转头,手电光照见一张腐烂的脸 —— 她的眼眶里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嘴唇早已烂掉,露出森白的牙齿。

    这是我在哥哥相机里见过的另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 “跑马山神女,1949”。笔记本里说,下村以前有个祭祀山神的习俗,每年三月初三要选一位神女献祭。

    “当年是我,” 她突然笑起来,腐烂的脸颊簌簌掉渣,“现在该轮到你了,陈家的后人。”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铜铃铛突然发烫,烫得我几乎握不住。铃铛自动跳出衣袋,在空中旋转起来,发出耀眼的金光。拉扯我的手瞬间消失,泥泞也退去,露出青石板铺成的路面。

    神女的影像在金光中惨叫着消散,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铜铃铛慢慢落回掌心。铃舌上的 “陈” 字变得鲜红,像是刚滴上的血。这一幕让我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陈家的铃铛能镇邪,也能招鬼,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祠堂藏在一片竹林后面。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环上的铜狮子被抚摸得锃亮,显然最近还有人来过。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正厅的神龛上摆着三排牌位,最上面一排只有一个,写着 “跑马山山神之位”。下面两排的牌位都没有名字,只用红漆画着奇怪的符号。供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烛泪凝结成扭曲的形状,像是无数只伸出的手。

    “哥?”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惊起几只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撞在横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里屋传来轻微的响动。我握紧铜铃铛,慢慢推开门 —— 里面是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大多是关于民俗祭祀的。书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个人,背对着我,正在翻看一本泛黄的账簿。

    “哥!” 我喜出望外,冲过去想拍他的肩膀。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我的手僵在半空,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像是两潭死水。他穿着哥哥的冲锋衣,手里拿着的账簿上,每一页都用鲜血写着 “还债” 两个字。

    “你来了。” 他开口说话,声音却不是哥哥的,而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男女老少,阴阳怪气。

    “你是谁?我哥呢?” 我后退一步,铜铃铛在掌心发烫。

    “我是陈峰,也是林队长,还是所有死在跑马山的人。” 他(或者说 “他们”)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整齐的尖牙,“我们都是陈家欠的债。”

    账簿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幅祭祀图: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将一个年轻人绑在柱子上,周围的村民举着火把,老槐树下埋着七个红衣女孩。图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民国三十八年三月初三,以陈家血脉祭山神,保跑马山百年安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爷爷的脸、神女的脸、斗笠人的脸在眼前交替闪现。铜铃铛突然剧烈震动,我仿佛听到无数人的哭喊,其中最清晰的是哥哥的声音:“默子,别信他们!毁掉祠堂里的石碑!”

    “他在骗你。” 假陈峰突然扑过来,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我侧身躲过,铜铃铛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击中他的胸口。他惨叫着后退,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露出里面重叠的无数张脸。

    “快走!” 透明的身体里传出哥哥的声音,“石碑在……”

    话没说完,他就彻底消散了。书房里只剩下那本账簿,在地上慢慢燃烧,发出刺鼻的焦味。我冲出书房,在祠堂四处寻找,终于在神龛后面发现了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跑马山的地图,上下村之间用红线连接,终点是老槐树下的一个红点。最下面刻着一行字:“血债血偿,三月初三。”

    今天,正是农历三月初三。

    铜铃铛突然疯狂作响,整个祠堂开始摇晃。供桌上的牌位纷纷坠落,摔在地上碎成齑粉。我冲出祠堂,看到天空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老槐树方向传来震天的哭喊声。

    那里,才是一切的终点。

    我握紧发烫的铜铃铛,朝着老槐树跑去。雾气中,无数人影在舞动,他们的轮廓渐渐清晰 —— 都是陈家的人,从爷爷到我从未见过的祖先,每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跑马山的土地。

    哥哥的声音在风中回荡:“默子,记住,铃铛响的时候,就是债还清的时候……”

    我突然明白,爷爷当年不是在保护村民,而是在延续一场血腥的祭祀。陈家世代都是跑马山的 “祭品守护者”,而所谓的 “安宁”,不过是用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假象。

    老槐树越来越近,树下的泥土在翻动,露出七具小小的棺材,里面躺着红衣女孩的骸骨。最中间的棺材里,哥哥蜷缩在里面,双目紧闭,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匕首。

    “哥!” 我冲过去想拔掉匕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铜铃铛突然飞出去,挂在老槐树的最高处,发出响彻山谷的响声。

    所有的人影都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我。为首的是爷爷的魂魄,他穿着军装,手里牵着七个红衣女孩。

    “该结束了。” 爷爷的声音里带着解脱,“陈家欠跑马山的,今天用我最后一个后人来还。”

    七道红光从女孩们的骸骨里升起,钻进我的身体。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却异常平静。铜铃铛的响声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哥哥睁开了眼睛,冲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后来,有人在跑马山山口发现了昏迷的陈峰。他醒来后对过去两个月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记得自己在拍摄老槐树时被蛇咬伤。警方在他的相机里找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空无一人的老槐树下,挂着一枚生锈的铜铃铛,铃舌上刻着 “陈” 字。

    陈默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失足坠崖,有人说他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只有守山口的老猎户知道真相,他在某个清晨发现老槐树下的泥土被翻新过,上面放着一本烧焦的账簿和半枚铜铃铛。

    每年三月初三,跑马山都会响起奇怪的铃铛声。如果有人在那天进山,会看到一个穿冲锋衣的年轻人在上下村之间徘徊,嘴里不停地喊着:“哥,我找到你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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