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续1 琉璃殿里的新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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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明明灭灭,将毛草灵伏在案上的身影拓在墙上,像幅被揉过又展平的画。阿蛮打了个哈欠,手里的狼毫差点滴墨在记账纸上,被她及时按住:“去睡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小宫女立刻挺直腰板,用布巾擦了擦眼角,“娘娘还没歇息呢。”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棉花过来。阿蛮瞬间绷紧了脊背,刚要喝问,却见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
阿古拉披着件玄色斗篷站在门口,斗篷下摆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显然是刚从书房过来。他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十几张记账纸,又落在毛草灵冻得发红的指尖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这时候还在忙?”
毛草灵慌忙起身时带倒了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个黑团,像朵骤然绽放的墨花。她懊恼地啧了声,却被阿古拉按住肩膀:“坐着吧,朕又不是来查岗的。”
他随手摘下斗篷递给身后的太监,径直走到案前拿起最上面的纸。那是张御膳房采买清单,毛草灵用红炭笔在“十斤枸杞,价银五两”旁边画了个圈,旁边批注着“西城药铺同款,三两可购”。字迹算不上娟秀,却透着股利落劲儿,像她说话的语气。
“你倒是把账算到御膳房头上了。”阿古拉的指尖点在那个红圈上,声音里带着笑意,“王总管要是知道,怕是要连夜揣着账本过来哭穷。”
毛草灵仰头看他,烛光恰好落在他下颌线,将那道平日里透着威严的弧线柔化了几分。她忽然想起抵达乞儿国的第一晚,这人也是这样站在她床前,只是那时他眼神里满是审视,像打量一件刚入库的珍宝,掂量着价值几何。
“不是算他的账,是算咱们自己的。”她抽过另一张纸,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几排架子,标着“干货区”“鲜菜区”“香料区”,“御膳房采买向来是一笔糊涂账,上个月买的银耳,到这个月还没见着影,一问就是‘后厨用了’。咱们琉璃殿不如自己建个小库房,采买直接对接商贩,既省钱又新鲜。”
阿古拉挑眉:“你连商贩都找好了?”
“还没。”她老实摇头,指尖在“香料区”三个字上敲了敲,“但我打听了,东市有个姓胡的波斯商人,专做香料生意,据说价格公道。还有南城的张屠户,每天天不亮就宰好新鲜的羊肉,送进宫比御膳房采买的便宜两成。”
这些事她本该让阿蛮去打听,却总觉得自己跑一趟才放心。前几日借着去慈安寺上香的由头,她特意绕路看了市集,冻得鼻尖通红,却把各家门市的价格记了个门儿清,回来后连夜整理成现在这几张纸。
阿古拉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光,忽然想起幼时随父狩猎的情景。那时他追一只白狐追到雪地里,狐狸明明已经筋疲力尽,眼里却还燃着不肯认输的火苗,和此刻的毛草灵一模一样。
“明日猎场之行取消吧。”他忽然说,将那张画着库房架子的纸折起来塞进袖中,“一早让王总管来琉璃殿,你亲自跟他说。”
毛草灵愣住:“为何取消?”她还特意让阿蛮找了身方便骑射的胡服,甚至偷偷在偏殿练了半宿拉弓。
“比起猎场,朕更想看看你的小库房能建成什么样。”阿古拉转身时,斗篷扫过案边的铜炉,火星子溅出来,落在他玄色常服上,又很快熄灭,“对了,淑妃送来的参汤,你喝了?”
