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坠崖背后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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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腊月的山风卷着细雪,刀片子似的刮得人眼眶生疼。

    张梅哈着白气,蹲在背风的石缝前,冻红的指尖捏着刚挖出来的野天麻,往竹篓里一丢,脆生生喊:"孟哥,你瞧这棵的根须多壮实!

    等卖了这些,咱们真能在西安付首付不?"

    孟冲站在五步开外的崖边,棉帽檐下的睫毛结着霜花。

    他望着妻子裹在旧棉袄里的背影——那棉袄还是他去年赶集时买的,洗得发白的领口沾着灶灰,可她偏说"比新的还暖"。

    山风掀起她的围巾,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三年前给猪喂料时被烫的。

    "当然。"他应着,手却在裤兜里攥紧了块鹅卵石。

    石头棱角硌得掌心发麻,像李素梅昨夜在他耳边的话:"张梅昨天去镇上查了乾陵周边的地契,她问我爸当年给袁天罡后人看风水的事......"

    张梅又挖了两株,直起腰捶了捶背:"咱说好了啊,第二个悬崖那棵老松树底下会合。

    我去东边坡再寻寻,听说那边有野党参!"她转身时竹篓撞在石头上,几片天麻骨碌碌滚到孟冲脚边。

    他弯腰去捡,抬头正撞进她亮堂堂的眼睛。

    那双眼曾在他穷得揭不开锅时说"我信你",在他被老支书骂偷伐山林时说"我陪你",此刻却映着雪光,像两汪要化的春水。

    "路上当心。"他把天麻塞进她竹篓,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硬的手背。

    张梅笑着拍了拍他胸口:"知道啦,你孟哥的媳妇可精着呢!"她踩着积雪往东边走,红棉袄在雪地里晃成一团火,没走两步又回头,"对了!

    明儿我去镇上报个裁剪班,等在西安安了家,我......"

    话音被山风卷散在林子里。

    孟冲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松树林后,喉结动了动。

    裤兜里的鹅卵石被捂得温热,他摸出来,指腹蹭过石面一道裂痕——那是李素梅今早塞给他的,说"拿这个镇住她的魂"。

    他沿着崖边的小路绕到东边坡,靴底碾碎的雪粒发出细碎的响。

    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来,打在他后颈,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转过最后一丛灌木时,他看见张梅正踮脚够崖壁上的野党参,竹篓搁在脚边,围巾滑到了肩头。

    "孟哥?你咋这么快......"她回头,笑容还挂在脸上。

    孟冲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昨夜李素梅蜷在他怀里说"她不死,咱们就得死",想起张梅手机里那张无字碑前的牡丹照片——那是她上周去乾陵时拍的,配文"替老孟探探风水"。

    他想起老支书前天说"上头要查近三年的集体林承包款",而张梅上个月刚翻出他藏在梁上的账本。

    "梅梅。"他喊她,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张梅歪头:"咋了?"

    山风突然大了,卷着雪粒劈头盖脸砸下来。

    孟冲往前跨了一步,鹅卵石抵着掌心。

    张梅的围巾被吹得飘起来,露出后颈那道疤。

    他想起她坠崖前会喊他名字,想起李素梅说"只要你动手,我爸能让她的魂缠你一辈子",想起许半仙的五铢钱在他红绳里发烫。

    "对不住。"他说。

    张梅的瞳孔骤缩。

    她想躲,可崖边的石头太滑,左脚刚往后挪半步就绊在凸起的岩块上。

    孟冲的手已经按上她后背,用力一推。

    "孟——"

    尾音被山风扯碎。

    张梅的红棉袄在雪雾里闪了闪,像朵被揉皱的花,坠进了百米深的崖底。

    孟冲扑到崖边,膝盖磕在石头上生疼。

    他望着崖下翻涌的白雾,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咚"的闷响,混着树枝断裂的脆响。

    他摸出手机看时间:十点十七分。

    李素梅说过,这个点山里的护林员会去前山巡逻,老支书要十一点才到第二个悬崖。

    他蹲下来,用雪擦净鹅卵石上的指纹,又把张梅的竹篓踢到崖边,制造她自己滑落的假象。

    "孟冲!"

    远处传来老支书的喊声。

    孟冲猛地抬头,看见老支书裹着军大衣,拄着根枣木拐杖,正从西边的小路往上爬,头顶的蓝布帽被风吹得歪到一边。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雪,抓起竹篓往回走,鞋跟故意碾出响亮的脚步声:"叔!

