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药炉初试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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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地窖的黑暗如同厚重的茧,将沈清辞包裹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肋下的剧痛在草药的效力与顽强的自愈力下,终于从撕裂般的锐痛转为绵长深沉的钝痛。每一次呼吸虽然依旧带着牵扯感,但已不再让她眼前发黑。她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进行更大幅度的活动,拉伸着因长期蜷缩而僵硬酸痛的四肢,感受着力量在虚弱的身体里一丝丝缓慢回流。
头顶铁匠铺的叮当声,成了她计算时间的唯一参照。老张头依旧冷漠,每日投下的食物依旧粗粝寡淡,堪堪维持生命。但沈清辞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变化——投下的食物里,偶尔会多出几味新鲜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草药,正是针对她骨伤后期化瘀生肌的良品。这绝非老张头这个糙汉会主动为之,更像是……某种刻意的安排。
她沉默地接受,咀嚼着苦涩的草根,如同咀嚼着命运施舍的微末生机。她在黑暗中反复演练着简单的格挡和闪避动作,动作幅度不敢太大,以免牵动伤处,但每一次挥臂、每一次拧腰,都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力量!她需要力量!哪怕只是能多跑几步,多挨一刀的力量!
“摇光”这个名字,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自尊,也点燃了她的斗志。七星之末?牺牲的火种?不!她要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长久,活得足以看到顾鸿煊的覆灭,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要让这微末的“摇光”,成为刺破黑暗最锐利的光芒!
这一日,头顶的铁锤声异常急促地响了一阵,骤然停歇。紧接着,破帘子被猛地掀开,昏黄的光线夹杂着铁锈与煤炭的气息涌入。老张头佝偂的身影出现在洞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上来!”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清辞心中一动,没有多问,忍着肋下残留的闷痛,扶着冰冷的土壁,一步步攀上那狭窄湿滑的土阶。重新站在铁匠铺昏暗的光线下,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炉火依旧熊熊,映照着老张头那张沟壑纵横、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脸。他的独眼锐利如鹰隼,上下打量着沈清辞,目光在她挺直的脊背和不再过分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微微点了点头,又似乎只是错觉。
“伤,好利索了?”他冷冷问。
“死不了。”沈清辞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淡漠。她不能示弱。
“哼!”老张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嘲讽。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到炉火旁,拿起一块烧红的铁胚,狠狠砸了几下,火星四溅。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扔过来一个小布包,落在沈清辞脚边。
布包不大,沉甸甸的。沈清辞弯腰捡起,入手冰凉。里面是几块散碎银子,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粗糙的草纸。
“换上这个。”老张头指了指角落一个破木箱,“里面有衣服。收拾干净点,像个村妇,别给我惹眼。”他又指了指那张草纸,“按上面的地址,去趟城里。西市‘济世堂’药铺,找刘掌柜。把这布包里的东西交给他,然后……把他给你的东西,原样带回来。”
任务!
七星组织的第一次任务,终于降临了!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展开那张草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个极其简陋的地图,标注着西市的大致方位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旁边写着“济世堂刘掌柜”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任务的风险提示,只有冰冷的指令。
去京城!那个此刻对她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遍布通缉令和顾鸿煊爪牙的绝地!去一个陌生的药铺,进行一场不知内容的交接!
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试探!是七星组织对她这个“摇光”的第一次考验!考验她的胆量,她的机变,她的忠诚,或者说……她的利用价值!
“就这些?”沈清辞抬起眼,看向老张头那在炉火映照下明暗不定的背影。
“就这些。”老张头的声音毫无波澜,“东西送到,拿回东西,活着回来。办砸了,或者……”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血腥的寒意,“被顾老狗的狗腿子逮住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别连累黑石峪,别连累‘七星’!”
赤裸裸的警告!一旦失手,要么自行了断,要么……被组织清理门户!
沈清辞攥紧了手中的布包和草纸,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她没有选择。留在这里是等死,出去执行任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还能接触到七星组织更核心的信息!
