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兵临城下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49章：黑狼压境，兵临城下

    长笑声在空旷的校场上空消散，最终融入了呼啸的北风里。

    姜恪松开按在高顺肩甲上的手，那冰冷的触感和坚实的重量，让他胸中翻腾的豪情落到了实处。

    这不是虚幻的梦境，不是游戏的面板，这是真实不虚的力量，是他可以倚仗的钢铁脊梁。

    徐庶终于从那种近乎神迹的冲击中缓过神，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袍，动作一丝不苟，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看向姜恪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那里面混杂着敬畏、狂热，还有一种找到了毕生归宿的释然。

    赵云澜则简单得多，他只是默默将龙胆亮银枪从右手换到左手，空出的右手握了握拳，骨节发出一阵轻微的爆响。

    他的战意没有丝毫掩饰，却又被一种军人特有的纪律死死约束着，凝练成一种锐利的气势，直指北方。

    “高将军，”姜恪转身，面对着那八百座沉默的铁山，“入营整备，熟悉军械。今夜，你们是我的预备队。”

    “遵命。”高顺的声音没有起伏，他一挥手，八百陷阵营士兵整齐划一地转身，迈着沉重而无声的步伐，走向为他们预留的营房。没有一丝杂音，没有一点混乱，他们移动起来，整个方阵宛如一个活物。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到疯狂的钟声从北城墙的方向传来，撕裂了幽州的夜空。

    这不是寻常的报时钟，这是最高等级的警讯！

    姜恪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与徐庶、赵云澜对视一眼，三人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来了！”徐庶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校场，他浑身结满了冰霜，嘴唇发紫，一张脸在火光下白得吓人。他甚至来不及行礼，就扑倒在姜恪面前，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王……王爷！”斥候大口喘着气，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黑狼部！来了！全……全都来了！”

    “说清楚！”姜恪上前一步，沉声喝道。

    斥候被他声音里的力量一震，强行提上一口气，语速极快地喊道：“上万铁骑！铺天盖地！已经越过卧龙坡，正向幽州城涌来！他们的前锋，离城不足十里！”

    上万铁骑！

    这个数字让周围亲卫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经历过秃鹫部落的骚扰，但那不过是几百人的小打小闹。

    上万人，那是什么概念？那是足以将幽州城围得水泄不通，能将这片土地踏成齑粉的恐怖力量。

    “领军的是谁？”徐庶追问道，这是最关键的信息。

    斥候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度的恐惧，他颤抖着说出那个在北疆足以令小儿止啼的名字：“是‘草原之鹰’呼延灼！黑狼部第一勇士！我亲眼看见了他的狼头大纛！”

    呼延灼！

    姜恪的瞳孔微微收缩。

    游戏里，这个NPC可是前期一个极难对付的小BOSS。

    性格暴虐，悍不畏死，最擅长用绝对的兵力优势发动不计伤亡的冲锋，用人命硬生生填平一切障碍。

    三皇子姜匡胤，为了除掉自己，还真是下了血本。

    “传令！”姜恪的声音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愈发冰冷清晰，“全军登城！一级戒备！命张诚死守各处城门，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赵云澜！”

    “末将在！”

    “虎豹骑集结，随时待命！”

    “遵命！”

    “徐庶！”

    “臣在。”

    “安抚城中百姓，分发武器给预备民壮，告诉他们，有本王在，天塌不下来！”

    “臣，遵命！”

    命令一条条下达，原本因突发警讯而躁动的人心迅速安定下来。

    姜恪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北城墙。

    踏上冰冷坚硬的水泥马道，越往上走，风声越大，那股从北方传来的，混杂着马粪、劣质酒和浓重膻味的空气也越发刺鼻。

    当姜恪最终站上城头垛口，扶着冰冷的墙砖向北望去时，饶是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心脏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攥紧了。

    地平线消失了。

    目之所及，尽是黑压压的一片。

    那不是整齐的军阵，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缓缓蠕动的黑色潮水。

    上万顶黑色的毛毡帐篷，在雪地上肆意铺开，连绵十里，将幽州城北面的大地完全吞噬。

    无数的篝火亮起，在夜幕下连成一片晃动的星海，将半边天都映成了不祥的暗红色。

    数不清的蛮族士兵在营地间穿行，喧哗声、战马的嘶鸣声、粗野的号角声混成一片，隔着五里地，依旧清晰地传到城头，敲打着每一个守军的耳膜。

    营地中央，一面巨大的狼头大纛在寒风中疯狂招展，那头绣在旗上的黑狼，仿佛活了过来，正用贪婪嗜血的目光，死死盯着幽州城。

    压迫感。

    一种令人窒息的，纯粹由数量堆积起来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城头。

    一些年轻的士兵脸色发白，握着长矛的手在不住地发抖。

    即便是经历过阵仗的老兵，此刻也是面色凝重，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咕咚。”

    身边传来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姜恪没有回头，他只是将手重重地拍在身前的城墙上。

    “怕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风声，清晰地传进周围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墙，比以前高，比以前厚。你们手里的兵器，比以前利。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家人。”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的脸。

    “本王，和你们站在一起。”

    这句话，比任何豪言壮语都管用。士兵们看到姜恪平静而冷漠的脸，看到他身后沉默持枪的赵云澜，那颗悬着的心，莫名的就安定了下来。

    王爷不怕。

    他们，也不能怕。

    就在这时，蛮族大营中一阵骚动，一骑快马从中奔出，独自一人，朝着幽州城下而来。

    来者是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蛮族武士，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条油光锃亮的辫子。

    身上穿着一套缴获来的大嘉武将铠甲，却被他穿得不伦不类，显得极为滑稽。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只有纯粹的傲慢与不屑。

    他一直跑到护城河边，距离城墙不足百步的距离，才勒住战马。

    这个距离，刚好在寻常弓箭的射程之外，却又足以让他看清城头上的景象。

    “喂！”

    那名蛮族使者用他那口音古怪的大嘉官话，扯着嗓子大吼起来，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荡。

    “城墙上的南人听着！”

    “我们草原的雄鹰，伟大的黑狼之主，呼延灼大帅，让我来给你们传个话！”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享受着城头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用一种极尽羞辱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喊道：

    “让你们那个什么狗屁雍王，姜恪！”

    “自己脱光了衣服，用绳子把自己捆起来！然后打开城门，跪着爬出来，亲吻大帅的马靴！”

    “大帅说了，要是他做得好，或许能赏他一个马奴当当，饶你们这些缩头乌龟一条狗命！”

    “如果……一个时辰内，我们看不见他爬出来！”

    使者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用马鞭指着整个幽州城，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血腥的狂热。

    “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

    最后四个字，带着回音，在幽州城上空久久盘旋。

    城头之上，死寂一片。

    所有士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屈辱、愤怒的火焰在他们眼中燃烧，许多人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毕露。

    赵云澜的眼中杀机爆闪，握着枪杆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城头跃下。

    徐庶的嘴唇紧紧抿着，脸色铁青，扶在墙垛上的手，用力到指甲都嵌进了水泥的缝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姜恪身上。

    风，更大了。

    吹动着姜恪黑色的王袍，猎猎作响。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那番极尽羞辱的言语，说的根本不是他。

    只是，他那双一直平静的眼睛，慢慢的，慢慢地眯了起来。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