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暴前夕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重庆，黄山

    清晨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森林来到院内，洒下斑驳的光影。

    有少年早早起床，一身劲装短打，跟在瘸腿老兵身后挥拳，收拳。

    嗒~嗒~

    青石板上回荡着少年的气息。

    一脸稚气的穆小白额头汗水渐渐渗出，一声声娇喝中挥拳不停，眉宇间却似有小小的忧愁，可一双杏眼早早便已坚定。

    “大小姐马步很稳，单某佩服！”老兵一瘸一拐围着穆小白转了两圈啧啧感叹。

    “单大叔，我什么时候可以进行耐力训练啊？”

    汗水从穆小白额头沿着脸颊滑落，阳光下，少女粉嫩的脸蛋透着光，却是一脸英气。

    “大小姐莫急，这扎马步也是耐力训练，下盘稳了，跑起来才稳当。”

    小白蹙眉看向老兵：“可我没那么多时间咧~”

    老兵挪步来到小白身边蹲下：“大小姐为何如此着急？莫不是要偷跑出去玩耍？”

    “才不是咧，母亲近来愈发拘谨，行事宛若戏文里那般，我得做好准备，不能拖母亲后腿！”小白眨了眨眼睛，很肯定的说道。

    老兵一愣：“什么是戏文里那般？”

    “规规矩矩的，起床、睡觉、吃饭，都是一个时间，再过一会儿，母亲便会下楼，奶奶会抱着念北”

    正说着，俞程已经整理好下楼，沈母抱着念北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竟然只是简单问好，旋即各自忙活。

    一切，都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没有感情，只有流程。

    “大小姐这.”老兵一时语塞，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超出他的思考。

    “单大叔，我长大了，母亲与奶奶已经抱不动我了，我得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跟得上母亲才行。”穆小白一脸认真。

    老兵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他发现眼前的大小姐似乎什么都知道：“夫人与你说了？”

    穆小白摇头：“我是沈家长女，不能跟学堂里那些孩子一样，饿了会吃饭，下雨会往家跑，我可以是纨绔，也可以是千金，但就是不能做小孩子。”

    “好！好！好！果然是沈家长女，大小姐您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莫看不起瘸子，单某定保你平安。”

    老兵单膝跪地，看着穆小白认真说道。

    “小白，吃饭了！”

    俞程过来，擦了擦小白的额头，轻推一把，让她进去吃饭。

    见小白进去，俞程转头对老兵说道：“老单，阿梅与两个孩子已经送去九龙了，阿德与家武他们几个的家属也都一并送去了，复兴在那里安排了一家公司，阿梅她们会在公司里帮工，已经好几年了，安全得很。”

    老兵嘿嘿一笑：“那便多谢夫人了。”

    俞程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回到屋内，好一会才回到后院，将信封递了出去：“出发前，阿梅与孩子们都拍了照片，给大伙留个念想，得有两年见不到，不过别担心，等复兴在河内稳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原本还笑嘻嘻的老兵脸上顿时凝重起来，他缓缓打开信封，在厚厚一迭黑白照片中找到了阿梅与两个孩子。

    那个两角辫的圆脸妇人与自己第一次见时同样好看，左边牵着个大胖小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娃。

    这些便是他生命的全部。

    老兵嘴唇微颤，他蹲下身，双眼像是陷入照片之中，竟是肩膀忍不住抖动，似有眼泪要滑落一般。

    好半晌，老兵终于开口：“夫人，某.”

    可抬头之际，哪里还有夫人的影子，只有穆小白递过来一个包子：“单大叔，今天奶奶做的包子可好吃了，给~”

    说完，不等老兵反应过来，包子已经被对方塞入怀中。

    “阿德叔，吃包子啦~”

    穆小白喊着跑开，俞程站在廊内，看着飞奔的小白，眼中有欣慰，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她又扭头看了看沈母怀里的念北：“幸好，有你。”

    ——

    时间来到11月的最后一天，调停也终究是以失败告终。

    日方代表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承认汪逆在金陵的地位，并正式邀请汪逆加入轴心阵营。

    汪逆正式签署《**基本关系条约》，规定承认“满洲”、允许日方在华北、海南岛等地驻军，并赔偿战争损失。

    消息传回重庆，不少意志并不坚定的人终于开始动摇。

    其实不光是重庆，就连地方上那些吃不饱饭的部队都有些蠢蠢欲动，面对金陵的拉拢与接洽，竟然也持开放态度。

    用风头无两来形容金陵方面，那是最恰当不过了。

    但对此，伦敦方面竟然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他们的重心现在是在北非、在希腊击败意大利。