“知道了。”她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丝毫惧意。她走到破木箱前,打开。里面是一套半旧的靛蓝色粗布衣裙,洗得发白,带着皂角和阳光的味道,还有一块同样半旧的靛蓝布巾。她默默换上,将头发用布巾包好,遮住了大半张脸。镜水般的眼眸在布巾的阴影下,沉静得如同深潭。
老张头转过身,浑浊的独眼再次审视着她。此刻的沈清辞,身形依旧单薄,脸色带着伤后的苍白,但那挺直的脊梁和沉静的眼神,却透着一股与这身粗布衣裳格格不入的韧劲。
“从后山走。”老张头丢给她一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峪口有顾家的眼线。日落前必须回来。过时不候。”他不再看她,重新抡起铁锤,砸向铁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在为她敲响命运的警钟。
沈清辞将杂粮饼揣入怀中,紧了紧腰间的布包,最后看了一眼那在炉火前如同磐石般的身影,转身推开铁匠铺的后门,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外面初冬凛冽的寒风之中。
后山小路崎岖陡峭,遍布碎石荆棘。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沈清辞忍着肋下的不适,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穿行。她不敢走大路,只能凭借草图上模糊的指引和方向感,在荒僻的山林中跋涉。
两个时辰后,当沈清辞混在进城卖柴的农妇队伍中,低着头通过城门守卫敷衍的盘查时,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城门旁张贴的通缉令上,那个戴着斗笠的模糊侧影,如同索命的符咒,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死死攥着衣角,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最不起眼的影子。
京城西市,喧嚣嘈杂,人流如织。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牲口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香料、牲畜粪便和劣质脂粉的混合气味。沈清辞如同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挎着刀,在街面上来回巡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她按照草图的指引,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岔道。这里的店铺明显破旧许多,行人稀少。“济世堂”的招牌就挂在一间门脸狭小、光线昏暗的药铺门口。药铺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一个穿着半旧长衫、戴着老花镜、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干瘦老者,正伏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
药铺里没有其他客人。刘掌柜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皮,透过老花镜瞥了沈清辞一眼。那眼神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看一个寻常的乡下妇人。
“掌柜的,”沈清辞走到柜台前,声音放得低而平稳,带着一点刻意的乡音,“家里老人腿脚寒痛,托我来买点‘七里香’和‘透骨草’。”
刘掌柜拨弄算盘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头,扶了扶老花镜,目光落在沈清辞被布巾包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似乎带着某种审视的穿透力。
“‘七里香’和‘透骨草’?”他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同样平淡,“小娘子要多少?”
“各二两。”沈清辞答道,同时将手中那个沉甸甸的小布包,轻轻放在柜台上,推向刘掌柜。“这是药钱。”
刘掌柜没有立刻去接布包。他浑浊的眼睛盯着沈清辞,药铺内陷入短暂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浓郁的药香无声流淌。沈清辞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迎上对方的目光,眼神不躲不闪。
几息之后,刘掌柜才缓缓伸出手,拿起那个布包。他掂量了一下,并未打开查看,而是随手放进了柜台下的抽屉里。然后,他转身走向身后的药柜,动作熟练地拉开几个抽屉,抓出几味药材,用黄纸包好。
他将两个药包推到沈清辞面前,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七里香’二两,‘透骨草’二两。另外,看你家老人寒痛入骨,送一包‘温经散’外敷,不收钱。”
“多谢掌柜。”沈清辞接过药包,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显然不只是药材那么简单。她不动声色地将药包揣入怀中。
“小娘子慢走。”刘掌柜低下头,重新拨弄起算盘,仿佛刚才的交易再寻常不过。
沈清辞转身,快步走出济世堂。直到重新汇入西市喧嚣的人流中,被嘈杂的声浪包围,她才感觉后背的冷汗被风吹得一片冰凉。刚才那短暂的寂静和无声的审视,远比外面的刀光剑影更令人心悸。这个刘掌柜,绝非普通药铺掌柜!他必然是七星组织在京城的重要耳目!那沉甸甸的药包里,藏着什么?