    我在这儿呢!"

    老支书咳了两声,搓着冻红的手:"上头突然说今儿查账,我找了你半宿。

    走,回村部。"他瞥了眼竹篓,"梅梅没跟你一块儿?"

    "她去东边坡挖党参了。"孟冲把竹篓往怀里拢了拢,"说等会合了一块儿回。"

    两人踩着积雪往山下走。

    老支书的拐杖在冰面上敲出"笃笃"声,孟冲盯着自己的影子,看它在雪地上被拉长、扭曲。

    路过第二个悬崖时,他特意停住脚喊:"梅梅!

    该回了!"

    林子里只有风声回应。

    回村部的路上,张梅的二姨抱着孙子迎面走来:"孟冲啊,梅梅没跟你在一块儿?

    她今早说去山上,我家小慧说看见她往鹰嘴崖那边去了......"

    孟冲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攥紧竹篓,指节发白:"许是挖药材入了神,我这就去找。"

    老支书皱起眉:"我让柱子叫上几个青壮年,一块儿找。

    大冷天的,别出啥岔子。"

    暮色漫上山头时,村部的大喇叭响了。

    老支书的声音带着杂音:"全体村民注意,张梅同志上山采药未归,有看见的赶紧报信......"

    孟冲蹲在村委会门口的石墩上,双手抱头。

    他听见东头王婶说"梅梅那闺女最稳当,许是迷了路",听见西头的狗叫得人心慌,听见自己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李素梅发来的消息:"镜背牡丹谢了。"

    他点开相册,张梅的照片还在。

    照片里她举着洛阳牡丹,身后的无字碑蒙着层薄雾。

    山风掀起她的围巾,露出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

    "孟冲!"柱子跑过来,额头挂着汗,"鹰嘴崖下边的林子里有个竹篓,看着像梅梅的......"

    孟冲猛地站起来,石墩"哐当"倒在地上。

    他跟着柱子往山上跑,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像一串慌乱的符号。

    老支书举着手电筒在崖边喊:"都小心脚下!

    活要见人,死......"

    后半句被风声吞了。

    孟冲望着崖下漆黑的深谷,突然想起张梅坠崖前那声破碎的"孟",想起她后颈的疤,想起她红棉袄上的灶灰。

    他的喉咙发紧,蹲在地上干呕起来,眼泪混着雪水砸在冰面上,冻成细小的冰晶。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崖顶,像谁在呜咽着喊一个名字。

    张梅的尸体是在鹰嘴崖下的雪堆里被找到的。

    柱子扒开半人高的灌木时,手电光扫过那抹暗红——张梅的棉袄冻成了硬壳,后颈的疤像道凝固的血线,半张脸埋在雪地里,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冰晶。

    "孟哥!"柱子的喊声响得震落枝头积雪,"梅梅......"

    孟冲扑过去的姿势像被抽了筋骨,膝盖砸在冰面上裂出细响。

    他颤抖着去碰张梅的手,指尖刚触到那层冷硬的皮肤便猛地缩回,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梅梅你咋这么傻......早上还说要报裁剪班......"他把脸埋进她僵硬的肩膀,眼泪烫得雪水在棉袄上洇出深色痕迹。

    老支书蹲下来,用袖口轻轻擦去张梅脸上的雪:"是滑下去的,崖边有她踩松的碎石。"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霜花,"冲子,节哀。"

    孟冲突然攥住张梅的竹篓,里面几株党参结着冰碴:"她今早还说要给我熬参汤......说等开春......"他的哭声像破风箱,惊得林子里的乌鸦扑棱棱飞起来,在暮色里划出几道黑痕。

    村医摸了摸张梅的后颈,摇头:"没外伤,就是摔得狠了。"

    人群里传来抽噎声。

    王婶抹着眼泪拽住孟冲胳膊:"造孽哟,梅梅才二十八......"

    孟冲突然直挺挺栽倒,额头撞在石头上渗出血珠。

    柱子和老支书手忙脚乱扶他,他却抓着张梅的围巾不放,指节发白:"我要带她回家......"

