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对不起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色之下，摩天轮在缓缓转动着，如雪般的星火缓慢飘落，将夜幕衬托得宛如星河倾泻。

    夏宇表情呆滞，此刻眼眸中只剩下了纯粹的、巨大的、甚至有些茫然的震惊。

    “我、我说，我喜欢你……”

    小樱又轻轻重复了一句，双手按住胸口，瞳孔微微颤动，羞涩的绯红攀上脸颊。

    “……”

    静——

    寂静的沉默，让原本羞涩的小樱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她的心缓缓沉下。

    夏宇的反应比她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要空白，没有惊喜，没有羞涩，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有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惊愕。

    看着那双写满了「这怎么可能」的眼眸，顷刻间，巨大的失落淹没了小樱的内心，方才支撑着她的勇气迅速消融，只留下了一片冰冷。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以及眼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小樱垂下脑袋，不敢再去看夏宇的眼睛，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颤声道：“我……”

    她想再说点什么，或者解释点什么，但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下一秒，眼泪终于挣脱了束缚，大颗大颗滴落。

    “讨厌，怎么流眼泪了……”

    她拼命想要忍住，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窗外闪烁的星火折射出破碎的光点，也照亮了小樱抽泣的侧脸。

    轻声的抽泣终于使得处于震惊中的夏宇回神，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沉默和惊愕似乎伤害到了小樱，立马有些手足无措。

    “别、别哭啊。”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帮小樱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又因小樱刚刚的话语而僵在原地。

    喜欢我？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我？

    “对不起……”

    察觉到夏宇的失措，小樱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强行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可止不住的眼泪反倒让这个微笑看起来有些可怜。

    “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我早该想到的，我明明该想到的……”

    夏宇摇头，和小樱相处的片段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直至这时，他才发觉小樱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感激，还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些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朋友间的善意，此刻被「喜欢」这个词赋予了全新的、让他心惊肉跳的含义。

    名为穿越者的蝴蝶扇了扇翅膀，卷起的微风便导致未来的轨迹大幅度改变。

    他明明知道有这个可能，却还是肆意妄为地扇动着翅膀，那么此刻的偶然，便是绝对的必然。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所谓的命运——小樱和小狼必定在一起的宿命，也已然被他从中打破。

    他那肆无忌惮留下的因，终于在这一刻凝结成了果。

    另一边，见到夏宇一副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的模样，流泪的小樱怔了怔，一丝希冀从心底浮现。

    但夏宇随之而来的话语，却将这丝希冀彻底粉碎。

    “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喜欢。”

    明明这个回答也在预期之内，但小樱还是感到心脏一疼，她压抑着抽泣声回道：“没关系，我才应该说对不起，让你困扰了。”

    夏宇没有回应，小樱见此，努力扯动了一下嘴角，想挤出一个「没事」的笑容，但终究还是没能让笑容出现。

    沉默片刻，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回应吗？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

    “不，我很喜欢你。”

    “那为什么！？”

    听到夏宇这个回答，小樱稍显激动，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无礼后，她又压下自己的激动，忍不住追问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不能回应我的喜欢？明明夏同学你也说你喜欢我！”

    “……”

    依旧是沉默，见到夏宇闭口不言，小樱终于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她起身来到夏宇面前，将双掌按在夏宇肩膀上，使得他看向自己。

    “夏同学，明明你那么信任我，这一刻却不能信任我吗？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回应我的喜欢？”

    “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会接受，但……为什么明明喜欢我，你却不能回应我的喜欢？”

    “……”

    夏宇默然抬头，静静看着小樱的眼睛，此刻那眼中流转的情绪，让他原本沉默的内心，稍稍裂开了一道缝隙。

    终究，他还是开了口：“我对你的喜欢，是单纯的喜欢，就像是你看了一部很喜欢的动画片后，也会喜欢动画片里面的人物对吧？”

    “诶？”

    听到夏宇这个比喻，小樱一怔，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在我那个世界，你的故事只是一部动画片……”

    夏宇沉声道来，没有隐瞒，将自己为什么喜欢小樱，以及自己的来历皆告诉了眼前这个少女。

    摩天轮转动不停，当他们两人所在的座舱第三次升上高空的时候，夏宇的诉说到达了尾声，小樱也因这个真相默然。

    良久，她勉强笑道：“这……就是夏同学你不能回应我感情的原因吗？就因为我对你而言是动画片里的人物，所以你才不能回应我的感情吗？”

