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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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入夜以后,暗中留意国子监的人前来回话。
谢君乘听完,胸腔一阵沉闷。
情况在预料之中,却没想到如此举步维艰。内阁忙于各项革新方案中,各位上了年纪的大学士连日来均是眼下乌黑,都察院连笔杆子都蔫了,消停不少。
国子监的恃强凌弱就趁此空隙,将韩砚和裴嘉多番刁难,还借两人凭空上任的身份挑拨离间,进一步为难寒门学生。
呦,有内阁指过来的大官?往日的孝敬可不敢要了。
孝敬不收,那原先安生日子自然过不上了啊。想好好念书将来出人头地也成,自己想法子让人敢收你们的好处。
一来二去,风气更加诡异,韩砚和裴嘉逐渐落入草木皆兵的处境。
谢君乘光是想想那场景就心浮气躁。论手段,裴嘉和韩砚怎么搅得动这些含着金钥匙的浑水?
翌日,有人在泰华阁当众告发励安侯深夜大闹康王府,疑似为了一个女子。
经过几句看似含糊又特征明显的陈述以后,那女子是谁,所有人心照不宣,又不敢挑明。
更有甚者开始煽风点火,“殿下与王妃感情甚笃,这是满朝皆知的美谈。殿下又素与小侯爷情同手足,若真为了一个女子和侯爷起了争执,应是事出有因,未必全因美色二字。皇上,此事想来是个误会。”
赵庆瑨眉心一跳。
原来这桩告发不全是冲谢君乘而去。江澜归根到底是荣和帝亲口留下的锦衣卫的人,跟着不学无术的励安侯还好说,可赵庆瑨是位高权重的皇子,若真的对江澜打起主意,不论是贪图美色还是另有所图,叫荣和帝怎么想?
不消多想,赵庆瑨向赵庆瑜瞪一眼过去,果真看到那副掺杂得洋洋得意的无辜脸色。
荣和帝率先看向闹事的谢君乘:“怎么回事?”
谢君乘在满座惊疑中交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抄书。
荣和帝没什么耐心,只随便翻了几页,怒道:“放肆!这是什么意思?”
一沓鬼画符似的东西扬开,众人即使隔着些距离也瞥见谢君乘的大作,满座噤若寒蝉。
自从励安侯来了泰华阁,当真没几日安静,回回都得闹一通鸡飞狗跳。
谢君乘撩袍跪下,撇着嘴委屈道:“皇上,此事全是臣一人的过错。那日臣被人参了,二殿下为臣求情,说臣还年轻气盛些,需要好好教导。若不是殿下这么一说,臣也不会好端端出门吃个饭就罚抄书。臣越想越气,心生怨怼,所以……”
他挑衅似的往赵庆瑨瞟了一眼,“想去和殿下好好说说,别老揪着我这些事情不放。盯着我也就算了,还把人也请去,何必操心这么多?”
荣和帝狐疑地看向赵庆瑨:“那人到底怎么回事?”
赵庆瑨再笨口拙舌也知道该怎么说了,起身道:“回父皇,此事……确实是儿臣思虑过多的错,才造成误会。子虞向来受父皇看重,儿臣以为好儿郎应当胸怀壮志,报效朝廷,所以将人请回去说了几句,没想到闹了笑话,让父皇担忧。儿臣罪该万死。”
“你看,又来了……”谢君乘不耐烦地小声揶揄,这一句话倒是掺了真情实感进去。
沉重持重、兄友弟恭的兄长角色,赵庆瑨向来当得自在。
而今日却有几人趁势而上,声讨谢君乘的种种言行,如今还胆敢夜闯亲王府邸,这换了谁都是杀头的罪过。
荣和帝沉思片刻,将谢君乘厉声指责一通,忽地朝满脸疲态周辉宜看过去:“阁老,说起来,子虞从前也是你的学生,那时候还这么乖的一个孩子,如今这模样,你也要难免伤神吧?”
周辉宜说:“皇上,臣以前能教与侯爷的不过皮毛。此事往大了说是侯爷年轻气盛,臣自当为皇上分忧。但往小了说是皇上的家事,既然是家事,臣一个外人岂敢挂心?”
