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一切都是天子的恩德,只不过是借着我的手来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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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随着朝廷数道诏令颁布,以及《大汉邸报》对冀州战事和朝廷处置的详尽报道,朝野上下掀起了对前冀州刺史张延的声讨浪潮。
冀州虽非严格意义上的中原之地,但冀州籍的朝臣数量却相当可观。
这也得益于当年世祖光武帝在河北转战的缘故,因此冀州士人始终都是后汉朝堂上的一股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
而张延的愚蠢,使得众多冀州籍朝臣的家族或遭劫掠,或有子弟伤亡,这份切肤之痛,这如何不让冀州派的官员们怒火中烧?
这股声讨的浪潮也迅速蔓延至太学,那些尚未被官场浸染、满腔热忱,以辅佐天子中兴大汉为梦想的年轻太学生们群情激愤之下,竟直接围堵了张延在雒阳的府邸!
张延的三个儿子张范、张承、张昭都懵了(注1),三兄弟彼时正在学堂内研读经学,万没想到父亲竟犯下如此大错,更未料到朝廷处置如此迅疾严厉。
槛车入雒,秋后问斩!
年仅十四、刚入太学不久的幼子张昭,顿时泪流满面,声音哽咽道:“大兄、二兄,这……这可如何是好?”
次子张承也惶然无措地望向长兄张范,虽未开口但却是希望能从张范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张氏三兄弟在太学素有声名,学业精进,待人谦和。
今年恰好二十岁的张范,性情更是恬淡平静,乐于守道,又不慕荣利,曾两度婉拒河内太守刘繇的征辟和举他为孝廉的推荐。
学识不凡,性情谦良恬淡,举止彬彬有礼,这样的人在太学里自然不缺朋友,人人都以与张范交友为荣,就连太学里传授经学的博士们都很欣赏张范。
张范环顾四周,此刻学堂内几乎空荡无人,同窗们或上街声讨辱骂张延,或已加入围堵张府的行列,昔日交好的同窗,此时能对他们敬而远之的,已算得上正人君子了。
张范的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悲凉,长叹一声,道:“唉……阿父丧师辱国,若邸报所载属实,朝廷处置确是依据法度们,我……又能如何?”
有才气不等于张范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面对府邸被围,三兄弟也只能束手无策,在学堂内坐困愁城。
张范环顾四周,:他学识渊博,谦和知礼,在太学人缘极佳,博士们也颇为欣赏。然而才名与好人缘,此刻却无法化解眼前的困境。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对他们三兄弟避之唯恐不及,依旧留在学堂的赵俨、孙乾、辛毗、糜竺等人,围拢在张氏兄弟身边,低声宽慰,也在苦思对策。
辛毗略一犹豫,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道:“我二兄辛仲治(辛评)年初举孝廉后,得天子青睐,入侍中寺任书令史,不若……我去求我家二兄……”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略显慵懒却带着严厉的呵斥打断。
“辛佐治,你想找死是你的事,别拖累仲治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郭嘉毫无正形地半卧在铺着软垫的竹席上,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随意握着一卷《齐孙子》,神情散漫不羁。
孙武与孙膑的兵法,在后汉被分别称为《吴孙子》与《齐孙子》。
但唯有班固所著《汉书·艺文志》之中方才著录有完整篇章,著录《吴孙子》八十二篇、图九卷,著录《齐孙子》八十九篇、图四卷。
民间流传的版本或是有删改,或是有遗失,也许有极少数吴地、齐地的世家豪门收录有完整的版本,但名义上唯有皇宫之中的东观藏有完本。
郭嘉深得天子宠爱,不仅能自由出入东观,更能将典籍借出。
只不过相比起杂糅兵家四势的《吴孙子》,他更偏爱侧重兵权谋的《齐孙子》,不过前者他也通读,只是更喜读后者。
原本郭嘉本不欲掺和这件事,但眼见辛毗要将辛评拖下水,不得不出声阻止。
颍川辛氏,祖籍凉州陇西郡,世祖光武帝建武年间,自陇西东迁入颍川郡阳翟县,成为颍川士族之一。
郭嘉少孤,却与辛氏兄弟交情甚笃,自然不能坐视辛毗犯蠢。
“奉孝何出此言?”辛毗被郭嘉喝得一愣,但想起兄长辛评曾言郭嘉才智非凡,遇事可请教于他,因此对这位发小的话颇为重视。
郭嘉见辛毗没有一意孤行,看来这个小老弟终归还是愿意听劝,暗自松了口气,放下手中书卷,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问道:“我问你,下令拘捕张冀州,槛车入雒、秋后问斩的,是谁?”