    说着说着，她忽然紧紧看向夏宇，眼眶依旧红着，眼神却异常认真：“可我不是动画片里的人，我会哭，会疼，会……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心跳得像要炸开。”

    “你说在你看到的故事里，我会和李同学在一起，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你来了，所以……”

    她的目光直直撞进夏宇的眼里，那里面有失落，有倔强，还有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所以请你不要用动画片的结局来决定现在的我该喜欢谁！”

    面对小樱的坚定，一直沉默着的夏宇，忽然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们对我而言，早已不是虚拟的人物，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可正因为你对我而言是真实存在的，我才更不能回应你的喜欢。”

    “为什么？”

    原本下定决心诉说自己内心的小樱，面对夏宇的回答再一次愣住了。

    “因为年龄。”

    “年龄？为什么是年龄？年龄有什么问题吗？”

    “有，但那个问题不在于你，而在于我。”

    夏宇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扉彻底对着眼前的少女敞开，他说出了那无法回应感情的真正缘由。

    “我……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年幼，我其实是成年人，比你整整大了十多岁。”

    “年龄差，就是最大的问题，你觉得成年人可以喜欢未成年人吗？”

    “我……”

    这一刻，小樱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她想回答可以，但她明显清楚这个回答不是夏宇想要的。

    “我觉得不可以。”

    夏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沉声道：“无论如何去粉饰，无论如何去遮掩，这种喜欢绝对是错误的，而这，也是我无法接受你的原因。”

    “我不想骗你，也不能骗自己，这就是我无法回应你的缘由。”

    “……”

    “或许对你来说，喜欢就是喜欢。”

    夏宇双手撑住座椅，抬头望向的座舱窗外，窗外似雪的星火已经消失了，独留下了平静的夜幕。

    “但对我来说，喜欢并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它还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更何况你还没长大。”

    “我长大了……”

    “不，你没有。”

    夏宇摇头，坚定而不容拒绝道：“小樱，你现在还是学生，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所谓的喜欢，可能只是青春期的悸动，是被当下氛围催化的错觉……”

    “那你呢？”

    小樱突然打断他，话语因急切显得有些破音：“你说你喜欢我，难道这份喜欢就不是真实的吗？还是说，难道你从始至终对我的喜欢都只是对动画人物的喜欢？”

    一字一句的质问，让夏宇的视线下意识躲闪，不敢去看小樱的眼睛。

    是啊，他喜欢小樱吗？那自然是喜欢的，当他以「夏宇」的身份融入这个世界之时，他就不再是那个隔着屏幕旁观的观众了，他对小樱的喜欢，掺杂着动画滤镜的初始心动，却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沉淀为对这个真实少女的在意。

    这份在意，不因「设定」而存在，却因「真实」而沉重。

    但正因为真实，他更不能在小樱还未成熟之时，轻易承担起这份喜欢，最终，他还是理智开口：“这份不成熟之下的喜欢，我无法给出回应，所以……抱歉。”

    当这最后的决然清晰表现出来后，小樱终于不再说话，夏宇见此，同样以沉默应对，两人一同静静等待着座舱回到地面。

    “夏同学……”

    忽而，小樱再次开口，这次她的声音比刚才平静了些：“年龄对我来说，只是数字，而喜欢一个人，也不是靠年龄来衡量的，如果你因为这个数字就把我推开，那才是真正的错误。”

    不等夏宇再次回答，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年龄、未来……但这些不是你一个人需要考虑的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摩天轮的座舱恰好来到了底部，舱门咔哒一声打开，外面的晚风卷着游乐园的喧嚣涌了进来，吹散了舱内凝滞的空气。

    小樱的声音也随着夜风一同传入了夏宇耳中。

    “所以，不要用成年人的身份把我推开，我不会让你现在就回应我，但是……”

    她站起身，走到舱门口，一步踏出舱门的同时，扭头微微一笑。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等我真的「长大」了，到时候……你再重新回答我，好不好？”

    平静的话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夏宇默默看着小樱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没有想象中的颓唐，反而带着一种一往直前的勇气。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