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气象台送消息,指挥部齐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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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抗旱指挥部的物资调控办公室里,空气燥热,气氛压抑。

    周厂长感觉自己真是在坐蜡。

    难受,遭罪。

    屁股疼,脑袋冒汗。

    他本来做好了在办公室里闹一场的准备,大不了惊动指挥部总指挥韩兆新,反正他有足够的理由,不怕被韩兆新斥责。

    结果……

    他倒霉的碰到了即将成立的核准委的主任!

    现在工厂对新设备的渴求不比大旱之年庄稼对水的渴求差。

    他之所以不怕韩兆新,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红星机械二厂在国家生产计划安排中有重要角色,他周月级工作态度认真,带领的工厂是海滨各国营大厂的骄傲。

    这样韩兆新明事理,不会因为他想要给工厂谋取设备而向他治罪。

    但钱进就不一样了。

    他平日里不怕劳什子核准委主任,唯有现在怕,因为他们工厂的需求在人家手里捏着。

    作为红星机械二厂的厂长,周月级也是个头脑清晰的主,他知道自己地位和自家工厂的地位是怎么来的,靠的无非是一个生产能力。

    这样他要想更进一步,他们工厂要想在市里乃至省里的工业生产工作中占据更重要的地位,那就需要对旧设备进行更新换代。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无非如此道理。

    所以更换国外技术发达的新设备是势在必得之事,这种情况下如果得罪了钱进,被他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核准委主任卡住……

    后果不堪设想!

    周厂长最终选择认怂。

    他尴尬的说:“钱、钱主任,您、您别误会……”

    此时他不说是汗如雨下,也得是额头上冷汗直冒。

    刚才那点小心思和威胁的底气荡然无存。

    “我就是、就是着急糊涂了,其实水泵这个东西——您说的对,嗨,正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们厂的水泵还能用呢。”

    “你说我现在真是昏了头,在全民抗旱这个大局下竟然、竟然那个什么,那个想要拖后腿,我真是不对……”

    钱进递给他一条手绢。

    他一边擦汗,一边点头哈腰的道谢,哪里还有半点国营大厂厂长的威风。

    钱进并没有趁机装逼赛脸,他淡定的说:“周厂长您客气了,这水泵的问题,我确实没法给你解决。”

    “另外你在我面前没必要这么虚,看你这表现我大概明白,你们单位恐怕有国外新技术或者新设备引进吧?”

    “放心只要符合规定,有利于国家建设,我自然会按程序尽快审批。”

    周厂长闻言如蒙大赦,顿时露出笑容:“明白!明白!钱主任您忙着,我这就回去号召全场职工支持抗旱大局!”

    钱进说道:“那我替乡下正在受苦受难的农民同志向你道谢一声,另外你先别急着走……”

    周厂长正要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却被钱进拦住了:

    “我知道你们工厂生产任务重,也知道你们想要换新水泵的心思。”

    “但是在我考察之后,确实认为你们工厂无需更换新水泵,而你们工厂却认为需要更换,这样我们意见是有分歧的,那我们就按照流程向上级反映。”

    一听这话,周月级急眼了:“啊?没必要、没必要,我现在……”

    “一切工作按照规章制度来办!”钱进加强了语气。

    他不由分说带着周月级去了一把手办公室。

    周月级赶紧拽住他:“没必要、确实没必要,钱主任,我改主意了……”

    钱进摇摇头:“您不必担心我会以职务之便卡你们的正常生产需求,我钱进要是这样的人,国家不会放心把咱这边的核准委交给我来带队。”

    “今天咱们就事论事,既然对水泵更换问题有分歧,咱们就按照工作流程由一把手来裁定。”

    海滨大秘看到他到来,急忙问怎么回事。

    钱进把情况诉说一遍。

    海滨大秘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周月级。

    事到如今,周月级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钱进很平静。

    工作该怎么开展就怎么开展。

    他可不能落一个以势压人的名声。

    尽管他确实这么干了。

    可那也是他周月级先撩者贱,仗着自己厂长职级比钱进的供销总社外商办主任更高就来压他,他才进行反击的。

    大秘将情况汇报给郑国栋,郑国栋特意抽出时间来接见两人。

    周月级先汇报工厂的需求,他此时可不敢捣鼓事,便把事情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做了说明。

    郑国栋听的面色平静,然后没有表态,而是问钱进:“钱进同志,周厂长反映的情况,你怎么解释?”

