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捉鱼的快乐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孩子们去了有一阵子了，阿璃心中估算着时间。溪边下游的深潭虽然不远，但抓鱼、处理也需要时间，尤其凌玥和凌睿两个孩子，第一次独自处理这么多鱼。想到他们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滑溜的鱼难以制服、剖鱼时手忙脚乱、或者不小心弄破苦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浮上阿璃心头。

    “雷王”阿璃抬头，看向高木之上那如同雕塑般静立、沐浴着夕阳光辉的猛禽，“跟我去溪边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吧，别是鱼没抓几条，倒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

    隼云雷王金色的瞳孔转向阿璃，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间小径，它似乎能理解阿璃话语中的关切。它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咕噜声，算是应允。

    阿璃带着雷王，沿着凌玥凌睿离开的小径，快步向溪边下游的深潭走去。越靠近溪水，空气中湿润的水汽和草木气息便愈发浓郁。

    还没完全走出林荫，一阵与溪水潺潺截然不同的、略显嘈杂的声响就传了过来：

    妹妹，这边，这边鱼多，堵住它”（凌睿兴奋又焦急的呼喊）

    “噗通，哗啦”（大鱼奋力跃出水面又重重砸回去的水花声）

    “哎哟，好滑”（凌玥似乎脚下不稳的轻呼）

    “啪嗒，啪嗒”（鱼在石滩上疯狂拍打挣扎的声音）

    听到这些动静，阿璃脚步更快了，雷王也警觉地微微昂起了头，金色的瞳孔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刚走出树林，来到溪边那片开阔的青石滩边缘，眼前的景象让阿璃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俊不禁。

    只见凌玥和凌睿浑身湿透，兽皮短褂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他们正围着一个沉甸甸、剧烈晃动的藤篓忙活。篓口虽然用藤蔓草草扎着，但明显能看到缝隙里有银亮的鱼尾在疯狂拍打，水珠和鱼鳞不断甩出来。凌玥咬着牙，双手死死按着篓口边缘，试图压制里面的暴动。凌睿则手忙脚乱地想去按住篓口另一侧，但一条格外生猛的大鱼猛地从篓缝里挤出了半个身子，尾巴剧烈甩动，水花溅了凌睿一脸，他惊呼着后退了一步。

    “阿母，阿母您怎么来了，快帮帮忙”凌睿一看到阿璃和旁边气势迫人的雷王，如同见到了救星，声音都带着点狼狈的喜悦，“鱼抓了好多，可它们，它们太能蹦了，根本按不住，这条大的要跑”

    隼云雷王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条正在篓口挣扎、试图彻底逃脱的大鱼。它发出一声短促而极具穿透力的唳鸣，那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空气上，带着顶级掠食者的威压。

    说来也怪，或许是猛禽天生的威慑力，或许是那声蕴含力量的唳鸣产生的震荡，那条挣扎得最凶的大鱼动作明显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震慑住了一瞬。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雷王巨大的身影动了，它没有俯冲入水，而是如同离弦之箭般贴着石滩低空掠过，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钢蓝色残影。钢爪如闪电般精准探出。

    “啪！”

    一声清脆的拍击声，雷王的利爪并未刺穿鱼身（它知道这是给幼崽的食物），而是如同铁钳般，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精准地拍击在那条大鱼的头侧，巨大的力量瞬间将那条即将成功脱逃的大鱼拍得晕死过去，软绵绵地瘫在石滩上，不再动弹。

    这干净利落、一击制敌的动作，带着一种原始而高效的暴力美感。

    “哇”凌睿看得目瞪口呆。

    凌玥也倒吸一口凉气，按着篓口的手都忘了用力。

    雷王一击得手，巨大的翅膀优雅地一振，卷起一阵气流，稳稳落回阿璃身边的一块大石上。它微微歪头，金色的瞳孔扫过石滩上那条晕厥的大鱼和篓子里还在兀自蹦跳的其他鱼，仿佛在说：“搞定一个，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姿态依旧睥睨，但刚才那雷霆一击，已然展现了它与生俱来的猎手本能。

    阿璃也被雷王这精准而高效（且不破坏鱼肉）的“帮忙”方式惊艳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好了，别愣着，快把那条‘晕’过去的捡回来”她帮忙稳住剧烈摇晃的藤篓，“抬到平整的地方去，阿母教你们怎么让它们彻底老实下来”。

    三人合力将沉重的藤篓抬到青石滩更平整开阔处。阿璃首先弯腰，精准地用拇指和食指扣住篓口一条还在奋力挣扎的大鱼的鳃后位置。那条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大鱼瞬间如同被点了穴，徒劳地张合着嘴，尾巴无力地摆动了几下。

    “看，扣住这里”阿璃将制服的鱼递给凌玥，“拿着，抓紧” 她动作不停，又利落地制服了另一条，递给凌睿，“像这样，扣住鳃盖后方它就老实了。别怕，它咬不到你。对付滑溜的鱼，用蛮力不如用巧劲”

    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学着阿姆的样子抓住鱼，果然感觉比胡乱抓鱼身稳当多了，滑溜感也减轻不少。他们笨拙但认真地开始“逮捕”篓子里和石滩上其他还在蹦跳的鱼。

