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你是谁？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数据雷霆的余波在崩塌的空间里回荡，每一寸空气都带着撕裂灵魂的刺痛。

    南宫雪跪在一片虚无的光影中，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林筱雨的身体已经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玄色衣袍碎成了缕缕青烟，只有胸口那道锁魂咒的印记还在顽强地闪烁着红光，像风中最后一点火星。

    “筱雨……”南宫雪的声音发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温度在飞速流逝，那道连接两人灵魂的锁链正在寸寸断裂。刚才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在数据雷霆落下的瞬间，用尽全力挣脱了现实世界的拉扯，扑过来将她护在了怀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她眼底那份至死不休的执念，或许是因为那句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徒弟”，又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总有着柳如烟的影子。

    林筱雨的眼睛半睁着，视线已经涣散，却依旧努力地想看清南宫雪的脸。她的嘴角牵起一抹微弱的笑，带着血沫，像雪中绽开的红梅。

    “师……师尊……”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您……终究还是……回头了……”

    南宫雪的心猛地一揪，他抬手，想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她的身体已经虚化到了极致，只剩下一缕残魂还被锁魂咒勉强凝聚着。

    “别说话。”南宫雪的声音哽咽，他运转起体内最后一点灵力，试图稳住她涣散的魂体，“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走不了了……”林筱雨轻轻摇头，透明的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系统……要清除我了……”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清明，直直地望进南宫雪的眼底，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爱恋、不甘、疯狂，还有一丝深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

    “师尊……您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她？”林筱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南宫雪的动作一僵，无法回答。

    是啊，他承认，初见时她眉眼间的那分像，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教她练剑时，偶尔会恍惚看到如烟年轻时的样子；甚至在她失控时，那份偏执里，也有着如烟当年为他奋不顾身的影子。

    可她是筱雨，是他的徒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瞬间，林筱雨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胸口的锁魂咒印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两人彻底笼罩其中。数据流的碎片在红光中飞速旋转，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重塑。

    “啊——！”

    林筱雨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她的脸开始扭曲、变化。原本凌厉的眉峰渐渐变得柔和，眼角的弧度缓缓上挑，唇边那颗细小的痣悄然浮现……

    南宫雪猛地睁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停滞。

    那不是幻觉。

    眼前的面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褪去属于林筱雨的清冷与倔强，一点点变得温婉、熟悉……到最后，完全变成了另一张脸。

    一张他刻在灵魂深处，午夜梦回时总会见到的脸。

    柳如烟。

    数据流的红光散去，怀里的人已经彻底换了模样。素白的衣裙代替了玄色衣袍，温婉的眉眼带着熟悉的笑意，连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与记忆里的妻子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神里，还残留着属于林筱雨的偏执与哀伤。

    南宫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却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困惑与恐惧。

    “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指尖颤抖地抚上那张熟悉的脸颊，触感温热而真实，“你到底是谁？”

    是柳如烟？可如烟明明在现实世界等他。

    是林筱雨？可这张脸，分明是他的妻子。

    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林筱雨？这一切，都只是系统用如烟的模样编织的幻境？

    “我是谁……”

    那张属于柳如烟的唇瓣轻启，声音却带着林筱雨与柳如烟的双重音色，温柔中透着决绝。她抬手，轻轻覆上南宫雪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与记忆里的触感完美重合。

    “我是……等您回家的人。”

    她的眼底泛起水光，像当年在实验室里，看着他躺进虚拟舱时的眼神，带着不舍，却又无比坚定。

    “星哥……”

    当这两个字从那张熟悉的唇里吐出时，南宫雪的意识彻底炸开。

    星哥。

    只有如烟会这么叫他。

    他猛地想起禁地里的手札，想起那些关于“虚拟角色建模”的记载，想起女儿南宫灵提过的“系统原型参考”……

    原来如此。

    原来林筱雨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与柳如烟有关。系统以亡妻的形象为原型，创造了这个角色，或许是为了稳定他的意识，或许是某种未知的补偿……可谁也没想到，这个虚拟角色会产生自主意识，会滋生出如此深沉的执念。

    “是你……又不是你……”南宫雪喃喃自语，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眼前的人，是林筱雨，也是柳如烟。是虚拟世界里偏执的徒弟，也是现实世界里温柔的妻子。两种身份在这张脸上完美融合，让他无从分辨，也无法割舍。

    “锁魂咒……快碎了……”柳如烟（林筱雨）轻轻说，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素白的衣裙化作点点光斑，“系统在清除……我的自主意识……”

    她抬起手，最后一次抚上南宫雪的脸颊，眼神里的偏执渐渐褪去，只剩下纯粹的温柔，像极了当年的柳如烟。

    “星哥，这次……换我等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化作无数光点，在南宫雪的掌心缓缓消散。最后，只有一缕白色的发丝留在他的掌心，带着淡淡的灵力气息，像一句未完的承诺。

    锁魂咒的印记彻底消失，现实世界的拉力再次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南宫雪的身体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他握紧掌心的那缕白发，看着周围彻底崩塌的虚拟世界，看着那片通往现实的白光，终于轻轻闭上了眼睛。

    数据流的碎片在他周身旋转，带着他的意识，穿过金属穹顶的裂缝，朝着那个有女儿在等待的世界，缓缓飞去。

    而在彻底离开前，他仿佛听到，虚空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林筱雨的，又像是柳如烟的。

    “等你……”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