    钱进将实地查看的情况和《指南》中关于用水优先级的规定,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一遍。

    最后,他补充道:“抗旱如救火,现在安果县大王庄公社和红东风公社都奇缺水泵,而这两个公社是全市保苗希望最大的区域之一,他们那里的水绝不能断。”

    “两个公社五千多口人,总共有两万多亩玉米和一万多亩的红薯,要是水断了,这些粮食全完了,而这些粮食一旦秋收成功可以变成几万农民的口粮!”

    “这种情况下我现场做了勘察,认为红星厂的情况并不严重,使用现行水泵足够保障其冷却系统正常运行,不会影响生产任务,所以我拒绝他们更换新水泵的申请!”

    郑国栋听完心里纳闷。

    这事还用我来出面?

    他看出周月级面对钱进唯唯诺诺已经老实了,就问道:“周厂长,钱副指挥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你们厂的现行水泵是不是还能工作?冷却系统是不是封闭循环?是不是主要靠自备井水?”

    周月级在郑国栋的逼视下,气势又弱了几分,支吾道:“是、是,钱主任说的对,确实是这么回事,但、但主要是……”

    “没有但是!”郑国栋猛地一拍桌子作出决定。

    “周月级同志,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海滨市二十年来最严重的旱灾发生了!”

    “老百姓喝水都困难,地里的庄稼眼看要绝收!你一个国营大厂的厂长,不想着为国家分忧,为抗旱出力,反而拿着特批条来争抢救命的抗旱物资?”

    这时候大秘进来了,在郑国栋耳边低语了几句。

    显然,他刚才是去物资调控办公室打听前因后果了,现在将打听到的消息如实做了上报。

    听完之后郑国栋下意识露出个笑容,但很快又板起脸来。

    他明白了钱进带已经服软的周月级来找他的原因。

    钱进是不想在正式上任新单位之前,就背上一个‘以势压人、靠权力推进工作’的坏名声。

    这样他更是批评起周月级来:“你还动不动要告到省里去?啊?怎么了,还想越级打报告?”

    “你的党性原则哪里去了?你的群众观念哪里去了?你的大局观哪里去了!”

    周厂长被训得面红耳赤,低下头不敢再辩驳。

    郑国栋转向钱进,语气坚定且和蔼:“钱副指挥,你做得对,坚持原则,敢于担当!”

    “抗旱物资的调配,必须严格执行《指南》规定,优先保民生、保农业!任何人,任何条子,都不能例外!我支持你的决定!”

    然后他转向周月级,又是一顿批评,这才挥手放他走。

    周厂长灰溜溜地走了。

    钱进正要离开,郑书记叫住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钱进啊,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干工作坚持原则是对的,但有时候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开展工作不仅仅需要责任心和能力,对吧,还需要一些手腕。”

    “不过,”他走出办公桌拍了拍钱进肩膀,“你是好同志,有什么麻烦事尽管来找我,我和兆新同志可以为你保驾护航。”

    钱进点点头:“谢谢领导,我明白。”

    “只要不违反原则,不影响抗旱大局,对于各工厂各单位,我们该给的支持一定给!”

    郑国栋笑了起来,说道:“我说的是以后,是抗旱工作结束以后。”

    钱进叹了口气:“这个不着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做好眼下的事。”

    “眼下,这旱灾是越来越厉害!”