满座沉寂须臾之后,才有人敢附和首辅,将这一件荒唐之事一笑置之。
荣和帝这才舒展眉头点了点头,又冷着脸将谢君乘训了几句,还不忘训诫道:“给朕重新抄一遍,再敢让人代劳,朕就命你进宫来写,让惠妃盯着你。”
话到此处,小惩大诫地放过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既然是父兄之间爱重过深的家事,外臣又不能再揪着皇帝的家事去僭越,只能作罢。
赵庆瑜不死心还想添几句,旁边的梁愈青在底下用力一拉,硬生生将人扯了回去。
众人都退去泰华阁以后,荣和帝鲜少地留在御座上,看向殿门外许久。
细雪横斜,天色凄清,被嵌进朱漆门框中的红墙屋檐都变得白茫茫。莫说宫门外的景致,就连近在眼前明明分外熟悉的宫城,他也看不清。
刘昆奉上一杯温热的参茶,俯首道:“皇上忧心国事,也得当心身子。”
李魏荣叛逃带来的一场大病像疾风骤雨,病愈以后自会有别的东西在雨中悄悄扎根,让人惦记。
热茶入喉,赵启觉得暖了些,将茶盏递过去:“励安侯夜闯王府,可不是小事,怎地迟迟没有一丝风声?”
刘昆顿了须臾,选定一个最折中的说法:“也许小侯爷和殿下都意识到过错,有伤兄弟情分,所以大事化小,不想皇上忧心。”
“你的人……不曾收到任何消息吗?”
一阵寒风突然缠绕过来,偏偏方才赵启一直看着门外,所以泰华阁的内侍无人敢去关门。刘昆指尖冰凉,将头埋得更低,说:“皇上……奴才……奴才一心伺候皇上,怎敢分心去留意别的?更何况,皇上向来看重康王和小侯爷。”
刘昆点到即止,荣和帝便没有再问下去。
的确,难道要在一个奴才面前说自己这个做爹的其实也想盯着两个儿子吗?父子相疑是多么可笑的事情。赵启想,或许这也算不得疑心,只是谨慎些而已,哪有做父亲的不对儿子寄予厚望?
再思索片刻,赵启觉得这些事确实怪不得刘昆没有替他留心。司礼监不过是依附他才得以在朝中有脸面,只管忠心耿耿即可,哪里敢自作主张伸手出去?
为何如今尤其强烈地感觉到,高居深宫皇位之上,竟有一叶障目这般不踏实的感觉?
荣和帝在肆虐的凄寒里不禁裹紧了大氅,刘昆立即遣人将门关上。
泰华阁很快暖和下来,赵启在门窗封闭的安静中终于想起,从前都是李魏荣这个狗东西在留意各处异动。
刘昆退出去以后,直至回到自己的地方才敢摊开手,将手心的冷汗对着炭盆。
刘毅递来一方帕子给他擦手,跪在旁边捶腿,忧心地抬眼看过去。
浑身的冰凉逐渐化开,刘昆才长长松一口气,沉声说:“果然……杀人不沾血的锋刃用惯了,哪里能割舍掉?”
刘毅道:“干爹,是皇上想起什么了吗?”
“想起疯狗的好处了。”刘昆自袖中抽出一封密信。
司礼监到了荣和帝手上,诸多事情都不能将手伸向宫外,尤其是李魏荣信手拈来而他刘昆却绝不能碰的窃听监视。李魏荣够疯,本就是靠帝王疑心而滋长的怪物。满朝文武不能明着和皇帝叫嚣,忍了这么多年才等到机会栽倒李魏荣。
但荣和帝不会把由疑心而生的默许权力给到刘昆。
刘昆打开来自西北监军太监的密信,片刻之后,神色阴沉地将信件扔进暖炉中,让刘毅靠近一些:“找几个伶俐的多盯着宁王和万寿台,咱们要寻机会准备商量的筹码。”
刘毅瞥一眼火星四溅的炉子,将成灰烬的东西跟催命符似的。他稍作思考,问:“皇上待西北那位的确有所缓和,但干爹不还在观察两位殿下么?是西北那头出了什么变数?”
“赵庆琅命硬,接连大捷。”刘昆缓缓将手伸向暖炉,“此番回京怕是真能让他捞到好处,咱们得未雨绸缪,快些做出决定。”
刘毅低声应是。
他们依附皇权,但不能甘心于在皇权更替的时候坐以待。刘昆感觉到赵启对赵庆琅的心思有所动摇之时,不得不为必会到来的更替做好筹谋。
“你也觉得宁王能行?”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问,刘毅苦笑直言道:“儿子哪有干爹的好眼光,在儿子看来,两位殿下其实半斤八两。”
说白了,这两兄弟不管好坏,总有些方面和赵启相似。
刘昆又问:“那你怎不让我考虑二殿下?”
