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随我回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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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转过身,扑进我怀里,肩膀微微颤抖。我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却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抱着她,感受着她的脆弱和依赖。
灶间的暖光落在我们身上,勾勒出两个依偎的身影。抽油烟机已经停了,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雪花飘落的声音,和彼此平稳的心跳声。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温暖和安宁。
第二天上午,阳光格外好,雪后的天空蓝得像块透明的玻璃。我带着李瑶去镇上,她穿着我妈给她找的红色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蹭着她的脸颊,像只可爱的小狐狸。走在雪地里,她的脚步轻快,时不时会踢起脚边的积雪,看着雪花飞扬,笑得像个孩子。
镇上的集市很热闹,虽然刚下过雪,却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卖菜的大爷吆喝着,新鲜的蔬菜上还带着泥土的气息;炸油条的小摊前冒着白汽,香气能飘出老远;还有卖糖葫芦的,红红的山楂串在阳光下闪着光,让人看着就流口水。
李瑶拉着我在集市上穿梭,眼睛里满是好奇。她指着一个卖手工鞋垫的摊位,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有牡丹、有蝴蝶,还有 “平安” 字样。“这个真好看。” 她拿起一双绣着荷花的鞋垫,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针脚,眼里满是喜爱。
“喜欢就买一双。” 我笑着说,给她付钱时,她还不好意思地推让了半天。摊主是个慈祥的老奶奶,看着我们,笑着说:“这姑娘真俊,跟你真般配。” 李瑶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
我们走到一家卖布的店,里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布料,五颜六色的,让人眼花缭乱。李瑶看着一匹浅蓝色的棉布,眼睛亮了亮:“这个做衬衫肯定好看。” 她的手指拂过布料,感受着那柔软的质地,像在触摸某种美好的梦想。
“买回去让我妈给你做。” 我拿起布料,让老板剪了两米,“我妈做衣服可好看了。” 李瑶看着我,眼里满是感激:“太麻烦阿姨了吧?”“不麻烦,她就喜欢做这些。” 我笑着说,把布料卷起来递给她。
在镇上逛了一上午,我们手里拎满了东西,有吃的、有穿的、还有玩的。李瑶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阳光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哼起了歌,虽然不成调,却充满了快乐。
“今天真开心。”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眼里满是满足,“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以后经常带你出来玩。” 我笑着说,“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没带你去呢。”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眼里的光像星星一样闪亮。
回到家时,我妈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我们回来,笑着迎上来:“玩得开心吗?买了这么多东西。” 李瑶把手里的布料递给我妈:“阿姨,这个给您,我觉得做衬衫挺好看的。” 我妈接过布料,摸了摸:“这布真不错,我下午就给你做。”
李瑶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我妈喂鸡,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我知道,她已经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给了她久违的温暖和快乐。
下午,我妈把那块浅蓝色的棉布拿出来,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铺平,用粉饼在上面画着裁剪线。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布料上,像撒了把碎金。李瑶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针线,学着我妈的样子穿线,却总也穿不进去,急得鼻尖都冒汗了。
“慢慢来,眼睛看准了。” 我妈手把手地教她,指尖带着布料的清香,“穿针跟做人一样,得静下心来,不能急。” 李瑶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终于把线穿进了针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像个考了满分的孩子。
我妈开始裁剪布料,剪刀在棉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一件衬衫的雏形就出来了。李瑶看着,眼里满是羡慕:“阿姨,您真厉害。”“熟能生巧罢了。” 我妈笑着说,把裁剪好的布料递给她,“来,试试缝这个袖子。”
李瑶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缝着,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条爬行的小蛇。她皱着眉头,拆了缝,缝了又拆,直到满意为止。我妈坐在旁边,耐心地指导她,时不时会帮她纠正一下,阳光照在她们身上,温暖而宁静,像一幅温馨的画。
缝到一半,李瑶的手被针扎了一下,冒出个细小的血珠。她 “哎呀” 一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眼里却没有委屈,反而带着一丝倔强。“没事吧?” 我妈连忙问,拿出创可贴给她贴上,“不行就歇歇,别勉强。”