    现在海滨市远离海岸线的内陆地区,比如安果县,全县土地就像一块被放在炉火上反复炙烤的巨大土坯,炎热从地上往外冒,空气都被蒸腾的滚烫扭曲了。

    很吓人。

    钱进在21世纪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旱情,如今也算是开了眼。

    今年入夏虽然不能说是滴雨未落,可之前的零星雨点实在不起作用。

    还好多管齐下,抗旱工作准备的早、开展的早,又全市上下一心开展工作。

    这真是旱灾无情人有情了。

    山区积攒多少年的地下水脉开发出来,运水路四通八达,地质勘查队步履不停,打井队四处出击,然后越来越多的滴灌水管送去农村。

    就此,农村旱情严重但不至于重蹈覆辙让农民过不下去。

    尤其是随着滴管下乡,有些生产大队的农田开始绿意盎然了。

    七月中旬钱进从下马坡转而去北昌盛大队,汽车从路上卷着干烟尘开过,他从车窗往外看,当地农田里是跟下马坡大队农田不一样的大片绿色。

    钱进到了大队部,大队长盛建功看见他激动的拿巴掌往腿上一个劲的拍:

    “哎呀,贵客临门、贵客临门!钱指挥是您来了呀,走走走,快跟我去地里瞅瞅……”

    “这次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水了?”钱进调侃他。

    上次他带服务队的技术员来北昌盛生产大队现场教学,盛建功一个劲招呼他先去办公室喝茶水。

    盛建功闻言咧嘴笑:“喝,该喝还得喝呀,哈哈,不过咱先去地头上看看,看完了咱们回去使劲喝茶……”

    “喝什么茶?该招呼钱指挥喝酒呀。”会计兴奋的说。

    他们开着玩笑随便找了一片地头。

    东边地里的玉米已经快有人的膝盖高了,西边是荞麦苗刚刚长出来没多少。

    风吹过,东边绿色波浪摇曳,西边也有点点绿色在枯黄土地里开花。

    钱进去地里查看情况,连连点头。

    科学抗旱就是有道理。

    这些采用了滴灌的农田,由于水分从根部持续缓慢供给,土壤深层保持了湿润,庄稼吸收了水分顶住了高温炙烤,长的相当精神。

    再往四周远眺,处处都有绿意在顽强的绽放。

    钱进掐了掐玉米叶,有汁水渗出来:“行,长得不错……”

    “说句实话吧,钱指挥,这不是不错,是他妈太好了。”盛建功忍不住又拍起了大腿。

    “要不是咱都知道怎么回事,要是你随便找个外地人过来看,打死他也不信咱这里是经历了二十年一遇的旱灾啊!”

    “你瞅瞅这玉米苗,长的多好呀,长的多好呀,以前没旱灾的时候,也就这个样吧?”

    会计配合的说:“一点没错,我是研究过怎么回事了,就是这个滴灌技术厉害。”

    “它省水啊,把水专门供应给庄稼,然后它也省了尿素。往年这尿素得省着点用,一袋子尿素给两亩地用,其实不太够。”

    “结果今年把尿素跟水兑一起,一袋子尿素能给十来亩地用,而且苗吃肥料吃的慢、吃的均匀,长的可真好……”

    钱进说道:“对,因为以往你们用大水漫灌的方式来浇地,浇地后再撒上尿素这种氮肥,会导致严重的肥料浪费。”

    “将氮肥跟水兑一起,一点点的释放给庄稼,庄稼对肥料利用率高,长的就是好。”

    会计钦佩的说道:“钱指挥文化水平高,说的一点不错。”

    “还不止是这个呢,我研究了,还有地里没有野草争水争肥了。”

    钱进笑道:“这大旱天反而帮了庄稼,要是没滴灌,庄稼也活不成。”

    “就是这回事。”会计兴奋的咧嘴笑,“野草可没有滴灌来帮忙,它们冒个头就被太阳给烤死了,哈哈!”