他心里自有答案,只是从刘毅的“半斤八两”中起了一丝好奇,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长日待在多疑的皇帝身边,难免耳濡目染,也会有思虑不及之处。
不如听听儿子的,兴许比他看得更清更远些。
谁知刘毅只是怔愣一下,那点讨巧又讨喜的神色恰到好处,说:“在儿子看来,是干爹选了谁,谁就能行。”
刘昆咧嘴一笑,这才一扫眼底的阴霾,拍了拍刘毅的头,说:“长本事了,不枉干爹这么疼你。”
也对,他见证赵启从以前那个怯懦胆小、在谢霆山面前自愧不如的太子,变成如今心思莫测的皇帝。他设计引黎宣逼宫、撺掇帝王逼死托孤大臣。他还能适时添上张馗这样压死李魏荣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赵启身边的心腹只剩下司礼监……
刘毅说得对,他选谁都错不了。
京城飞雪漫天,庭院里风声凄凄。江澜站在雪檐下,看着几株红梅在白雪中被一点点簇拥起来。
手指大小的纸条在寂静中被碾成一团,随后投进炭盆中。
杜英终于有信传来,可也只有“安好”两个字。
江澜目不转睛地看着纸条被火光吞噬,已经成了潜意识的警惕使她反复斟酌这个时机。
怎会刚好在她接上消息渠道的第二日,杜英的报信就来了?
侯府的护卫看得严,似乎不只是防外敌这么简单。所以,白日借送食材进来而传递消息那人出手大胆,险些没瞒过护卫。
可这种巧合又冒险的疯狂劲,有点像李魏荣,也像杜英。
江澜决定趁夜出去一趟,见一见负责递消息的小二,兴许能试探出什么。
她换上一身夜行衣翻了出去,摸黑来到酒肆的后巷时,发现这里停着好几辆挂了牌子的华贵马车,一群车夫正围在一块吃酒取暖,出手也阔绰。
江澜稍一思索,就从后巷翻了进去,已经听见里边传出的阵阵嬉笑娇嗔。今夜来往穿梭的人也多,一身黑衣实在不便于前行找人。江澜敲晕一个来到后门躲懒的侍女,换上了衣裳才潜进楼里。
她紧随送酒布菜的队伍埋头穿梭其间,时常有异样的目光打量过来。再耗下去,说不定她还未找到小二说话,自己就先被识破了身份。
江澜在紧迫和些许心虚中好不容易看到人。
那小二眼尖,匆匆扫一眼过来就发现那一群侍女中混进一个这么扎眼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往这边挤过来,把江澜拎了出去。
“你来做什么?”小二把江澜拉到一处楼梯角落。
江澜看他异常慌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要问什么派个人过来……”小二才想起她可能无人可用,又东张西望一圈,“你就这么大摇大摆混进来,再出了事我帮不上忙。”
“不会麻烦你,”江澜冷冷道:“他当真没有透漏行踪?”
小二一时摸不着头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日派人过去传信,说:“不知道。你们不都是神出鬼没的?”
江澜凝神盯了须臾,确定这人没有撒谎。对面厢房的门恰好从里边打开,两个衣着妖娆的侍女满含笑意地走出来之后,一张熟悉且显眼的面孔径直撞进眸中。
谢君乘正和席上的一众公子哥放声谈笑。他身旁坐着一个娇俏女子,借斟酒的时机向他怀里挨近,谢君乘顺势把手抬高好让人贴过来。
“我已经让人留意着,看看里头都在讲什么。”小二悄悄抬眼打量江澜的神情,说:“谁知你直接来了。”
“你这儿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些买卖了?”江澜微挑眉。
这家酒肆向来是一个正经吃酒的地方,不是花街柳巷的做派。可江澜今夜突然来一趟才发现并非如此。
小二为难地解释:“巡防营什么做派你应该知道的。不做点别的路子,正经挣来的那点银子还不够他们过来收一回孝敬。不过你放心,这儿不做人肉买卖,她们就是陪着吃酒助兴而已。”
再者,安排陪酒也不敢日日如此明目张胆。今夜过来的这群贵公子就是冲着地方够“正经”才来的,至少从外边看起来够干净,即使万一被盯上也不会出事。
江澜已经无暇细听下去,方才调动起来的蛊毒还在思绪中游走。她只匆匆几眼就看明白几个同座的纨绔居心不良,心里还不知道对谢君乘打什么主意。
那锐利又压迫的目光转向小二。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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