毛草灵的心猛地一跳,像被那火星子烫了下。她确实没喝,让阿蛮倒在了廊下的花丛里。此刻却只能含糊道:“喝了,多谢陛下关心。”
“那参是辽东送来的老山参,性烈。”阿古拉的声音从门帘处传来,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你身子弱,往后这样的东西,让宫人先给太医院看看。”
门帘落下的瞬间,毛草灵才发现自己攥着笔的手心里全是汗。阿蛮在一旁拍着胸口:“陛下怎么突然提起参汤了?吓死奴婢了。”
她却没说话,只是望着那扇紧闭的门。阿古拉显然知道她没喝,却没点破。这认知让她心里又暖又慌,像揣了块刚从炭火里扒出来的烙铁。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琉璃殿就热闹起来。王总管带着两个副手候在殿外,手里捧着厚厚的账册,脸上堆着笑,眼里却藏着几分不以为然。谁都知道这位大唐来的娘娘受宠,但后宫女子摆弄账本,在他看来不过是新鲜劲儿罢了。
毛草灵没让他进正殿,直接领着人去了偏殿。偏殿的长案上已经摆好了她连夜整理的清单,旁边还放着那副竹算盘。
“王总管,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拿起最上面的纸,声音清亮,“上月御膳房给各宫采买的冬菜,每斤比市价高了五文,十座宫殿算下来,多花了二十三两银子。这钱花在哪儿了,还请您给说说。”
王总管脸上的笑僵了下,刚要辩解,却见毛草灵已经拨动了算盘。竹片碰撞的脆响里,她报出一串数字:“城东李老汉的白菜,一百文能买二十斤;城西张大户的萝卜,八十文一筐。御膳房采买的账目上,却是白菜七文一斤,萝卜六文一斤。这中间的差价,总不能是被雪冻没了吧?”
算盘声停时,偏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的叫声。两个副手的脸涨得通红,王总管的额角渗出细汗,支支吾吾道:“娘娘有所不知,宫里采买要经过层层查验,这……这人工费总是要算的。”
“人工费可以算,但不能离谱。”毛草灵将另一张纸推过去,上面用朱笔写着各环节的合理开销,“我让人算了,查验费、运输费加起来,每斤最多加两文。多出来的三文,还请王总管给个说法。”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王总管伺候过三任皇帝,见惯了后宫女子的手段,却没见过这样的——不撒娇不哭闹,拿着几张纸就想掀翻几十年的规矩。他刚要发作,却见太监匆匆进来禀报:“总管,陛下驾临。”
阿古拉走进来时,正看见王总管要将账册往怀里揣。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案上那张标着差价的清单,慢悠悠道:“王总管在宫里当差三十年了吧?”
王总管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奴才……奴才三十一年了。”
“三十一年,该攒下不少家底了。”阿古拉的指尖在纸上轻轻敲击,“听说你上个月给儿子在城外买了处带花园的宅子?御膳房的俸禄,够吗?”
王总管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连连磕头:“陛下明鉴!奴才绝不敢中饱私囊!那宅子是……是奴才亲家给的!”
“哦?”阿古拉挑眉,“你亲家是开布庄的老李头吧?他昨天还在太医院哭穷,说儿子重病,连药钱都凑不齐。”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冰窟窿,王总管彻底瘫在地上,再没了辩解的力气。毛草灵看着眼前这幕,心里却没多少快意。她本想只是整顿采买,没想会牵扯出贪腐,更没想阿古拉会亲自过来,还用这样雷霆的手段。
“陛下,”她轻声开口,“或许只是账目记错了,不如让王总管重新核对一遍?”
