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仙儿的身子可恢复了？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宋常在不知道第几次去易妃那里哭诉。

    易妃斜倚在贵妃榻上，殿内炭火烧的极旺。

    两个宫女执着羽扇，不疾不徐地扇着风，送来的气流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易妃心头那点被反复搅扰的腻烦。

    宋常在坐在易妃下首，捏着帕子，眼圈泛红，：“娘娘您评评理！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皇上眼下新鲜，竟敢那般折辱妾身！娘娘，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易妃心中烦躁，面上不显，依旧是一派温婉沉静。

    她甚至适时地递过去一方干净的素帕：“宋妹妹莫哭，仔细伤了眼睛。水仙她毕竟是皇上新近看重的，性子难免骄纵些。妹妹是清贵出身，知书达理，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平白失了身份？有本宫在，断不会让她真翻了天去。”

    易妃的撑腰令宋常在好受了些，她抽噎着接过帕子，拭了拭眼角泪水，感激道：“还是娘娘疼妾身！妾身就知道，这宫里，只有娘娘是真心待妾身好的！”

    哭诉完了，宋常在的情绪似乎也宣泄得差不多了。

    她顿了顿，朝自己带来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立刻捧上一个黑漆描金木匣，恭敬地奉到易妃榻前的小几上。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娘娘莫要嫌弃。”宋常在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妾身知道，为了妾身这点小事，娘娘定是费心了。”

    匣子不大，看着却有些重量，压得小几都微微一响。

    易妃的指尖在光滑的匣面上轻轻划过，稍微打开了一条缝隙，看到其中排列整齐的金锭，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她抬了抬手，身旁侍立的大宫女雪梅立刻上前，将匣子稳稳接过，退到一旁。

    “宋妹妹有心了。”易妃露出笑意，“你我姐妹，何须如此见外。”

    宋常在心道，见外？你不也收了吗？

    有些话，不用说明，在这深宫中花些钱攀附个妃位，也是自保。

    宋常在福了福身，带着侍女离开了正殿。

    殿内重归宁静，只有羽扇扇动，以及炭火的噼啪声。

    雪梅捧着那沉甸甸的匣子，看着宋常在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娘娘，这宋常在......也忒不懂事了些。回回都拿这些琐事来烦扰娘娘，娘娘宽宏，她却得寸进尺。要不......”

    雪梅低声请示：“奴婢寻个机会去东配殿提点提点她？让她明白，娘娘金尊玉贵，不是给她解闷排忧的。”

    易妃摇头，冷嘲道：“不必。她蠢她的，与本宫何干？”

    她的目光落在雪梅手中的匣子上，轻笑道：“每次被她烦扰上半个时辰，便能换这么一匣子黄白之物，倒也不算亏本买卖。”

    说到这里，易妃忽然想到什么，抬眼扫向了窗外的方向。

    “对了，西配殿那边的饮食起居，给本宫盯紧些。尤其是她的小日子，来与不来都要通报给本宫，本宫定要知道她何时有孕！”

    一想到日渐受宠的水仙，易妃的眉宇间便多了丝担忧。

    她曾打算的去母留子......倒是难办了。

    若有一日，水仙真靠着圣上恩宠成了妃位，诞下孩子还能被她抱过来养吗？

    易妃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否该盼着水仙那贱婢有孕了。

    她随手挥退雪梅，又唤了侍女来给她揉太阳穴。

    真是头疼......

    ......

    几日后。

    长信宫的西配殿内，水仙临窗而坐，手中捧着卷书静心读着。就在她正对面的东配殿，此时却格外热闹。

    几个高大的太监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紫檀木妆台，正吭哧吭哧地往里搬。宋常在穿着一身簇新的冬衣，立在廊下指挥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身旁的宫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锦缎，隐约露出里面琉璃茶具的一角。

    又有两个小太监合力抬着一个似乎装着不少东西的樟木箱子，步履沉重地挪了进去。

    “小心些！那可都是上好的用料！碰坏了上面的紫檀雕花，可仔细你们的皮！”

    宋常在洋洋得意的声音隔着庭院飘了过来。

    这已不是水仙第一次看到宋常在往东配殿里搬东西了。

    自从那日在她这里献屏风不成反被斥退后，宋常在似乎憋着一股邪火，变本加厉地装点她那略显寒酸的东配殿，仿佛这样就能压过西配殿一头。

    水仙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些价值不菲的新摆设，又掠过宋常在脸上的炫耀神情，忍不住在心底道了一句。

    蠢货。

    她正愁该如何在皇上面前点出宋家的问题，宋常在这番举动，正好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由头。

