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我们谁都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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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长安的秋意总带着金戈铁马的凉意。李隆基攥着手中的鎏金剑柄站在紫宸殿的丹墀下,檐角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倒像是太平公主昨夜留在案上的那盏碧螺春,茶沫泛起时的细碎声。
“三郎可知,昨日西市的胡商新到了批夜光璧?”
太平公主的声音从殿内传来,珠翠叮当里裹着三分笑意。
她斜倚在紫檀木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成色极佳的鸽血红,阳光透过菱花窗,在她鬓边的珍珠上碎成点点金光。
李隆基踏进门时,靴底碾过地上的波斯地毯,那上面绣着的凤凰尾羽恰好扫过他的靴尖。
“姑母还有闲心摆弄这些?”他解下腰间的鱼袋放在案上,金属碰撞声惊得香炉里的烟直打旋,“朔方军的密报,姑母看过了?”
太平公主从榻上坐起来,外披的鲛绡罗衫滑落肩头,露出里面绣着缠枝莲的襦裙。
她慢悠悠地将那枚鸽血红塞进锦盒,“不就是王毛仲又在朔方招兵买马么?三郎你当太子的这三年,他手里的兵甲够装备半个羽林军了吧?”
案上的青瓷碗里还剩着半碗杏仁酪,是昨夜太平公主留下的。
李隆基记得小时候,他总爱跑到太平公主的府邸,看她坐在葡萄架下教侍女们点茶。那时她鬓边插着的还是白玉簪,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阳光。
“姑母明知道,王毛仲是我的人。”
他端起那碗杏仁酪,温热的触感透过瓷碗传到掌心,“上月您让窦怀贞兼任御史大夫,不就是想盯着东宫的动静?”
太平公主忽然笑了,伸手抚过鬓边的赤金镶宝簪,那是睿宗去年赐她的,簪头的凤凰嘴里衔着颗东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三郎忘了?当年你父亲能坐稳太子位,是谁在你祖母面前为他说话?”
她的指甲涂着凤仙花汁,划过案上的奏疏时留下淡淡的红痕,“如今你翅膀硬了,倒嫌姑母多事?”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飘过窗棂,落在李隆基的靴边。
“姑母帮过我,我记着。”
李隆基将杏仁酪一饮而尽,甜腻的滋味里带着点苦涩,“可现在朝堂上,七个宰相有五个是您举荐的,羽林军中郎将常元楷更是您的心腹。姑母,您到底想要什么?”
太平公主站起身时,裙摆扫过香炉,带起一阵香风。
她走到李隆基面前,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颈间的皮肤,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她牵着他的手逛上元灯节的情景。
“三郎,你还年轻,不懂得朝堂的险恶。”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叹息,“姑母只是想帮你守着这江山。”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架上的《汉书》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守着?还是想取而代之?”他盯着太平公主的眼睛,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眸子里,此刻像结了层薄冰。
“上月您让僧慧范在雍州私藏兵器,难道也是为了帮我?”
太平公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棵老槐树。
那是当年李治亲手栽下的,如今枝繁叶茂,遮得半个庭院都不见天日。
“当年你祖母在位时,我是镇国太平公主。”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中的落叶,“你父亲登基后,我依旧是镇国太平公主。三郎,这大唐的江山,从来都有我一份。”
“我也姓李,不是吗?”
李隆基弯腰捡起地上的《汉书》,书页间夹着的一张桃花笺飘了出来,上面是太平公主的字迹,写着“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
那是去年他生日时,她亲手抄给他的。
“姑母若是想要尊荣,我可以给您建比大明宫还气派的府邸,送您数不尽的珍宝。”
他将桃花笺夹回书中,指腹摩挲着那行娟秀的字迹,“可这权力,您不能碰。”
太平公主忽然转过身,鬓边的东珠簪子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权力?”
她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点凄厉,“当年你祖母废中宗时,我就在场。
你伯父起兵反武时,我送的粮草。
这大唐的权力场上,我太平公主什么时候缺席过?”
她一步步逼近,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脸上,“你以为你以后坐上龙椅,就真的稳了?”
香炉里的香燃尽了,最后一缕烟笔直地往上飘,在房梁下散成一片雾。
李隆基忽然想起,他和太平公主一起发动政变,诛杀韦后党羽。
那时他们并肩站在玄武门城楼上,看着底下的禁军高呼万岁,太平公主笑着将一杯酒递给他,“三郎,以后这天下,是你的了。”
“姑母,”他的声音有些发哑,“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太平公主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动作像小时候那样轻柔。“三郎,你眉眼间像极了你祖父。”
她的指尖带着玉镯的凉意,“当年你祖父废我母亲时,也是这样决绝。”
她收回手,转身走向内室,“明日早朝,我会奏请陛下,让宋璟复任吏部尚书。”
内室的门关上时,李隆基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案上的鱼袋还在,阳光照在上面。
他想起太平公主小时候总爱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三郎要好好长大,以后保护姑母。”
窗外的风更大了,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私语。
李隆基走到案前,拿起那枚太平公主留下的鸽血红锦盒,打开时,里面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第二天早朝,当太平公主真的奏请复用宋璟时,李隆基看着她站在朝堂上的背影,忽然觉得那袭紫色朝服下的肩膀,比他记忆中消瘦了许多。
散朝后,太平公主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明日来我府里,尝尝新酿的葡萄酒。”
他望着姑母鬓边那支东珠簪,忽然点了点头。
太平公主的府邸里,葡萄架下已经摆好了酒案。她换上了家常的襦裙,头上只插着支碧玉簪,见他进来,笑着招手:“快来尝尝,这是使者刚送的,据说在西域要埋在地窖里三年才能开封。”
酒液倒进夜光杯里,泛着淡淡的紫红色。
李隆基端起杯子时,看到杯壁上映出自己的影子,也映出太平公主鬓边的白发。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总爱笑着揉他头发的姑母,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
“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喝我的葡萄酒,醉得抱着柱子喊要当皇帝吗?”太平公主的笑声里带着暖意,“那时你才五岁,穿着虎头靴,跑起来像只小豹子。”
李隆基喝了口酒,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姑母那时总说,我要是当了皇帝,一定要封您为护国长公主。”
他看着葡萄藤上垂下来的青葡萄,“现在我做到了,可您……”
“可我贪心不足,是不是?”太平公主打断他的话,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三郎,你以为姑母争的是权力吗?”
她望着远处的宫墙,夕阳的金光洒在琉璃瓦上,像铺了层碎金,“当年你祖母在位时,多少李家人死在酷吏手里?你父亲被废时,连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
“我争了一辈子,不过是想让李家的人,能在这朝堂上站得稳些。”
晚风吹过葡萄架,叶子上的露珠滴落在酒案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李隆基想起去年冬天,太平公主染了风寒,他提着药箱去看她。
那时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拉着他的手说:“三郎,姑母老了。”
“姑母,”他放下酒杯,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停手吧。窦怀贞他们,我可以不再追究。您想要的尊荣,我都给您。”
太平公主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夕阳的光。“晚了。”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常元楷已经在羽林军中安排好了,明日早朝,他会奏请让我摄政。”
她看着李隆基惊愕的脸,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肩头的葡萄叶,“三郎,这天下,要么是你的,要么是我的。”
“我们谁都退不了。”
那天夜里,李隆基坐在东宫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的月亮一点点爬上中天。
案上放着太平公主送他的那把匕首,是当年他十二岁生辰时,她亲手为他系在腰间的。
“防身用。”她那时笑着说。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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