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潜龙在渊待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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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废炭窑内,潮湿阴冷,只有篝火余烬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沈清辞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碎裂般的剧痛。老人(她暂且称他为“老炭头”)粗糙却带着奇效的草药糊在伤处,带来阵阵清凉,却也让她昏昏沉沉。追兵的脚步声虽已远去,但那粗暴的拍门声和恶犬的低吠,如同烙印,深深印在脑海,时刻提醒着她处境的凶险。

    老炭头的话,在她心中反复回响。

    “忘掉兵部,忘掉甲字库……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

    “昨夜那场大火……多少条人命填进去了?”

    “那位……是死是活,都是泼天的大事!沾上一点边,就是灭顶之灾!”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针,扎在她心上。隐姓埋名?谈何容易!顾鸿煊的网早已张开,兵部爆炸惊天动地,她沈清辞这个名字,恐怕已上了通缉的榜首!更何况……萧珩!那个在烈焰与崩塌中消失的身影,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刀的男人!她怎能就此离去?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否则,那深入骨髓的愧疚与那莫名翻涌的、连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会将她彻底吞噬。

    “老丈……”几日后,当肋下的剧痛稍缓,勉强能支撑着坐起时,沈清辞看向正在用破瓦罐熬煮野菜汤的老炭头,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丝决绝,“您……可知道京城里,昨夜之后……怎么样了?”

    老炭头搅动汤勺的手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带着复杂的意味。他沉默了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天,变了。”

    他放下勺子,佝偂着背走到窝棚门口,望着外面依旧阴沉的天空和连绵的雨幕,仿佛在回忆,又像是在组织语言。

    “昨儿后半夜,城里就乱了套了。先是皇城方向火光冲天,地动山摇,全城都惊醒了!后来才知道,是兵部衙门里头……好像是甲字库重地,遭了雷火还是怎么的,炸了个底朝天!”老炭头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源于对那种毁灭力量的恐惧,“死了很多人……听说塌下去好大一片,救都没法救!兵部衙门门口,全是披麻戴孝哭嚎的……惨呐!”

    沈清辞的心猛地揪紧!烈焰、崩塌、那瞬间吞噬一切的毁灭景象再次浮现!萧珩……他当时就在那爆炸的中心!

    “那……那位……”她几乎不敢问下去。

    “那位?”老炭头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天没亮,摄政王府就被重兵团团围住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宫里的御医进去了一拨又一拨,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传出来。有人说……人当场就没了,尸骨无存。也有人说……重伤昏迷,吊着一口气,就在王府里躺着,生死难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上头下了严旨,封锁消息,妄议者……杀无赦!”

    封锁消息!生死难料!

    沈清辞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腥甜的铁锈味。巨大的恐惧和一丝渺茫的希望在她心中疯狂撕扯。尸骨无存?不!她不信!那个如同山岳般强大的男人,绝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兵部呢?还有……那些闯入的黑衣人?”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问出关键。

    “兵部?”老炭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冷笑,“炸成那样,还能怎么样?承恩公顾鸿煊,天一亮就亲自坐镇兵部了!说是奉旨查办此案,安抚人心。嘿,安抚人心?我看是忙着擦屁股、灭口、安插自己人吧!兵部几个要紧的位置,一夜之间全换了!那些炸死的、失踪的……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是碍了他事的?”

    果然!顾鸿煊!他反应如此之快!不仅迅速掌控了局面,更是借着这场“天灾人祸”的由头,大肆清洗兵部,铲除异己!那些黑衣杀手,必然是他的人!他不仅要杀她沈清辞灭口,更是要彻底抹去甲字库深处可能存在的、对他不利的证据!

    “至于那些黑衣人……”老炭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爆炸那么厉害,全炸成灰了也说不定!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早被顾家的人处理干净了。现在兵部上下,口径一致,就是天降雷火,引发库房积存的硝石火药爆炸!是意外!是天灾!”他重重地“呸”了一口,“糊弄鬼呢!”

    意外?天灾?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沈清辞心中一片冰冷。顾鸿煊只手遮天,竟能将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与灭迹,粉饰成一场意外!萧珩生死不明,兵部被其掌控,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制衡这位权倾朝野的承恩公?

    “那……王府呢?除了那位,其他人……”沈清辞想起那些拼死护卫萧珩的玄甲卫士。

    “王府?”老炭头叹了口气,“王府现在是龙潭虎穴!顾家的人,宫里的人,还有各方势力,眼睛都盯着呢!那位生死未卜,王府里也是人心惶惶。听说……嘉仪郡主哭晕过去好几回,承恩公更是以‘探望外甥女’为由,频频出入王府……”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辞一眼,“丫头,你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沾上谁倒霉!王府?你想都别想!”

    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王府被围成铁桶,萧珩情况不明,顾鸿煊更是虎视眈眈,直接断绝了她靠近的可能。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零在这风雨飘摇的荒野。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如同蛰伏的伤兽,在破败的废炭窑里默默舔舐伤口。肋骨的剧痛在草药和顽强的意志下缓慢愈合,每一次咳嗽都撕心裂肺。她强迫自己进食老炭头找来的、粗糙难咽的野果和糊糊,积蓄着每一分力量。

    她不再多问,只是沉默地观察着老炭头。这个看似山野村夫的老者,言语间对朝堂局势、对兵部内幕的了解,绝非一个普通老炭工所能及。他采来的草药,配伍精准,对骨伤颇有奇效。他看似浑浊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锐利光芒,都让沈清辞确信,他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他救她,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他与那个神秘的、刻着剑柄符号的联络人,是否有关?