    上一世，在她即将临盆、被严密看管起来的那段时日里，宫内外似乎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隐约听小宫女们议论，说是祭祀大典上，一件由光禄寺负责督造的纯金礼器不慎坠落，摔成两节，露出的内里，竟非足赤的黄金，而是掺杂了大半的劣质青铁！

    此事引得龙颜震怒，彻查之下，光禄寺卿宋清风贪墨渎职、中饱私囊的累累罪行被翻了出来。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宋常在急病暴毙的消息。

    水仙曾撞见过，在宋常在临死前，似乎还去易妃宫里闹过两次。

    重生之后，水仙一直留意着东配殿的动静。

    宋常在入宫不久，易妃的手头便肉眼可见地宽裕起来。

    更有几次，水仙亲眼看到宋常在的心腹丫鬟，欲盖弥彰地捧着锦盒，鬼鬼祟祟地进了正殿的门。

    两世的线索串起来，水仙隐约猜测到，易家与宋家，私下必有勾连！

    宋常在源源不断送进正殿的金银细软，恐怕就是宋清风所得的一部分赃款！

    上一世，宋家事发，易妃为了自保，怕宋常在攀咬，干脆利落地将这枚失去价值的棋子毒杀了事。

    如今，看着宋常在还在沾沾自喜地用父亲贪来的钱装点门面，水仙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东配殿门口的宋常在似乎察觉到了水仙的目光，猛地转头望过来。

    隔着庭院，她看到水仙倚在窗边，视线似乎正落在她那些新搬进来的宝贝上。

    宋常在脸上立刻扬起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下巴抬得更高了，仿佛在说：看吧，你再得宠又如何？论家底和排场，你永远比不上我！

    水仙缓缓收回目光，指尖轻点在书脊上。

    蠢人自有蠢人的死法。

    而她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让这把火，烧得更快、更旺，最好能顺着这根引线，一路烧到正殿那个她最想烧死的人身上。

    当夜。

    夜幕早早降临，乾清宫里的地龙烧的极暖，犹如春日。

    时隔几日，昭衡帝翻了水仙的牌子。

    水仙进门的时候，昭衡帝尚未用晚膳，桌上热气腾腾，冬笋鸡丝、萝卜羊肉汤、栗子糕......每样都是御膳房采用顺时应季的食材烹调而成。

    昭衡帝似乎刚批完奏折，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但看到水仙进来，神色缓和不少。

    他亲自用银勺舀了一碗热汤，放到水仙面前。

    “天寒地冻的，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谢皇上。”水仙含笑谢恩，小口喝着。

    她状似无意地抬眸，目光带着几分好奇扫过殿内，起了个话头，“皇上这里的摆设，瞧着就大气，不像妾身那儿，地方小，放点东西就满了。”

    昭衡帝挑眉：“哦？可是觉得朕赏赐的不够？明日让内务府再添置些。”

    “皇上误会了，妾身哪敢嫌少！皇上赏的，件件都是珍品，妾身喜欢还来不及呢。只是......”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前几日，妾身瞧见对面宋常在妹妹那儿好热闹，一箱一箱的东西往里抬，什么苏杭的锦缎，上好的狐裘......瞧着都晃眼。妾身当时还想呢，宋妹妹入宫才多久，行事可真是阔绰。”

    水仙捧着瓷碗，认真道：“妾身见识浅，以前在家时，只听管事说过，外头那些做官的，俸禄都是有定数的。宋妹妹的父亲是光禄寺卿，想必是皇上御下宽仁，格外体恤臣子，俸禄定是丰厚得很，才能让宋妹妹在宫里也过得这般富足吧？妾身真是开了眼界了。”

    水仙的声音又轻又软，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分享一点小小的见闻。

    然而，昭衡帝执筷的手，却在她提到宋常在的阔绰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光禄寺卿宋清风？

    一个从三品的官职，俸禄几何，他再清楚不过。

    怎可能支撑得起一个入宫不久的低位常在如此奢靡的用度？！

    自他登基以来，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前朝因贪腐而动摇国本的教训，犹在眼前！

    昭衡帝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心中却升起对那宋清风的犹疑。

    用完了晚膳，昭衡帝召人进殿商议要事。

    为了避嫌，省着被参后宫干政，水仙去了内室，摆弄着桌上新供的玉瓶腊梅。

    腊梅清幽的香气弥漫在一方小天地间，水仙忍不住上前拨弄着梅花柔软细薄的花瓣。

    突然，男人的手臂自身后伸来，揽在她的腰间。

    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引得水仙微微侧首，还未躲过，就听昭衡帝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自那日......仙儿的身子可恢复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