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身份崩塌：工具还是人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父亲冰冷枯槁的面容在指尖的触感下凝固，胸膛晶板上泣血般的文字烙印在视网膜深处，灼烧着灵魂。“013号…克隆体…培养舱…容器…”冰冷的词汇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墨昊摇摇欲坠的认知堤坝。晶化左臂内侧，那贪婪的黑色荆棘已彻底吞噬左侧脖颈，冰冷的琉璃紧贴大动脉，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和神经被晶石强行替代的撕裂剧痛。新的晶痕正沿着下颌线，冷酷地向耳根和颧骨噬咬。

    脑海深处，所有关于“家”的温暖印记——父亲归家时钥匙的轻响、母亲围裙上沾染的油烟气息、老旧窗框缝隙透进的夕阳暖光——如同被投入焚化炉的珍贵胶片，在晶化蔓延与真相冲击的双重碾压下，瞬间褪色、卷曲、化为飞灰。灵魂的空洞感比脖颈的窒息更加致命，仿佛支撑“墨昊”这个存在的最后几根支柱被连根拔起，只余下呼啸的寒风。

    “不…不是真的…”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右手死死抓住父亲僵硬的肩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从这冰冷的遗骸中榨取一丝否定的温度。然而指尖传来的只有死亡的无机质感，和晶板文字无声的残酷印证。

    就在这认知崩塌的深渊边缘——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饥渴的意志，如同嗅到血腥的深海巨鳗，毫无阻碍地顺着晶化左臂的同源链接，从《创世法典》的方向蔓延而至！这意志精准地捕捉到了墨昊灵魂深处因真相冲击而暴露的巨大认知空洞！

    【容器…013…状态…不稳定…认知污染…高…】

    【…启动…强制…校准程序…】

    【…抹除…冗余情感…强化…工具性…指令接收…】

    冰冷的意念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底层！伴随着意念，一股强大无匹的、带着格式化与归零意志的指令流，顺着晶化左臂的神经束（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神经）强行灌入！

    墨昊的身体猛地一僵！仅存的右眼瞳孔瞬间扩散，失去焦距！晶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抬起！不再是沉重麻木的累赘，而是变成了一件冰冷、精准、充满力量的…工具！

    无名指指尖那枚融合了多重力量的晶核爆发出刺目的、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白光！SSR空间锚定矩阵自动运转！无数道纯粹由空间棱镜构成的幽蓝光束瞬间激 射而出！目标并非敌人，而是残骸内散落的、那些蕴含着073号骑士微弱空间印记的金属碎片！

    咔嚓！咔嚓！咔嚓！

    光束如同无形的焊枪！金属碎片在光束的精准切割、折叠、牵引下，以惊人的速度被重新拼合、塑形！转瞬间，一柄由扭曲金属构成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空间棱刃的异形骑枪，悬浮在墨昊的晶化左手之前！

    整个过程精准、高效、毫无人性化的犹豫或误差！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臂在执行预设程序！

    “呃…不…”墨昊残存的意识在躯体的失控中发出微弱的**，他感觉自己正被强行挤入一个冰冷的驾驶舱，身体成了提线木偶，而操控者…是那双隐藏在《创世法典》深处的黑暗之眼！是那个名为“第零号”的原始容器！

    【指令确认…武器…生成…】

    【…下一指令…目标锁定…守望者圣所…封印节点…AX-7…】

    【…执行…破坏…】

    冰冷的指令再次烙印！晶化左臂五指张开，稳稳握住那柄刚刚“制造”出来的空间棱刃骑枪！手臂内侧，晶化蔓延的边界线在指令流的驱动下，冷酷而清晰地向下延伸！覆盖了上臂，吞噬了肘关节，冷酷地淹没了整个小臂！琉璃质地的冰冷感迅速取代了最后一丝血肉的知觉！脑海中，关于“自我”的最后一点挣扎——那份不甘成为工具的愤怒、那份对自由的模糊渴望——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瞬间溶解、湮灭！