“没事,我能行。” 李瑶摇摇头,继续缝着,虽然针脚还是不太整齐,却比刚开始好多了。我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看着她们,心里暖暖的。这一刻,没有职场的尔虞我诈,没有生活的纷纷扰扰,只有这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天黑的时候,衬衫终于缝好了。虽然针脚还有些歪歪扭扭,却充满了李瑶的心血。她穿着自己缝的衬衫,在镜子前转了转,脸上满是自豪:“真好看。” 我和我妈看着她,都笑了起来,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晚饭后,李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件衬衫,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针脚,眼里满是感慨:“以前总觉得,只有穿名牌衣服才体面,现在才发现,自己做的衣服才最有意义。” 她的声音里带着成长的感悟,也带着对简单生活的珍惜。
我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一起做很多很多事,好不好?” 她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点了点头:“好。” 灯光下,她的笑容格外温暖,像这冬日里的暖阳,照亮了我的心房。
晚上,外面又下起了雪,淅淅沥沥的,像在诉说着什么。我们坐在客厅的火炉边,里面的炭火噼啪作响,散发着温暖的热气。我妈在织毛衣,银针在她手里翻飞,很快,一只毛茸茸的袖子就织好了。李瑶靠在我身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着跳动的火苗,眼神渐渐变得悠远。
“我小时候,冬天也总围着炉子转。” 李瑶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怀念,“我奶奶会给我烤红薯,放在炉子里,烤得软软的,甜甜的,可好吃了。” 她的嘴角带着微笑,仿佛又闻到了烤红薯的香气。
“等明天,我给你烤红薯吃。” 我妈笑着说,手里的毛线团滚到李瑶脚边,她捡起来,轻轻放在膝盖上,“我家地窖里还有好多呢,都是自己种的。” 李瑶看着我妈,眼里满是感激:“谢谢阿姨。”
“以前在城里,总觉得日子过得太快,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李瑶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现在才发现,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安安稳稳的,真好。” 她的目光落在炉火上,火苗映在她眼里,像两颗跳动的星星。
“人啊,有时候就得停下来歇歇,看看身边的风景。” 我爸抽着烟,慢悠悠地说,“别总想着往前跑,有时候,后面的风景也很美。” 李瑶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温暖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我们就这样坐在炉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过去的事,说未来的打算,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李瑶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她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拘谨和不安,而是变得放松和自然,像在自己家一样。
夜深了,雪还在下。我妈打了个哈欠,说:“不早了,该睡了。” 我们站起身,李瑶帮着我妈收拾毛线,动作熟练而自然。走到楼梯口,她突然转过身,看着我:“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让我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美好。”
“这只是开始。” 我笑着说,“以后还有更多美好的事情等着我们。” 她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却带着幸福的笑容:“嗯。”
回到房间,李瑶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大概是做了个好梦。窗外的雪还在下,炉火边的温暖却一直留在我们心里,像一颗种子,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悄悄生根发芽。
第二天早上,李瑶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的。她睁开眼,看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走到楼下,我妈已经做好了早饭,有粥、有馒头、还有咸菜。李瑶坐下,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面香在嘴里弥漫开来。“今天我们去看我家的果园吧?” 我笑着说,“里面的苹果树都开花了,可好看了。”
李瑶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太好了。” 吃完早饭,我们就往果园出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路边的野花竞相开放,像铺了一条彩色的地毯。李瑶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的,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果园里的苹果树果然开满了花,白色的花瓣,粉色的花蕊,在阳光下格外美丽。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嗡嗡作响,像在唱一首快乐的歌。李瑶走到一棵苹果树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花香和阳光的温暖。
“这里真美。”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眼里满是陶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果园。”“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可以天天来看。” 我笑着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李瑶,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李瑶惊讶地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她愣了愣,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好。” 我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紧紧地抱住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颤抖。阳光照在我们身上,花香围绕着我们,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幸福和美好。