    “睿，小心点，别让它尾巴扫到眼睛”凌玥提醒道。

    “知道啦妹妹，嘿，抓住了”凌睿成功制服了一条，脸上露出小小的得意。

    在阿姆的示范和指导下，哥妹俩很快将所有“漏网之鱼”都“逮捕归案”，连同那条被雷王拍晕的“巨无霸”一起，重新放回篓子里，篓口也重新扎紧。

    看着篓子里挤得满满当当、还在微微翕动鳃盖的银亮刺骨鱼，凌玥和凌睿脸上既有收获的喜悦，又带着一丝面对这堆积如山“战利品”无从下手的茫然。

    “阿母，这么多鱼，”凌玥看着篓子，又看看自己刚才抓鱼时被鱼尾刮得有点发红的手背，语气带着点无措，“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像上次那样抹盐晒吗？可上次只有几条” 上次处理少量鱼时阿璃手把手教过，但面对这满满一篓，步骤和细节显然复杂得多，他们心里没底。

    凌睿也眼巴巴地看着阿璃，刚才抓鱼的兴奋劲儿过去，面对这一大堆需要精细处理的食材，少年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会”的表情。剖开，怎么剖才干净，内脏怎么挖才不会弄破苦胆，盐抹多少，鱼这么大，怎么摊开晒才均匀、干得快，问题比鱼还多。

    阿璃看着两个从“捕鱼小能手”秒变“处理小菜鸟”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她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别急，阿母教你们。处理鱼是门手艺，慢慢来，去，把阿母带来的骨匕和石碗拿来，还有盐罐子”她来之前就预想到了可能需要，工具都带在身上。

    夕阳的金辉洒满青石滩，溪水潺潺，映照着忙碌的身影。阿璃蹲下身，开始了细致而耐心的教学。

    她先拎出那条被雷王拍晕的“巨无霸”：“看这条，虽然晕了，但也要尽快处理，不然肉就不新鲜了。”她拿起锋利的骨匕，动作流畅而精准，“下刀从这里，鱼腹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划开，不要太深，慢慢来”骨匕划开鱼腹，露出里面的内脏“小心避开这个绿色的囊，这是苦胆，弄破了整条鱼就苦了不能吃。”她用骨匕的尖端灵巧地将其完整剥离。“内脏要全部掏干净，特别是鱼鳃后面这里”她一边操作一边讲解，动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哇，阿母你好厉害”凌睿看得目不转睛。

    “仔细看，记住位置”阿璃将掏出的内脏丢进旁边提前挖好的深坑里。

    接着是刮鳞“用石刀的背刃，或者骨匕的钝面，逆着鱼鳞的方向刮”阿璃示范着，伴随着“唰唰”的轻响，银亮的鱼鳞纷纷脱落。“力气要均匀，不能太轻刮不掉，太重了容易刮破鱼皮”她将处理好的大鱼放在干净的石板上，鱼身光洁完整。

    “轮到你们了”阿璃将骨匕递给凌玥，又递给凌睿一把备用的小石刀，“每人一条，从小的开始练手。别怕慢，看准了再下刀”

    凌玥深吸一口气，学着阿姆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在一条稍小的鱼腹上划下第一刀。刀刃有些偏，切口歪了。她有些懊恼。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调整角度，顺着鱼腹的弧度走”阿璃及时指导，帮她稳住手。

    凌睿则用力过猛，差点划到自己的手指，惊出一身冷汗。“稳住手腕，用巧劲”阿璃按住他的手背，带着他感受合适的力度。

    刮鳞更是手忙脚乱。凌玥刮得坑坑洼洼，有些地方鳞片没刮净，有些地方鱼皮被刮花了。凌睿则用力过猛，把一小片鱼皮都刮了下来，心疼得直咧嘴。

    “轻点，睿，鳞片是贴着的，不是嵌进去的”阿璃无奈地笑着纠正，“玥，刮的时候角度再平一点”

    处理内脏更是小心翼翼，两个孩子屏住呼吸，生怕碰破了苦胆。在阿璃手把手的指导下，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然后是关键的抹盐“盐很珍贵，不能浪费”阿璃用石碗盛出粗粝的盐粒，“先在鱼身内外薄薄撒一层，然后用手均匀抹开，特别是鱼肉厚的地方，像脊背这里，还有鱼鳃里面”她示范着如何让盐粒均匀渗透。“抹好了，放在藤席上摊平，鱼肚朝下翻开，这样干得快”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暮色四合。青石滩上，点起了几支浸了松脂的火把，橘黄的光晕照亮了忙碌的身影。一条条处理好的刺骨鱼被抹上盐，整齐地摊开在铺好的细藤席上，在火光下反射着湿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新鲜鱼肉、盐粒和淡淡血腥混合的气息。篓子终于空了。

    凌玥和凌睿累得胳膊发酸，手上沾满了鱼腥和盐粒，脸上也蹭了几道污迹，但看着铺满藤席的“战利品”，成就感驱散了疲惫。

    “总算弄完了”凌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长长舒了口气。

    “多亏了阿母”凌玥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感激地看着阿璃。

    高树之上，雷云隼王早已无聊地收拢了翅膀，把头埋在背羽里假寐，对下面繁琐的处理过程显然毫无兴趣。

    合力抬起装着工具和剩余盐罐的篮子，跟在阿璃身后，踏着星光和火把的光晕，朝着温暖的石屋走去。青石滩上，一排排抹了盐的鱼静静地躺在藤席上，等待着明日阳光的洗礼。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