“自然是……”辛毗话到嘴边,猛地顿住,是天子亲裁,还是尚书台亦或是出自三公?
“瞧,连是谁要处置张冀州都没弄清,就敢贸然让仲治兄去向国家求情?”郭嘉摇了摇头,坐直了些身子,眼神透出几分认真,道,“实话告诉你们,此事乃天子亲自圣裁,由崔司空依据律法审定,明令秋后问斩。槛车入雒,更是国家特意为之,意在警示群臣,以儆效尤!”
郭嘉瞥了一眼辛毗,见他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样,继续道:“若你去寻了仲治兄,且不论他是否会理会,即便他冒险去向天子求情,不仅徒劳无功,反而会断送他自己的仕途前程!”
辛毗闻言,额角渗出冷汗,顿时后怕不已。
郭嘉受天子宠爱人尽皆知,他的话辛毗深信不疑。
一旁的赵俨作为同出身颍川阳翟的士子,也认同地点点头。
辛毗此举确实太过天真。
天子或许欣赏辛评的才干,但绝不会因此改变对张延的处置。
“张冀州之事,恐难有转圜余地。”赵俨看向张范,他与张范交情不错,但这件事并不是他能参与的,与其被张范误以为他也是见河内张氏没落而敬而远之的无情无义之辈,不如直言点明其中利害,道,“无论是国家对此事的震怒,还是为了平息冀州籍朝臣的怨愤,都不可能轻饶张冀州。”
赵俨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况且,今日城池陷落,冀州百姓惨遭荼毒,若从轻发落张冀州,他日必然有人以此为例而懈怠王事!尤其并、幽二州,乃未来北伐鲜卑要冲,届时谁还会尽心竭力?”
郭嘉略带讶异地看了赵俨一眼,这位同乡平日不显山露水,见解却如此透彻,句句切中要害。
张延罪责虽重,按旧例却未必是死罪,若按照以往的流程,那就是罢官夺职,几年后再起复。
但关键在于,他不该在朝廷休养生息、为北伐积蓄力量的当口,犯下如此大错!
你一个身处太平腹地的冀州刺史,竟让黑山贼坐大成患,遭此大劫,郡国兵死伤惨重。
这让直面鲜卑威胁的并、幽二州官员如何自处?
哦,原来出了事顶多丢官几年后复起?那还有什么可惧!
现在的鲜卑坐大,还不是太上皇时期北伐不利的那些臧旻等人酿出的祸患?
鲜卑之患的借口,可比张延充分百倍!
“那……‘八议’呢?”一旁的糜竺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书中看过的“八议”,依稀记得“八议”是可减免死罪。
然而糜竺话音方落,救父心切的张昭已然对他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贼子安敢辱吾父!”
糜竺顿时手足无措,他虽年长于这些士族出身的太学生,但出身商贾之家,在学识见识上远有不及,一时窘迫难当。
张范见状,立刻按住张昭的肩膀,温言道:“子仲非是此意,莫要怪罪他。”
辛毗也看出糜竺是只知道“八议”的表象,不知其内里,并非存心侮辱,连忙解释道:“八议只可酌情减罪,未必能免死。况且倚仗‘八议’免罪,对我等士人是莫大的羞辱。”
但是按照不成文的“八议”论处,张延其实也不是不能保住一条性命。
八议者,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也。
有资格被纳入八议考量范围的,也就是皇亲、故旧、贤臣、能吏、功臣(包括功臣后人)、权贵(三公九卿)、勤臣、前朝后裔这八种人。
八议也并非是免罪,而是从轻发落,但若是所犯罪责过重,也难逃一死,有时甚至是不给予减免罪责,而是给予一份体面,即“刑不上大夫”。
刑不上大夫,并非是说不对士大夫用刑,而是免于让他们在公开场合遭受刑罚,给士大夫一个体面。
比如被判斩首的士大夫,若是符合八议,天子也许会准许其服毒、自刎等,以自尽的形式代替律法的处罚。
而其余肉刑,则是不公开展示,并且屏退官吏、狱卒,只留下行刑之人。
按理说,以张延的身份,还真符合八议的考量范围,可以进行减免罪责从轻发落。
张延是留侯张良之后,是“功臣之胄”,符合议功。
昔日世祖光武帝对犯贪腐罪的邓禹族侄,也曾以“功臣之胄,议减一等”宽宥。
而张延的罪责若是减罪一等,至少也能免得一死。
但八议最大的问题是,在后汉始终没有被正式纳入司法体系,只是不成文的习惯法。
说到底“八议”最初不过是周天子用于施恩于臣子的手段是君王笼络人心的途径,最终使用权和解释权在周天子手中,只不过后来被士人钻了空子。
但这种空子在秦汉并不好钻,秦法可不给你这个面子,两汉士人宁可搬出“春秋决狱”这套新的习惯法体系,也不愿意选择“八议”,便是因为“八议”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春秋决狱”好歹还能依托于《公羊春秋》和《穀梁春秋》这两本今文经,以“本心为善不加罪”等不同论点来赦免士人罪行。
直到后世魏明帝曹叡为笼络士人之心,才令命司空陈群、散骑常侍刘邵、给事黄门侍郎韩逊、议郎庾嶷、中郎黄休、荀诜等人作《新律》十八篇,将“八议”正式编写进入律法,才正式成为士人免罪的便捷途径。
然而如今就连“春秋决狱”都被天子严令禁止,何况这既不成文又无经义支撑的“八议”?