回到家,我妈看到李瑶手指上的戒指,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我爸也笑着,喝了一杯酒,说:“好,好,真是太好了。”
晚上,我们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李瑶靠在我怀里,轻声说:“我真幸运,能遇到你,遇到这么好的一家人。”“我们也很幸运,能遇到你。” 我紧紧地抱着她,“以后我们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星光下,她的笑容格外灿烂,像这夜空里最亮的星星。我知道,李瑶已经做出了她的决定,她选择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充满爱和温暖的家,和我一起,迎接未来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
张宇的手悬在半空,雨珠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滴,在台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李瑶盯着那只手看了三秒,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暴雨天,父亲也是这样站在学校门口,黑色的雨伞往她这边倾了大半,肩膀早就湿透。
“我家就在前面巷子,拐两个弯就到。” 张宇的声音混着雨声,比刚才在便利店时柔和些,“至少先把头发擦干,不然要发烧。”
她最终还是把冰凉的手放进了他掌心。男人的手掌很宽,指腹带着薄茧,掌心却异常温暖。李瑶低着头跟着他穿过雨幕,帆布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咕叽声,像只被淋湿的小兽。
巷子很深,墙头上探出几枝石榴花,被雨水洗得通红。张宇的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三楼,没有电梯,楼梯间的声控灯在他们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亮起来,发出昏黄的光。他掏出钥匙开门时,李瑶注意到门把手上挂着串旧铜铃,随着开门的动作叮当作响。
“随便坐。” 张宇把伞靠在门边,转身去厨房找毛巾,“我去烧点热水。”
房子比李瑶想象中整洁,甚至可以说有些过分整洁。浅灰色的布艺沙发,原木茶几上摆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两枝新鲜的莲蓬。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画的都是江南的小桥流水。最显眼的是客厅角落的书架,从地板一直顶到天花板,塞满了书。
她局促地坐在沙发边缘,手里攥着张宇递来的毛巾,不敢擦得太用力,怕把绒絮掉在干净的坐垫上。厨房传来水壶烧水的声音,还有瓷器碰撞的轻响。
“以前住这儿的老太太爱干净,我接手时基本没动过格局。” 张宇端着两杯姜茶出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的杯垫上,“她去年搬去上海跟儿子住了。”
李瑶抿了口姜茶,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让人眼眶发酸。她其实不太会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刻。手机早在两个小时前就没电关机,口袋里只有半包被雨泡软的纸巾,钱包里的现金连今晚的住宿费都不够。
“谢谢你。” 她小声说,目光落在茶几的杯垫上,那是片银杏叶形状的软木垫,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发白。
张宇没接话,打开电视调至静音,屏幕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他靠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视线却落在窗外的雨帘上。李瑶偷偷打量他,发现他眼角有道极浅的疤痕,笑起来的时候会更明显些。
“你是学生?” 他忽然开口。
“嗯,美院的,大三。” 李瑶搅着杯子里的姜丝,“今天出来写生,没想到遇上暴雨,画具包都湿透了。”
她瞥见自己放在门边的画夹,帆布表面的颜料被雨水泡得发晕,大概里面的画纸也全毁了。那是她熬了三个晚上准备的参赛作品,现在想起那些细腻的笔触被晕染成一团模糊,鼻尖就有些发紧。
张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起身走到画夹旁。他动作很轻地拎起来,发现底部还在滴水。“里面有画?”
“嗯,废了。” 李瑶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他没再说什么,把画夹拿到阳台,小心地靠在晾衣杆上,又找了几个夹子把帆布边缘撑开。“明天如果放晴,或许还能救回来几张。水彩遇水虽然晕,但干透后会有意外的肌理。”
李瑶愣住了。她学了十年画,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水彩被泡坏的样子。
雨势渐小的时候,张宇从卧室抱来一床薄被。“客房很久没住人,不过床单都是新换的。你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 她慌忙打断,脸颊发烫,“太麻烦你了。”
客房在客厅东侧,窗户正对着老巷的青砖墙。李瑶躺在床上时,还能听见巷口杂货店的收音机在播放老歌,夹杂着邻居关门的声响。这让她想起外婆家的老房子,也是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夜晚,蝉鸣和麻将声能持续到后半夜。
凌晨三点,她被渴醒了。客厅里还亮着盏小夜灯,张宇蜷缩在沙发上,盖着条毛毯,呼吸很轻。茶几上放着她喝剩的半杯姜茶,旁边还有个剥开的橘子,果肉晶莹剔透,显然没动过。
李瑶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倒水,玻璃杯碰到台面时发出轻微的声响。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她僵在原地,看见张宇揉着眼睛坐起来。
“吵醒你了?” 她声音发哑。
“没有,本来就浅眠。” 他打了个哈欠,头发睡得有些凌乱,“再喝点水?”
