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荒坡待机盗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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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龟背石的阴影在地面爬动时,朱子华的指甲早把洛阳铲木柄抠出了月牙印。
他蹲在老槐树下,将绢帛地图在膝头摊开,又抬头望了眼对面山坡——老槐树的枝桠正扫过龟背石的"龟尾",和地图上用朱砂标红的"壬位"严丝合缝。
"他娘的,真让周顺天那老东西藏对了。"他喉咙发紧,手指蹭过绢帛上的牡丹纹,那暗红丝线竟比早晨更鲜艳几分,像被血浸过。
太阳正往西山坠,把荒坡染成枯茶色,风里的甜腥气又浓了些,混着松针的苦,直往鼻腔里钻。
按理说这时候该动手了,可他盯着渐渐缩成团的龟背石影子,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六叔说过,龟背石下的凶穴要等"日影成珠"才开,现在太阳虽偏西,影子却还没聚成地图上画的"牡丹蕊"形状。
他咬了咬后槽牙,把洛阳铲往身侧一插,一屁股坐在块青石板上。
裤袋里的打火机硌得大腿生疼,他摸出来,"咔嗒"打着火苗,凑向地图边角。
火舌舔过绢帛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周丽华临终前腕子上晃着的银镯子——那是他们结婚时在老银匠那儿打的,"百年好合"四个字被磨得发亮。
火苗"噼啪"爆了声,他手一抖,地图烧出个焦黑的洞,火光映在龟背石上,竟投出个骷髅头的影子。
"操!"朱子华猛地跳起来,后腰撞在洛阳铲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骷髅头影子只晃了两秒就散了,只剩龟背石上斑驳的光。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朵里轰鸣,突然笑出声来——笑自己被个影子吓成这样,笑六叔教的忌讳全成了心魔,笑周丽华要是知道他现在蹲在荒坡上烧地图,怕是要揪着他耳朵骂"没良心"。
他摸出烟盒,抽出根烟点上,尼古丁刺得喉咙发疼。
山风卷着烟往老槐树方向去,他眯眼跟着看,忽然听见"咕咕——"一声,像谁在喉咙里挤出来的怪叫。
猫头鹰!
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本能地去摸洛阳铲,可等了半分钟,除了松涛声再没动静。
他压着性子又等了会儿,确定四周没脚印没动静,这才把烟蒂踩进土里,烟灰簌簌落进他裤脚。
烟味混着腐肉香在鼻尖打转,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救六叔那次——乱葬岗的腐尸堆里,六叔被粽子掐着脖子,嘴里还念叨"牡丹锁魂"。
后来六叔醒了就说胡话,说看见牡丹花瓣里爬出锁链,缠在盗墓贼脖子上。
朱子华当时只当他被吓疯了,直到在青铜鼎上看见那些细齿牡丹纹,直到周丽华出事那天,许斌电话里的警笛声比六叔的胡话还刺耳。
他摸出锦盒,指腹蹭过盒盖上的暗纹——和地图上的牡丹一模一样。
绢帛背面的"牡丹落,血光现"被他看了无数遍,现在再看,那墨迹竟像要渗出血来。
他想起周顺天的纸条,"墓在村后小山坡老槐树下",又想起许斌说那女的醒了时发抖的声音。
周丽华的肚子还抵在他背上时,说要给孩子取名"念安",可现在"念安"没了,只剩锦盒里这摊血渍。
"周老太爷那老东西,倒会藏秘密。"他对着空气嘟囔,烟灰落在地图焦洞上,像朵枯萎的花。
三年前在潘家园,刘一鸣喝多了拍他肩膀,说"周家有个宝贝陵寝,藏着袁天罡的星图",他当时只当酒话。
直到上个月周丽华晒衣服时钥匙掉出来,直到他顺着钥匙找到老房子,直到许斌慌慌张张打来电话——原来周顺天早把秘密藏在锦盒里,藏在给儿媳妇的钥匙里,藏在"村后小山坡老槐树下"这句话里。
他想起从锦盒夹层里翻出的另一张纸,是周顺天儿子周浩的笔记。
上面说,周老太爷临终前把全家人叫到床前,枯瘦的手攥着周浩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我死之后,你们把我背进陵寝,用九根青铜钉钉住棺材盖。
记住,陵寝里的工匠、护院、挖地的工人,一个都不能留——他们知道太多,留着就是祸根。"周浩在笔记里写,那天夜里他跟着父亲去陵寝,看见三十多具尸体被搬进地宫,血腥味混着檀香,熏得他直吐。"爹说,这些人要是超生了,陵寝的秘密就守不住。"