    身份剥离完成！从“墨昊”到“工具013号”的转换，在晶化蔓延至小臂的瞬间，被冰冷的指令强行固化！

    他如同被上紧发条的杀戮机器，身体僵硬地转向残骸穹顶的方向——锁链书架星云深处那片被无数粗壮锁链缠绕的纯白圣所！晶化左臂紧握的空间棱刃骑枪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枪尖精准地指向圣所方向某个被指令标注的空间坐标点！枪身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撕裂，毁灭性的能量正在汇聚！

    目标：破坏圣所封印节点！为“第零号”彻底苏醒扫清障碍！

    “不…停下…”墨昊残存的意识在冰冷的指令洪流中绝望沉浮，如同溺毙者最后的泡沫。晶化小臂的沉重感此刻如同永恒的枷锁，将他牢牢钉死在“工具”的刑架上。

    就在毁灭性的能量即将从枪尖喷薄而出的刹那——

    一只冰冷、沾满血污、却异常稳定的手，死死按在了墨昊紧握骑枪的晶化手腕之上！

    是伊婷！

    她不知何时已挣扎着爬起，靠着冰冷的舱壁支撑身体。半边脸颊被黑曜石右眼晶体渗出的粘稠暗色液体染污，晶体表面那道贯穿的白色裂痕狰狞刺眼，内部的“巨鲸”波动微弱得近乎消失。但她那只完好的左眼，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足以焚尽虚空的怒火与决绝！

    “看…着…我！墨！昊！”她的声音带着晶化的摩擦音和撕裂般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却蕴含着山岳般的重量！她的手指深深嵌入墨昊晶化手腕冰冷的琉璃之中，指甲因用力而崩裂出血！

    “你父亲…墨建军！他死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下一个…编号！”她死死盯着墨昊那空洞失焦的右眼，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强行钉入他的灵魂，“万能事务所…老鬼的茶…是苦的！大福…的毛…是暖的！东风站…门口的老槐树…秋天会掉…黄色的叶子！这些…这些不是…实验日志！不是…克隆数据！”

    她猛地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指向自己那只如同破碎黑曜石般的右眼晶体！

    “我的眼睛…瞎了！但…它‘看’到的…不是…‘第零号’的…容器接口！不是…墓园的…能量节点！”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晶化外壳的尖锐力量，“它‘看’到的是…暴雨夜…你抱着湿透的包裹…冲进事务所…撞翻…我的颜料！是…克莱因瓶胡同…你用配送路线…破解空间迷宫…时…眼里的光！是…你为了救那只猫…被晶化吞噬…手指时…咬着牙…不肯松手的…蠢样子！”

    “这些…这些混乱的、低效的、充满错误的…‘存在’！”伊婷的身体因激动和虚弱而剧烈摇晃，但按在墨昊晶化手腕上的手却如同焊死的铁钳，“…这些…才是…‘墨昊’！不是…冰冷的…‘013’！”

    她的黑曜石右眼晶体，在极致的情绪冲击和反向意志的催动下，那道贯穿的白色裂痕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带着强烈**解析**与**逆向定义**的力场，如同无形的钻头，狠狠刺入墨昊被指令流和晶化禁锢的冰冷躯壳，刺向他意识深处那片被强行格式化、标注为“工具013”的认知空洞！

    “混沌医师…想定义你？吞噬者…想格式化你？”伊婷的声音带着晶化的颤抖，却如同宣告般斩钉截铁，“…休想！”

    “我…伊婷！万能事务所…守护者！以…时光之尘…与…熵之眸…为证！”

    “我…定义你——”

    “不是…容器！不是…工具！不是…013号实验体！”

    “你是…墨昊！”

    “东风街区的…快递员！”

    “弄丢过包裹…被客户投诉…下雨天…会摔跤…的…笨蛋！”

    “我的…战友！”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墨昊被冰封的灵魂之上！伴随着这决绝的“定义”，伊婷黑曜石右眼晶体裂痕中的光芒瞬间燃烧到极致！晶体内部那条沉寂的“巨鲸”波动发出一声不屈的咆哮，榨取着最后的力量，将一股混合着时光沉淀之力与熵值反向解析的**纯粹意志洪流**，顺着她按住墨昊的手，狠狠轰入他冰冷的晶化左臂！轰入那被指令流占据的认知空洞！

    轰——！

    墨昊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剧烈震颤！空洞失焦的右眼瞳孔中，那点深蓝的星火在伊婷意志洪流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爆燃！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