她点头,看着他给自己续满热水。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忽然发现他睫毛很长,不像这个年纪男人该有的柔软。
“你以前也画画吗?” 李瑶没头没脑地问。
张宇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底有细碎的光。“画过几年,后来手抖得厉害,就放下了。”
她还想再问,他却起身往阳台走。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亮晾在绳上的画夹。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帆布表面,像在安抚什么。
第二天李瑶是被阳光晒醒的。她冲到阳台时,发现画夹已经被搬到窗台上,几张较厚的素描纸虽然皱了,线条却还清晰。张宇正站在厨房门口煎蛋,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醒了?” 他回头笑,眼角的疤痕陷进去个小窝,“我买了豆浆,在桌上。”
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盘子里的煎蛋边缘焦脆,撒着细盐。李瑶坐下时,看见他冰箱上贴着张泛黄的便签,字迹娟秀:“记得吃降压药,抽屉第二层。”
“是…… 阿姨写的?” 她试探着问。
张宇往面包上抹果酱的手停了停,声音低了些:“我母亲,去年走的。”
李瑶瞬间无措,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没事。” 他把面包推到她面前,“她以前总说,家里要有人吃饭才像个家。”
那天下午李瑶抱着抢救回来的画离开时,张宇站在门口送她。老梧桐的影子落在他肩头,蝉鸣声里,他忽然说:“下周末有空吗?我知道城郊有片向日葵花田,适合写生。”
她抱着画夹的手紧了紧,听见自己心跳盖过蝉鸣的声音。“好啊。”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谁调快了倍速。李瑶每周都去张宇家,有时是带着新画的素描让他看,有时只是帮他整理书架。他的书大多是美术理论,夹着很多泛黄的便签,字迹和冰箱上的便签如出一辙。
“这是我母亲写的批注。” 张宇翻出本《芬奇笔记》,里面夹着张褪色的照片,穿旗袍的女人站在画架前,眉眼和张宇很像,“她是美术老师,我小时候总在画室角落看她画画。”
李瑶摸着照片边缘,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能懂那些被水泡过的画。有些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像老房子墙上的爬山虎,即使主人不在了,也会沿着记忆一直蔓延。
七月中旬的向日葵花田金灿灿的,像铺到天边的阳光。李瑶坐在画板前调色时,张宇就坐在旁边的草地上翻画册。风拂过花田,掀起他书页的一角,露出夹在里面的处方签,上面的日期是三年前。
“你手怎么了?” 她终究还是问了。
张宇合上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却在轻微颤抖,像停着只不安分的蝴蝶。“三年前出了场车祸,神经受损,握不住画笔了。”
他说得很轻,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李瑶却想起那些深夜里,他对着她的画稿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鼻子发酸。
“我教你用左手画吧。” 她放下画笔,握住他冰凉的手,“毕加索晚年就爱用左手,说能看见不一样的光影。”
张宇的手僵了僵,掌心渗出细汗。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融化。远处有孩童的笑声传来,惊起几只停在花上的蝴蝶。
那天回到家,李瑶在张宇的书架最底层发现个上锁的木箱。他看见时脸色微变,却还是找了钥匙打开。里面全是素描本,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 —— 年轻时的陈母站在画室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铅笔线条柔软得像棉花糖。
“最后这本没画完。” 张宇翻开最厚的那本,最后一页只有半张侧脸,“她走那天,我正画到这里。”
李瑶伸手轻轻抚过纸面,铅笔的纹路还带着温度。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总在深夜看她的画,那些未完成的线条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想念。
入秋时李瑶的画展在学校开展。她特意把那幅被雨水泡过的向日葵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标签上写着:《重生》。张宇来的时候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捧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画得真好。” 他站在画前看了很久,声音有些发紧,“像极了我母亲种过的那片。”
李瑶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右手,忽然抓起他的手腕按在签名簿上。“签个名吧,画家张宇。”
他愣住,周围有人看过来。她却固执地握着他的手,引导着笔尖在纸上划过。歪歪扭扭的字迹像刚学写字的孩童,却带着破土而出的力量。
散场时天又下起了雨,和初见那天很像。张宇撑开伞,这一次李瑶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在两人之间织成透明的帘幕。
“去我家吧。”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星星在闪,“我煮了姜汤,还有你爱吃的煎蛋。”
张宇低头,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雨珠,像落满了星星。他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疤痕陷成温柔的形状,握紧了她的手。
“好啊,回家。”
巷口的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老梧桐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二楼的窗户亮着暖黄的灯,窗台上摆着两盆向日葵,正朝着光的方向,努力生长。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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