她不敢停留,更不敢打开查看。她牢记着老张头的警告——日落前必须回到黑石峪!她低着头,凭借着进城的记忆和对危险的直觉,在复杂如迷宫般的街巷中快速穿行,避开巡逻的兵丁,朝着城门方向迂回而去。
就在她即将拐出西市,踏上相对宽阔的主街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角一处茶摊旁,坐着两个穿着普通布衣、眼神却异常锐利精悍的汉子。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过往行人,但当沈清辞的身影掠过时,其中一人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沈清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强压住加快脚步的冲动,保持着原有的步速,甚至故意在一个卖针线的小摊前停顿了一下,拿起一个顶针看了看,才继续前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如同芒刺,并未立刻移开!
被盯上了?!
是顾家的暗探?还是……七星组织内部的监视?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她不敢回头,只能凭借感觉,在下一个岔路口猛地拐入一条更加狭窄拥挤、堆满杂物的小巷!她几乎是跑了起来,肋下的钝痛被瞬间爆发的求生欲压了下去!她必须甩掉尾巴!必须在日落前赶回去!
她在迷宫般的小巷中左冲右突,利用堆积的杂物和晾晒的衣物作为掩护。身后的脚步声似乎并未跟来,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直到七拐八绕,确认彻底摆脱了可能的追踪,她才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条死胡同冰冷的墙壁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沈清辞不敢再耽搁,咬着牙,朝着城门的方向,发足狂奔!
当最后一缕天光即将被暮色吞噬时,沈清辞如同脱力的野兔,踉跄着冲回了黑石峪口那间破败的铁匠铺。炉火的光芒透过门缝,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也格外……危险。
她推开虚掩的木门。老张头依旧佝偂着背,守在炉火旁,手中的铁锤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铁砧,发出沉闷的声响。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独眼在跳动的火光下,如同两点幽冷的鬼火,直直射向浑身被汗水湿透、狼狈不堪的沈清辞。
“东西呢?”他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沈清辞喘息着,从怀中掏出那三个沉甸甸的药包,放在炉火旁冰冷的铁砧上。
老张头没有立刻去拿,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沈清辞苍白的脸上、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以及那难掩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背上反复扫视。
“尾巴?”他冷冷地问。
“甩掉了。”沈清辞声音带着奔跑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老张头盯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带着审视、评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残酷的满意。他这才伸出那只布满厚茧和烫疤的大手,拿起其中一个药包,三两下拆开。里面除了几味寻常的药材,赫然躺着一卷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细小的竹筒!
他没有拆开竹筒,只是掂量了一下,随手丢进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铁皮盒子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然后,他拿起另外两个药包,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炉火之中!
“嗤啦——!”
火焰瞬间吞噬了黄纸和药材,腾起一股刺鼻的青烟,迅速化为灰烬。
“做得不错,摇光。”老张头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些许之前的漠然,多了几分……认可?“去后面待着吧。”
沈清辞没有动。她看着那在炉火中迅速化为乌有的药包,心中疑窦丛生。那里面是什么?为何要烧掉?那竹筒里又是什么?七星组织在京城传递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信息?
“怎么?还有事?”老张头抬起眼皮,独眼中寒光一闪。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问。她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她需要的是蛰伏,是力量,是获取信任的机会。
“没有。”她垂下眼睫,声音恢复了平静,“只是……有些累了。”
她转身,默默走向那通往地窖的破帘子。身后,炉火熊熊,映照着老张头佝偂的身影,也映照着铁砧上那枚小小的、被蜡封住的竹筒。
药炉初试,虚实难辨。她完成了任务,获得了初步的认可,却也更深地陷入了这名为“七星”的迷局之中。那卷竹筒,如同潘多拉的魔盒,里面封存的,是通往真相的钥匙,还是……更深的毁灭?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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