    附近顶着太阳浇地的农民也闻声而来。

    钱进跟他们握手:“同志们辛苦啊,这大热天的还得浇地。”

    “钱指挥,您才是辛苦啊,这大热天您还得下乡,您这样的干部是这个!”一个黑漆漆的壮汉右手抓着他的手,左手竖起大拇指给左右看。

    他还说:“以前都说干部们腐化了,有问题了,老百姓又要过苦日子了。”

    “我老四没啥吊本事,去不了城里看看其他干部啥样,反正我是看见你钱指挥了,你钱指挥是市里的大官,结果抗旱这活你是哪里苦去哪里、哪里需要人你去哪里。”

    “我别的不管,反正我是见到真能干事、真愿意给农民帮忙的干部了,我觉得咱国家以后绝对牛逼!有你们干部领路有俺农工阶级努力,咱国家差不了,是不是?”

    钱进拍他胳膊哈哈笑:“这位同志思想站的很高啊,你放心,国家以后就是差不了,一定会牛逼!”

    他看看汉子晒破的皮,将自己的草帽递上去:“还是得小心,别晒伤了。”

    “我们都是排班了,这滴水管不能歇着,一块地一块地的轮流来,等过两个月、三个月进秋了,准能有好收成。”盛建功说道。

    钱进问道:“滴管有几套了?”

    “五套了。”会计兴奋的说。

    “够用吗?”

    “够用,我们全大队够用,反正就是24小时轮流转,人不歇滴灌设备也不歇,这样一圈圈的转,能给地里庄稼转活了。”

    大队干部们满脸欣喜。

    对农民来说,钱也比不上庄稼丰收。

    民以食为天。

    有钱没票买不到粮食,而庄稼丰收则注定会有粮食填肚子。

    他们视察滴灌效果,更多的人闻讯而来:

    “领导,你这个滴灌真管用!这点点滴滴的,比哗啦啦的大水还顶事!”

    “它省水啊,庄稼用了还长得精神!真叫人服气,你本事老汉我服了!”

    钱进还得去看其他使用了滴灌技术来给农田救命的生产大队和生产队。

    效果很好。

    他当初培训的那支“滴灌技术服务队”已经成了香饽饽,回到所属公社后,被分到滴管的各生产队争相邀请去指导安装。

    滴灌水管所到之处,一片片濒死的田地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生机。

    尤其是那些耐旱的荞麦、谷子、绿豆之类,补种之后在滴灌水的滋润下,发芽率极高。

    不过这只是部分地区的良好情况。

    绝大多数地区的农田里,种了玉米、种了耐旱农作物,可长势不怎么样。

    原本该有人膝盖高的玉米现在枯瘦矮小,多数绿叶是黄绿色的。

    大片玉米地里全是残株,它们顶多算是活着,全靠社员们省下喝到嘴里的水,拎着水桶一勺一勺的舀了浇给庄稼。

    这也算是人力版的滴灌式精准灌溉了。

    钱进和指挥部、指挥所的所有人,和农民们、支农的城市青年们现在已经拼尽全力了,总算保住了秋苗的活路。

    可是保住活路没有用。

    必须得有雨水落下来,后续供水必须得跟得上,否则等到入秋玉米根本没法结玉米棒子。

    等到入冬,所有庄稼都得死!

    这样就是最差结果了,努力了、拼命了,结果还是绝收了。

    钱进对这事也是愁。

    他只是人,不是神仙,没办法降水,只能一个劲的催促国外的合作商,赶紧将采购的液压式深水井打井机送到国内来。

    就此,海滨市这座曾经依山傍海、风调雨顺的城市,整体来说如今依然笼罩在这场覆盖千里的旱影之下。

    七月十二日午后,依然是晴空万里,别说阴云了,连点风都没有,空气中那份凝滞不动的燥热越来越重。

    海滨市气象站的观测分析室里,工作人员阴沉着脸各自忙活。

    风扇坏了,暂时没人能修,因为城里的修理工都被派去乡下了,他们要修抽水机、要修发电机、要修各种机动车,总之现在乡下要修的机械极多。

    于是每个人只能摇晃扇子来降温。

    观测分析师主任郭有家是个老气象工,他站在北墙凝视挂在墙上的天气图,手里蒲扇摇晃的飞起,却只觉燥热,一点都感受不到凉爽。

    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刚大学毕业没两年的小李有气无力接了电话:

    “喂,肯定了,我们这里不是海滨气象站——什么?啊!”