    丧事办得极讲究。

    孟冲翻出压箱底的存折,买了柏木棺材,扎了八人抬的纸马,供桌上摆着张梅生前爱吃的糖瓜、柿饼,连香烛都是从镇里烧纸铺订的檀木香——要知道去年他娘走时,他还为两刀黄纸和店家砍了半小时价。

    "冲子这是念旧情呢。"王婶抹着眼泪给供桌添茶,"梅梅没白疼他。"

    老支书蹲在院角抽旱烟,烟锅子在雪地里烫出个焦黑的洞。

    他望着孟冲跪在灵前,头磕得咚咚响,突然想起三天前张梅翻出账本时眼里的光——那账本记着近三年集体林承包款的去向,墨迹还新鲜得能搓下粉来。

    "叔。"孟冲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眼泡肿得像两颗紫李子,"梅梅头七那天,我想请许半仙来做法事。"他摸出张皱巴巴的票子,"他说能让梅梅走得安心......"

    老支书没接钱。

    烟锅里的火星子明灭不定,映得孟冲脸上的泪痕忽暗忽亮:"随你吧。"

    头七过了,百日到了。

    村民们看着孟冲每天去张梅坟前坐半晌,怀里揣着她的红围巾;听他拒绝了三拨说亲的,拍着胸脯说"梅梅走了,我这辈子不娶";见他把张梅的裁剪班收据裱在相框里,挂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

    "多好的汉子。"王婶抹着眼泪跟李素梅说,"你要早生两年,说不定......"

    李素梅低头纳鞋底,针脚密得像雨丝:"婶子别瞎说。"

    转机出现在清明。

    孟冲在张梅坟前坐了整宿,第二日眼睛红得像兔子,拉着老支书的手直发抖:"叔,梅梅托梦了......她说看我孤孤单单的,心里难受......"

    老支书抽了口凉气:"咋说的?"

    "她说......"孟冲喉结动了动,"她说让我找个知冷知热的。"他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是李素梅去年在村口的合影,"素梅人实在,梅梅活着时就跟她亲......"

    说亲的事便顺理成章。

    许半仙摸着八字胡笑:"冲子这孩子,重情义又懂分寸。"李素梅红着脸应下,只说"听爹的"。

    婚期定在端午。

    孟冲把张梅的红围巾系在新房床头,拉着李素梅的手说:"梅梅要是活着,肯定给你熬桂圆茶。"李素梅眼眶一热,往他手心里塞了颗糖:"她会看见的。"

    洞房夜,孟冲喝得半醉。

    李素梅卸了头面,见他盯着床头的围巾发怔,便轻声问:"在想梅梅?"

    孟冲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酒气:"素梅,你说人死后真能托梦么?"

    李素梅心头一跳:"咋突然说这个?"

    "我杀了她。"

    四个字像块冰砸进热汤。李素梅的手一抖,银簪"当啷"掉在地上。

    孟冲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针扎进耳膜:"那天在鹰嘴崖,我推了她。"他摸出枕头下的鹅卵石,石面的裂痕在月光下像道小蛇,"你给我的石头,我擦干净了放回崖边,说是她自己滑下去的......"

    李素梅后退两步,后背抵在衣柜上。

    许半仙的声音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响——半月前他把鹅卵石塞进她手心时说:"张梅最近总问我当年给袁天罡后人看风水的事,怕是看出啥了。"

    "你疯了?"她的声音在发抖。

    孟冲笑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酒渍:"你爹早就算好了。

    张梅查地契、翻账本,都是你们放的风。"他凑近她,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光,"不然你以为,我咋会知道她去东边坡?"

    窗外的槐树叶沙沙响。

    李素梅看见孟冲身后的影子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极了张梅后颈那道疤。

    许半仙的话突然清晰起来:"那丫头太精,留着是祸。"可他没说,孟冲会真的动手。

    "素梅,你怕啥?"孟冲替她理了理乱发,"你爹说过,只要她死了,地契的事就死无对证......"他的手指划过她后颈,"你后颈没疤,比她好看。"

    李素梅突然想起张梅坠崖前的照片——她举着牡丹站在无字碑前,围巾被风吹起,后颈的疤淡得像道月光。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崖顶时,她是不是也听见了谁的呜咽?

    床头的红围巾突然动了动。

    李素梅盯着那抹暗红,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孟冲的呼吸越来越重,她却想起许半仙昨晚的话:"明天去镇上把那本账本烧了,别留痕迹。"

    可账本真的烧干净了么?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李素梅看着孟冲沾着酒气的笑脸,突然觉得他后颈的阴影里,隐约浮着另一张脸——张梅的脸,眼睛里结着冰碴,正无声地喊着一个名字。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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