王总管猛地抬起头,眼里燃起一丝希望。阿古拉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让她忽然明白——他不是在帮她,是在借她的手,敲打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后宫从来不是只谈风花雪月的地方,这里的每一步,都踩着前朝的影子。
“重新核对就不必了。”阿古拉放下清单,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内务府查吧,从十年前的账开始查。”他顿了顿,看向瘫在地上的王总管,“念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自请辞吧,保你家人平安。”
王总管的肩膀垮了下去,像被抽走了骨头。两个侍卫进来将他架出去时,他忽然回头看了毛草灵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只有种近乎麻木的绝望,看得她心口发堵。
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声音。阿古拉拿起那副竹算盘,手指在上面随意拨弄着,算珠碰撞的声音竟有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是不是觉得朕太狠了?”他忽然问。
毛草灵低头看着案上的墨迹,轻声道:“臣妃只是觉得,做事该留余地。”
“在这宫里,余地就是留给别人扎你的刀子。”阿古拉将算盘放回案上,竹片相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你以为淑妃送参汤是好意?那参里加了紫河车,是想让你早点怀上龙胎,好绑住你。可她忘了,太医院的院判是朕的人。”
毛草灵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她确实觉得那参汤味道古怪,却没想里面竟加了这种东西。紫河车虽补,却性热,她体质本就偏燥,长期喝下去,怕是会气血逆行。
“她们不敢明着害你,就用这些阴私手段。”阿古拉走到她面前,弯腰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在这里活下去,光会算账还不够。”
他的气息拂在她额头上,带着雪后的清冽。毛草灵忽然想起刚穿越时在青楼,老妈子教她的第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时她只当是句俗语,如今才懂里面浸着多少血泪。
“那臣妃该怎么做?”她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阿古拉的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朕。”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湖心,荡开圈圈涟漪。毛草灵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琉璃殿的梁柱似乎都不再冰冷。她拿起那张画着库房架子的纸,用朱笔在角落里添了个小小的太阳,阳光正好照在“香料区”三个字上。
晌午时分,太医院的院判来了。老头背着药箱,进门就给毛草灵行了个大礼:“娘娘千岁,昨日淑妃娘娘宫里的人来取紫河车,老臣就觉得不对劲,正想禀报陛下,没想到……”
“院判大人不必多礼。”毛草灵扶起他,递过一杯热茶,“您能及时告知陛下,已是帮了臣妃大忙。”
院判喝了口茶,才缓过神来:“娘娘有所不知,这后宫里的阴私手段多着呢。就说那参汤,若是娘娘真怀上了,她们就会说您是用旁门左道得的龙胎;若是没怀上,长期喝下去伤了身子,往后能不能生都是未知数。”
毛草灵的心沉了沉,原来一碗参汤里,竟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忽然想起在青楼时,那些姑娘们为了争头牌,用的手段也差不多,只是那时赌注是恩客的宠爱,现在却是性命和前途。
“多谢院判提醒。”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种食材的搭配,“臣妃想做些养生的点心,您帮看看这些食材是否相冲?”
院判接过纸,看着上面写的“山药茯苓糕”“百合莲子酥”,眼里露出赞许:“娘娘懂医理?这些搭配都极好,健脾安神,最适合秋冬食用。”
“略懂些皮毛。”毛草灵笑了笑,其实这些都是她在现代看养生节目记下来的,没想到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往后还要多请教院判大人。”
院判刚走,阿蛮就捧着个锦盒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娘娘,陛下让人送东西来了!”
打开锦盒,里面是支通体莹白的玉簪,簪头雕着朵小小的蒲公英,绒毛栩栩如生。毛草灵拿起玉簪,触手温润,显然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陛下说,这簪子配娘娘。”送东西的小太监笑着回话,“还说让娘娘别太累,库房的事让内务府派人来协助。”
毛草灵将玉簪簪在发间,对着菱花镜照了照。镜中的女子,鬓边的蒲公英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竟比昨日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更合衬。她忽然想起阿古拉刚才的话,“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阿蛮,”她转过身,眼里的迷茫散去,只剩下清明,“去告诉内务府,琉璃殿的小库房,下午就动工。”
阿蛮响亮地应了声,转身跑出去时差点撞到门框。毛草灵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起案上的记账纸,用红笔在“琉璃殿”三个字旁边画了朵小小的蒲公英。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在纸上,将那朵蒲公英照得仿佛要随风飞去。毛草灵知道,这只是开始。后宫的路还很长,像这冬天的雪,看似平坦,底下却藏着无数陷阱。但她不怕了,因为她手里有算盘,有账本,还有支会随风飞翔的蒲公英簪。
她要在这里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像模像样。就像那些被风吹到异乡的蒲公英种子,落地生根,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傍晚时分,琉璃殿的偏殿已经收拾出来。几个内务府的工匠正在搭架子,阿蛮领着小厨房的太监们清洗新送来的陶罐,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陶土的清香。毛草灵站在门口,看着这忙碌又有序的景象,忽然觉得,这琉璃殿,真的开始有了家的模样。
远处传来报时的钟声,一下下敲在暮色里。毛草灵摸了摸发间的玉簪,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她知道,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或许有风雨,或许有阳光,但她已经准备好了。
就像那刚出炉的千层酥,层层叠叠里,藏着的是韧性,是希望,是在异乡土地上,努力扎根的勇气。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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