即便当真通过“八议”免死,河内张氏恐怕也要被钉死在士林的耻辱柱上不得脱身了。
说到底,张延这件事也多少有点时运不济的成分,恰好撞在了天子的刀口上,成了天子杀一儆百、震慑群臣的典型。
他的结局,已然注定。
想通此节,素来沉静的张范终究难掩悲恸,泪水无声滑落。
看着三兄弟相拥而泣,赵俨等人也面露戚容。
郭嘉默默移开视线,回忆起初识张范的情景。
郭嘉得到天子的宠爱固然是一件好事,但终归也免不了有心怀嫉妒之人,加之郭嘉不喜礼法,也有不少人排挤他,诋毁他,甚至说郭嘉是媚主佞幸之人,与孝武皇帝的韩嫣、李延年是一路货色。
当然,有人排挤就有人阿谀巴结,试图依靠亲近郭嘉而进入天子眼中。
那时,张范曾在他备受攻讦时挺身而出,仗义执言,驳斥了那些诋毁他的人。
郭嘉分得清来阿谀巴结他的人和真心仗义执言之人,因此这份情谊,郭嘉心中始终记得。
良久,郭嘉轻叹一声,看向张范,道:“公仪,随我去趟执金吾署衙和雒阳令署衙。”
“奉孝?”张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惊讶地望向郭嘉。
“令尊之事,我无能为力,也认同国家的处置。但那些围堵张冀州府邸、滋扰生事的太学生和士人……”郭嘉站起身来,抚平了衣袍上的褶皱,道,“我尚可借国家赐下的这份名刺,请执金吾和雒阳令出面解围。”
张范闻言,俯下身子向郭嘉行了一礼,声音带着哽咽:“奉孝今日之恩,范永世不忘!”
所有人都知道郭嘉手里有天子赐下的一块名刺,虽说没有任何实际权力,但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卖郭嘉一份情面。
以张范如今罪臣之子的身份,显然是见不到执金吾荀爽的,哪怕是要见到雒阳令华歆都未必能做到,但有了郭嘉帮忙,这些人都会愿意出手帮衬一二。
“不!”
郭嘉本已走到学堂门口,闻言却骤然脚下一顿,止住了步履,猛地转过身,回首抬眸看向张范,那双勾得雒阳城中无数待嫁闺中的少女沉沦的桃花眼中透着,此刻不见半分轻佻,只有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张范,一字一句沉声道:“你要记住的,不是我的恩情!张公仪,还有你的两位弟弟,都要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
郭嘉斩钉截铁强调道:“一切都是天子的恩德,只不过是借着我的手来施恩,万不可本末倒置!”
张范怔怔地看着郭嘉,从未见过这位玩世不恭的好友如此正色凛然。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天子为何如此看重郭嘉了。
张范深吸一口气,郑重应道:“范,记住了。”
随即,他拉过张承和张昭,强按着两位尚在抽泣的弟弟,三人一同跪伏在郭嘉手中的那块天子名刺前,重重叩首,行三跪九叩之礼。
“太学生张范,携弟叩谢天子圣恩!”
郭嘉侧着身子避开了三兄弟的礼节,只是稳稳地高举着那块名刺,让它代替远在宫中的天子,承受了这三兄弟的叩拜之礼。
(480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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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张延的三个儿子感觉……天生和东吴犯冲。
张范以丞相参军祭酒身份参与军事决策,张承则是在魏国初建时出任丞相参军祭酒兼领赵郡太守,都以清直和善谋闻名,因此张范与张承被人称为“二张”(东吴的张昭、张纮在徐州也被称为“二张”),然后他们的三弟叫张昭,和东吴的张昭不是同一个人,然后东吴的张昭长子又叫张承……绝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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