朱子华把烟蒂碾得更碎,突然听见石缝里传来"嘶"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喘气。
他猛地抬头,老槐树的影子不知何时罩住了龟背石,太阳只剩半张脸挂在山尖,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正正盖在"龟首"位置。
"日影成珠了。"他喃喃自语,手指在洛阳铲柄上摩挲。
风又大了,老槐树的枝桠晃得厉害,像有人在上面拍手。
他弯腰捡起洛阳铲,金属尖儿刚触到地面,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布鞋踩在碎石上的"咯吱"声,一下,两下,越来越近。
朱子华的呼吸陡然加重,他握紧洛阳铲,背贴着老槐树站定。
脚步声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他听见有人咳嗽,是老人的咳,带着痰音。"小华啊,"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你娘昨天还念叨你,说你有半年没回家了。"
他浑身的血都凉了——这是周老太爷的声音。
可周老太爷三年前就死了,出殡那天他还去随了份子钱。
风裹着腐肉香扑过来,朱子华看见老槐树后转出个身影,穿青布衫,戴瓜皮帽,腰间系着的铜烟袋闪着光——和周老太爷出殡时穿的寿衣一模一样。
"浩子,"那身影开口了,"把你爹的棺材钉钉紧些,别让脏东西爬出来。"
朱子华的洛阳铲"当啷"掉在地上。
他想跑,腿却像灌了铅;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
老槐树的枝桠还在晃,这次他看清了,枝桠间挂着个红布包,随着风摆来摆去,露出里面半根青铜钉——和周浩笔记里写的"九根青铜钉",一模一样。
太阳彻底沉进山后,荒坡陷入黑暗。
朱子华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听见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还听见石缝里传来"咔"的一声——像是棺材盖被掀开的动静。
他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屏幕亮起的瞬间,照见脚边的土里露出半截红丝,像被揉碎的牡丹花瓣。
花瓣上沾着些亮晶晶的东西,他凑近一看,胃里猛地翻涌——那是血,还没干透的血。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吹得老槐树沙沙响。
朱子华盯着树后那团黑影,听见周老太爷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是对他说的:"年轻人,你可知陵寝里的棺材,为什么要钉九根钉子?"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黑影慢慢逼近,他看见那人身后拖着条链子,链子上串着几十颗珠子——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牡丹纹。
"因为,"黑影停在他面前,瓜皮帽下的脸白得像纸,"每根钉子,锁着一条命。"
荒坡的夜越来越冷,朱子华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他想起周浩笔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爹这半年总说看见鬼,说当年那些工匠夜里来敲窗户,说护院的尸体在陵寝里爬来爬去。
我昨天去看他,他抓着我手腕喊'疼',我掀开他袖子,看见腕子上有指甲印——和当年那些被他灭口的工匠,一模一样。"
老槐树的枝桠还在晃,朱子华突然想起周老太爷的儿子周浩,想起笔记里没写完的话:"爹今天咳血了,他说...他说要我和王六夜里把他背进陵寝..."
风裹着腐肉香灌进衣领,朱子华打了个寒颤。
他弯腰捡起洛阳铲,金属尖儿再次触到地面,这次带出的不只是红丝,还有片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片——上面刻着牡丹纹,和锦盒上的暗纹,一模一样。
山那边传来狼嚎,朱子华盯着手里的青铜片,突然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这次他没回头,因为他知道,来的是谁。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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