    老炭头似乎也察觉到了沈清辞的观察。他依旧沉默寡言,每日除了照顾沈清辞的伤,便是佝偂着背进山采药,或是去附近村落用采来的草药换些微薄的盐巴和粗粮。他从不提过去,也绝口不再劝沈清辞离开,只是眼神中那份沉重的忧虑,一日深过一日。

    这一日,老炭头换粮回来,脸色比往日更加阴沉。他将一小袋粗得硌牙的杂粮面放在角落,沉默地坐在篝火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窝棚里。

    “城里……风声更紧了。”半晌,他才哑声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更加苍老,“顾国公上奏,说兵部爆炸,疑有北疆奸细潜入作乱,意图动摇国本!陛下震怒,已下旨严查京畿所有流民、北地口音者……还有……”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看向沈清辞,“所有与兵部甲字库有过接触的……可疑人员。画影图形,怕是……快出来了。”

    北疆奸细?!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沉!好毒的计!顾鸿煊不仅将爆炸定性为“意外”撇清自己,更是将脏水泼向了北疆!泼向了……她这个出身北疆奴营的“罪奴”!一旦画影图形通缉令下发,她这张脸,将成为催命符!老炭头这废窑,也绝非久留之地!

    “还有,”老炭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被雨水泡得发软的、粗劣的黄麻纸,上面用木炭潦草地画着一个模糊的、戴着斗笠的女子侧影,虽不十分像,但那身形轮廓……“这是我从村口告示栏偷偷撕下来的……悬赏……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买她沈清辞一条命!

    顾鸿煊这是要赶尽杀绝!

    巨大的危机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间将沈清辞淹没!通缉令!悬赏!全城搜捕!她已是瓮中之鳖!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窒息感中,沈清辞眼中却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寒芒!恐惧到了极致,反而催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顾鸿煊!你越是急于杀我灭口,越是证明你心中有鬼!证明甲字库深处,确有你不可告人的秘密!证明萧珩的伤,与你的阴谋脱不了干系!

    她不能死!至少,在见到萧珩,在将顾鸿煊的罪证公之于众之前,她绝不能死!

    “老丈,”沈清辞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您救我一命,清辞铭记于心。此恩,若有来日,必当厚报。但如今,我留在此处,只会连累您。”她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土壁,强忍着剧痛,缓缓站了起来。她的身体依旧虚弱,摇摇欲坠,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风雨中不肯折断的翠竹。“请告诉我,出山最近、也最隐秘的小路。”

    老炭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清辞,旱烟杆都忘了抽。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绝,看到了那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光芒。

    “你……你这是去送死!”他嘶声道。

    “留在这里,是等死。”沈清辞的目光锐利如刀,“走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顾鸿煊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她顿了顿,看向老炭头,眼中带着一丝恳求,“若……若老丈您真与兵部旧事有几分渊源,可否……再帮我最后一次?”

    老炭头沉默着,只有旱烟锅里明灭的火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窝棚内死寂一片,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外面永不停歇的风雨声。

    许久,久到沈清辞以为他会拒绝。

    老炭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佝偂着背,走到窝棚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石块垒起的灶台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

    他将布包递给沈清辞,沉甸甸的。

    “里面……是些应急的伤药和干粮。”他的声音更加沙哑,“还有……一块牌子。”他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沈清辞一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出山往东,三十里外,有个叫‘黑石峪’的地方。峪口有家不起眼的‘张记铁匠铺’。你把这牌子给那瘸腿的老张头看……或许……能暂时避避风头。”

    沈清辞接过布包,入手冰冷沉重。她解开油布一角,里面除了几个药瓶和几块硬邦邦的杂粮饼,果然有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入手温润的黑色牌子。牌子正面刻着一座险峻的山峰,背面,是一个极其古朴的、斜插剑柄的符号!

    剑柄符号!

    与那神秘纸条和笔杆上的一模一样!

    沈清辞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抬头看向老炭头!

    老炭头却避开了她的目光,重新佝偂下腰,拿起那根烧火棍拨弄着篝火,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明暗不定。

    “别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声音疲惫而苍老,“快走吧。趁天黑,雨大。记住,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做你想做的事!”

    沈清辞不再多言。她将布包紧紧系在腰间,对着老炭头佝偂的背影,深深一揖。

    “老丈保重!大恩不言谢!”

    她裹紧身上那件破旧的羊皮袄,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义无反顾地冲入了外面无边的风雨与黑暗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狂风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肋下的伤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然而,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燃烧的星辰。手中紧握着那块温润的黑色令牌,仿佛握住了通往生路和复仇的唯一钥匙。

    潜龙在渊,困于浅滩。风雨如晦,惊雷将至!她沈清辞这条命,从地狱里爬出来,就注定要搅动这九重风云!顾鸿煊,萧珩的账,父亲的账,还有昨夜葬身火海的那些亡魂的账……我们,一笔一笔,慢慢算!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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