    “真的、真的?好好好,谢谢领导,领导万岁——快快快,打开无线电机、打开传真机,立刻连接国家气象台频道……”

    看着手下人突然变得如此激动,郭有家心里浮现出一个叫他激动的猜测:“小李,难道……”

    无线电设备开启了。

    随着操作员来回转动旋钮,刺啦刺啦的杂音和断断续续的莫尔斯电码交替传来。

    旁边桌上的老式机械传真机咔嗒作响,吐出一条窄窄的印满数字和符号的纸带。

    小李摘掉鼻梁上厚厚的近视眼镜擦了把汗,又重新戴上,眼睛紧盯着气压自记仪上那根细细的红色墨水描线。

    圆筒上的记录纸缓慢旋转,上面的红线忽然之间不再是平滑的下降,而是带上了一个微小的起伏波折,如同濒死之人微弱的心电图出现的一次不规律的跳动。

    小李瞪大了眼睛。

    没错!

    气压自记仪确实检测到了气压波折!

    “郭主任!郭主任!”小李指着那条纸带和气压曲线对他使劲招手。

    “海上——应该是东经124度附近——的冷槽动向了!正如刚才国家气象台同志的传达,符合锋面过境的特征!然后冷平流、湿度场,嗯,嗯,也有异常、的确出现异常了!”

    郭有家猛地直起腰,布满老年斑的手一把抓过传真纸带。

    他本来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大的跟花生米似的,把传真纸凑到眼前急切地扫视着上面的数字和符号。

    蒲扇早扔了。

    汗水沿着他的额头经过脸颊急速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纸条上死板枯燥的符号数据,现在变成了冷冽的北风,吹的他浑身燥热不再。

    “快!”他把纸带一攥,“分头行动,立刻重新绘制高空等压线图、测算移动路径和加强趋势!”

    “要快!小李,你继续跟气象台的同志联系,老杜你来绘图,我亲自测算移动路径,诶诶,杜晓华,你女同志写字好看,你来抄报告!”

    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顿时忙碌起来。

    被点将的女青年期待的问:“郭主任,难道……”

    “不用难道,执行命令!”郭有家打断了她的话。

    他们这些行家都知道海上气压出现了什么信号,可他们掌握的信息还太少,不能抱有太多期望。

    否则,一旦期望落空会让人很绝望。

    小李转身冲到桌前,重新拿起电话开始跟对面沟通信息。

    女青年摊开带着红杠的稿纸,抓起钢笔开始龙飞凤舞。

    郭有家和另外几个老同志则扑到一台台或者庞大笨重或者轻巧的机器前开始展开专业操作。

    其中郭有家是操作一台计算器,他手指如飞地按动那些已经磨得发亮的键钮,嘴里念念叨叨着各种数据的计算比对,衣领迅速被汗水浸湿了。

    三十多分钟后,郭有家颤巍巍的将信纸塞进牛皮纸袋里。

    其他人互相击掌,面露欣喜:“有希望了……”

    “一定要打下来啊……”

    “老天爷保佑,龙王爷保佑——领袖同志,您也一定要保佑您最爱的人民啊!”

    沾着汗渍的报告终于被塞进了印有“特急件”字样的牛皮纸信封。

    郭有家深吸一口气说:“你们急着高兴干什么?又不是要下雨了,这场雨能不能下来还不好说呢,咱们,不能急着高兴啊!”

    他招呼来保卫科干事,将牛皮纸信封塞给他:“必须要快!”

