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残响未绝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光门后的暖意越来越浓，南宫雪的意识却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反复拉扯。他能清晰地听到ICU病房的仪器滴答声，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女儿南宫灵落在他手背上的温度——可虚拟世界的残响，仍在神识里盘旋不散。

    掌心的白发化作的银痕还在发烫，像一道无形的线，一头连着现实，一头牵着正在崩塌的虚空。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身后的虚拟世界正在加速瓦解。太平峰的轮廓彻底消散，化作漫天光点；曾经修炼的石室、练剑的草坪、藏书的阁楼……所有熟悉的场景都在数据流中碎成齑粉，最终归于一片混沌的白光。

    只有林筱雨消散的那片虚空，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灵力波动。那波动微弱得像烛火，却异常执着，在混沌中明灭不定，仿佛在对抗着世界崩塌的力量。

    “还没走吗……”南宫雪低声呢喃，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那是什么——是林筱雨的残魂。锁魂咒断裂时，她的魂体本应随世界一同湮灭，可不知为何，竟有一缕残念被同心蛊的力量护住，留存在这片虚空中。

    这缕残魂很弱，弱到连成型都做不到，只能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混沌中漂浮。可南宫雪能感觉到，那气息里的执念依旧强烈，像一根绷紧的弦，始终朝着他的方向牵引。

    “别等了。”南宫雪对着虚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这里要彻底消失了，回去……回你该去的地方。”

    他不知道“该去的地方”是哪里，或许是系统的回收站，或许是数据的洪流，又或许……是彻底的虚无。

    可那道气息没有回应，只是固执地停留在原地，波动反而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表达某种抗议。

    就在这时，混沌的白光中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影子。

    那是林筱雨的身影，穿着玄色衣袍，手持长剑，正对着空气练剑。招式还是他教的那套基础剑法，却带着她独有的凌厉与倔强。剑光划过虚空，留下淡淡的灵力轨迹，像在书写一封无人能懂的信。

    南宫雪的呼吸一滞。

    这是……记忆投影？

    还是说，是那缕残魂在无意识地回放过去的片段？

    他看着投影中的林筱雨，看着她练到某个招式时微微皱眉，像是想起了当年被他罚站的场景，嘴角竟偷偷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干净又纯粹，没有后来的偏执，没有禁术的阴翳，只有一个少女对师尊最真挚的仰慕。

    南宫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感蔓延开来。

    原来，在她疯狂的执念背后，也曾有过这样简单的时光。

    投影很快消散，混沌中又恢复了死寂。那道气息的波动却变得更加剧烈，甚至开始主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南宫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见了，筱雨。”

    他不再回头，转身踏入了光门深处。现实世界的暖意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虚拟世界的最后一丝痕迹，终于从他意识里剥离。

    颈侧的银痕渐渐隐去，只留下一点微热的触感，像是一个无声的印记。

    而在他彻底离开后，混沌的白光中，那道气息的波动突然变得异常明亮。

    它不再执着于追逐，而是缓缓上升，停留在曾经是太平峰峰顶的位置。那里，数据流的碎片正在重新凝聚，竟诡异地形成了一块小小的、半透明的玉牌。

    玉牌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浅浅的剑痕，像是初学剑法时，不小心划下的印记。

    那道气息轻轻触碰了一下玉牌，随后便如潮水般涌入其中，彻底沉寂下来。玉牌微微闪烁了一下，便随着周围的混沌，一同沉入了虚无的深处，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若有人能穿透时空的壁垒，或许会看到——在公司核心数据库的某个角落，一个未被标记的加密文件正在悄然生成。文件很小，只有几KB，却异常稳定，任凭系统如何扫描，都无法将其识别或删除。

    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定格在南宫星意识回归现实的那一刻。

    而在现实世界的ICU病房里，南宫星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耳边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一切都陌生又熟悉，带着真实世界独有的质感。

    他转动眼球，看向床边。

    南宫灵趴在床沿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灵儿……”南宫星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却足以惊动浅眠的女儿。

    南宫灵猛地抬起头，看到他睁开的眼睛，瞬间愣住了。几秒钟后，巨大的喜悦冲破了震惊，她扑到床边，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爸爸！爸爸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你终于醒了！”

    南宫星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看着她三年来明显长开的脸庞，心脏被巨大的愧疚与爱意填满。他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嗯，爸爸回来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温暖而真实。

    虚拟世界的恩怨情仇，锁魂咒的血色锁链，林筱雨的临终遗言……都像是一场遥远的梦。

    可颈侧那若有若无的微热，却在无声地提醒他——

    有些记忆，有些承诺，即使跨越了虚实的界限，也终究无法轻易抹去。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那块沉入虚无的玉牌，正静静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天。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