    这个时候就很容易发现，丘吉尔除了在议会上发表的重要声明外。

    该媾和、绥靖、妥协的，与他的前任并无两样。

    不该强硬却异常强硬的，也与他的前任并无两样。

    关掉滇缅公路，卖掉除了华盛顿以外的所有盟友，将所有欧陆国家得罪了一遍。

    击沉法兰西各地海军，在北非与希腊对着意大利大打出手，严重拖延德意志东进的步伐。

    委员长与罗斯福一度怀疑，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怎么就一件人事不干呢？

    终于，在伦敦沉默的钟声敲响之际，在11月5日再次赢得大选的罗斯福终于出手。

    位于东京的暗谍送来情报，在东京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在御前会议上，决定通过金陵建议委员长与日合作在即。

    而东京不少报纸都在宣传这则好消息，似乎历时三年多的支那战争就要结束了。

    29日夜间，得到消息的罗斯福忧心忡忡，他对身边人表示：“除非我们做些什么，否则亚洲的局势将会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11月30日

    罗斯福动手了，他指示摩根索在随后的24小时内为重庆准备一笔5000万美金的平准基金。

    随后，他又指示琼斯准备另外的5000万美元借款。

    宋子文得到消息欣喜若狂，因为这些钱被允许购买飞机与其他物资，至于大炮等武器，需要等罗斯福协调国内军工之后再行商议。

    但罗斯福为这两笔钱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重庆不得因为这两笔钱大肆庆祝，未来，若有新的战争爆发，重庆方面亦不得有任何庆祝活动。”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消息从华盛顿传回重庆，委员长看着电报心情复杂。

    对方这是拿捏住了国府的心态，但这笔钱不得不要。

    如此一来，原本通过滇缅公路与西北输血通道就能得过且过委员长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河内。

    他让张治中拿来河内送来的战报，只是一看，就眉头微蹙：“为何都是第7师与第205师的，税警团与河内守备师的呢？”

    战报上，阙汉骞与日寇在宁平地区一片丛林一片丛林争夺，今天你占了那片苞米地，明天我占了这片小树林。

    双方上万人的部队就在宁平以南的广袤丛林中战斗。

    期间，日寇有一个大队从宁平以东的龙州登陆，企图包抄宁平大后方的南定。

    但此时，这里已经重回阮朝控制，哪怕课税严重，但至少还有一口饭吃，比法属印支时期吃不饱饭要强一些。

    帮镇北侯府的官员干活，还能吃上一口稀饭，比顺化地区饿死上万人来得好太多了。

    村民夜行30里，将消息告诉阙汉骞的部队。

    双方便在龙州以西爆发战斗，丛林的战斗旷日持久，双方都不易发现对方，日寇补给断绝后，竟然得到【食草坚持】的命令。

    到支援的运输船抵达，1000名小鬼子饿得只剩下400余人，勉强逃离。

    张治中摇头：“昆明行营给的解释是，税警团人手不足，正在预防日寇从海岸登陆袭击。”

    “河内守备师不属于我国编制，法属印支没有义务通报战果。”

    委员长闻言顿时拍案：“荒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晓得，这些都是广西俍兵吗？啊？”

    张治中默默低头，那你想怎么办？

    “娘希匹，这个沈维安，用我的部队帮他守河内，他倒好，自己.文白，这个家伙最近在做什么？”委员长气血上头，竟然不知道怎么喷人了。

    张治中头低得更深了：“滇越铁路24小时通车，现在运的都是粮食、橡胶，还有荷属东印度送来的石油，至于沈复兴.现在应该在红河河谷运粮，逆流而上运粮，太难了。”

    “娘”

    委员长的骂声戛然而止，陈布雷昨日已经同他说过，重庆人民正在对他歌功颂德呢。

    说是还没见过战争年代粮食跌价的，这可是从民国21年以来，粮价第一次下降。

    在过年之前，粮食没有涨价，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次，没有政府鼓动拉拢的游行，有的只是百姓发自内心的夸赞。

    没什么，终于能吃饱饭了。

    这个国家淳朴的人民，只是能吃上一口饱饭，便忘记了天空时不时要飞来轰炸的日机，也忘了他们从淞沪不远千里万里失去家园流落到这里。

    更忘了杨子商行囤积居奇，低买高卖的事情了。

    只要如此继续，重庆就能稳定下来，重庆稳定，抗战大局便会稳定。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山下奉文见张发奎的部队已经南下，老挝地区也重新有了游击队的身影。

    他的战略，也终于有了勇武的地方。

    12月2日

    日寇近卫师团、第5师团已经在清化省展开，随时从两路进攻河内。

    这一日，一艘军舰驶入岑山港码头，整个人瘦了一圈的山下奉文终于踏足安南。

    已经几乎坐拥整个柬埔寨、越南、泰的日寇，正准备切断重庆最重要的补给线：滇越铁路！

    而此时，昆明行营的龙云与罗卓英、林蔚，还在为了中央军与地方部队发放补给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在南海海面，有风暴正在缓缓形成。

    河内的风越来越大了，秋风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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