    气象站那辆唯一的破旧军用挎斗摩托,“突突突”地咆哮起来,保卫科干事发挥在汽车连给雪域高原送补给时候不怕死的精神,直接飞奔出去。

    滚滚烟尘如狂龙,侉子摩托车是龙头,它风驰电掣般冲出大门,向着海滨市抗旱指挥部一路狂飙。

    钱进接到紧急电话,扔下在指挥所的会议,乘车回到了指挥部。

    他进门的时候,指挥部已经开始开会了。

    现在指挥部真就跟战争时期的作战室一样,到处挂着巨大的地图,上面有红蓝黑各色线条标注。

    尽管门窗都开着,可烟草呛人的烟雾散不出去,弥漫在空气里浓得化不开,混合着伏案工作者衣服上浓重的汗酸味,熏的钱进——毫无反应。

    因为指挥所现在也是这个熊样。

    大家伙顶多能用水擦擦汗,现在想要痛痛快快洗个澡可太困难了。

    为了支援农村用水,很多街道居委会已经发出了不洗澡的号召。

    日子就是这么艰难!

    但城乡居民们共同的拼命是有结果的,墙上挂着的巨大区域干渴示意图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代表重旱的深红色不多,主要是轻旱的粉红色,还有些地方出现了漂亮的绿色。

    钱进进门后,韩兆新冲他点点头,用夹着烟卷的手指指了指旁边。

    “……北三县地表水基本枯竭,”张成南的声音有些嘶哑,向来注重形象的他如今也只穿了一件汗衫,不过椅子背上搭着一件的确良衬衣,随时能保持形象。

    “山区的地下水脉水井群已经出现了水位急剧下降的趋势,那些地下水脉终究是靠溶洞攒水形成的,唉,不是正经的水脉啊。”

    “人喝牲口饮应该没什么问题。”农业口的领导窦红楼说道。

    张成南点点头:“嗯,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再这样下去,我看好不容易保住的庄稼,得全功尽弃……”

    窦红楼的平稳心态顿时没了。

    他下意识的重捶自己面前的会议桌,震得桌上几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红字的白搪瓷茶杯盖叮当作响。

    像是发狠了一样,他咬牙说:“不行,这个关键节点必须撑过去!”

    “马上就是玉米灌浆、花生结荚的要命关头,怎么也得把水给供上……”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电扇在头顶嗡嗡旋转的单调声响,徒劳地搅动着沉滞而窒闷的空气。

    韩兆新拍拍桌子说道:“好,钱副指挥回来了,我将刚得到的重要信息进行通报。”

    他拿出牛皮纸新信封,打开后掏出信纸:“根据国家气象台和我市气象单位的急报,咱海滨以东大约六十公里,海上冷空气前锋已经形成!”

    “根据确切的计算,可以得到一个结论,该冷空气会从我市进行登陆,基本上能肯定它将影响我市!”

    “什么?!”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人们触电般猛地抬起头,动作整齐划一,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韩兆新郑重的点头。

    他继续照着信纸宣读:

    “市气象站报告,今天下午十四时,海东方向监测到冷空气南下槽线移动……”

    “锋面系统结构清晰,预计十二至十四小时内抵达我市上空……”

    “根据气象卫星监测已经出现有效降水过程云系,但云系散落较大,直接降水可能性较小,但是符合人工降雨条件……”

    众人下意识的嗷嗷叫了起来:

    “有这好消息怎么还藏着掖着?”

    “我草!韩总你这、你这是要闹个大新闻啊?”

    “太好了!不能直接降雨不怕,能人工降雨也行啊,出现人工降雨条件也行啊!”

    韩兆新的激动劲已经过去了,这会很淡定的吸烟。

    他将报告交给钱进看:“看的快一些,传下去,然后咱们讨论一下人工降雨话题。”

    前来开会的一行领导干部明白了。

    领导在等着钱进到达现场后才宣布这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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